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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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神而言，果然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叶安息仰望着雕刻着自己面目的巨大神像，回首，巍峨庄严的神殿在晨曦的微光中笼上一层神圣的光芒。
神殿的阶梯漫长而高耸，登上神殿，站在殿前转身回望，可以俯瞰全城的景色——在数百年的如今，离木族建起了他们的城池，每一日的清早所有的族民都会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对神殿，对神像顶礼朝拜。
城池正中一株高耸入云的巨木华盖绿荫笼罩整座城池，日光的燥热永远都不会光临这座用木石建造的城池。
神明的力量笼罩着这片土地，在这里生存的人，会因年岁的增长而衰弱，然而终生不老，面容都会留在他们最繁华的时刻。
他们念诵着神明传下的法术，使用着神明教授的医术，欢唱着神明授予的歌曲……神明留下的恩惠太多，他们将离木的名字记入神碑，在城池的壁岩上刻下了新的名字——长生。
……没有人还记得，他们的神明曾经站在他们之中，与孩童欢笑，与长者畅谈。
他已经被排除在他一手打造的华美城池中——他不是人，所以，他永远都不能真正融入到他们之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原来，早在这么久远的时刻，人族就已经在无意之间彰显了他们的无情与残忍。
叶安息抱着轮回转生成为金石熊的乌石，长长叹息……
少年的身影在东升的日光中化作点点碧色萤火，消散。
他没有回到清明净重，他开始在大地上游走——北方的永冻冰原，西方乌海、鏖鳌山，南方雷泽草海……他结交到了许多的朋友，像祝融共工、商羊飞廉，还有建立地府的夜神阎罗。
他也结交到了许多人族朋友，但他们都在漫长的时光中逝去了。
共工赠与玄冥水，飞廉提供青苹风，阎罗送他一只冥凤魂魄，他自己拿出寒晶血玉，祝融提供燎原火，并且亲手为他打造了一支长笛。
长笛长一尺八，七孔，通体冰色淡蓝，笛身有深色凤纹变化——虽是按照雪凤冰王笛设计，却已经不能如此称之。几番纠结，选取商羊起的名字命名为“凝墨”。
叶安息的旅途有了这悠悠笛音相伴，也多了几分恣意欢快。
“要找一种有灵的树木啊……你这次又想做什么？”叶安息古怪地看着突然找上门的祝融问道。
祝融总是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从见过叶安息设计的横笛，他也发誓要做出一种乐器。之前也有数次实验，可惜都失败了。几次下来，共工他们被折腾得不轻，相比之下叶安息还算是较为清闲。
“我不是说过嘛！千年之前我夜观天际星图，龙抬头时聆听地气出声，得悟诸天星宫规律。我隐约有一种想法，见到你的‘笛’，我心中就有了雏形。”祝融很是自得的取出一段长木，仔细看，可看出是一把‘琴’的雏形。“弦居其上，木作底托。我称之为——‘琴’。”
叶安息试着伸手拨弄琴弦，发出一串尚可称悦耳的声响。“很不错，不过还是略显粗陋。”
祝融收敛嘴角的不羁，略显尴尬地干笑，“这不是刚有个样子就过来找你了么……”
“怎么没去找共工？”叶安息诧异道，“我还以为你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他呢。”
“当然。我第一个就去找他了，只不过……”祝融不自在地揉了揉左后腰，嘴角抽搐发出嘶嘶吸气声。叶安息秒懂地点点头，“你又去吵他睡觉了？都认识许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就起床气大？活该你被揍。”
祝融哀怨道，“你怎么都不先同情我一下？他那一下子差点把我切成两段！”
叶安息笑眯眯道：“我是木属，共工是司水之神，而你是火神，你说我偏向谁？何况他又不可能真的把你打成重伤。”
祝融不答，拿起‘琴’转移话题道：“这东西我打算用最好的材料做一个不输给你凝墨的乐器。我找了共工寻到冰螭筋，从女娲那里借到一点五色石，我还想找一种上好的木料做底，还要一些金属，不过金属我心中有底，就差你这木料了。”
听到祝融所言‘心中有底’四个字，叶安息表情略有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那个有底……你该不是看上金雷神君的烈瞳金了吧？”
祝融一拍他后背，险些把叶安息拍飞出去，大笑道，“你果然懂我！那家伙一心向着伏羲，脾气又爆又小气，正常找他要他肯定不会那么大方的。反之，我要是抢了他的，按照他那死要面子的脾气恐怕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嘿嘿嘿……”
祝融笑得各种小人。
叶安息很想说他不是懂祝融，只是他认识一个一样崇尚拳头是老大的苏合香妹子，两个人许多做事作风如出一辙，实在是不难猜想。估计共工也猜出来了，但没说出来让祝融更加得瑟而已。
“有灵的树木啊，我倒是有几种。不过句芒不是木神么？而且还有神农，你怎么不去问他们？”
祝融哼气道，“那两个要是知道我要那这么好的木料做琴，肯定要大呼浪费。说不定还会念起来没完没了。你就不一样嘛，你可是最懂东西应该物尽其用的了。”
“是是是。多谢火神大人恭维。”叶安息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二人笑闹一番，叶安息道，“前些时日，我叫同归将清明净重中愿意回到人间的草木放到榣山，有种树木本就是生在榣山的，灵气十足，想来应该满足你的要求。”
“你说的是榣木吧？诶呀，前些日子才遇到神农说过榣山平白多出好些有灵的草木，我怎地就给忘了？”祝融懊恼地拍拍脑袋，“既然如此，那就你和我一起去挑。你可要挑最好的木料给我。”
叶安息扫了眼简陋土屋内晾晒的药材，心中叹息，这里的人也开始对他生出异心，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心头有些闷痛，却也淡薄了许多——这样的事情，甚至更过分的也经历了不少，他已经变得没有初时那般在乎了。
点点头，放下手中药钵，“也好，何时动身？”
祝融有些担忧地打量他的神色，“若是你有事，暂待两日也可以。我又不像日月双神日日东升西落，也不像伏羲忙着制定一些无聊规则监督人间……左右我等无事可做，等等你这种事我是无所谓的。”
“谢谢。”温柔不可言的少年般容颜展露出和风似的笑容。
祝融有些发呆，神可以千变万化，变作比少年还要好看百倍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样的温柔气质，纵然是在忧心天下疾苦的女娲或是神农身上也是看不到的。作为神，他们都多多少少有无情残酷的一面。
这样的无情，便是神高高在上永远无法理解凡人的根源所在。他们关注，却不关心。
“你这样关怀凡人，也不曾见他们对你如何好。你求的是什么呢？”祝融低沉地问道。
“那么神又在追求什么？”叶安息收敛了笑容，幽深的眼瞳不知看到多远的地方，“这世上的东西总是要有一个存在的理由，也要有一个一生追求的目标。神拥有了凡人一生追求而不得的东西，神又在追求什么？祝融，这个问题你们都无从回答不是么？”
祝融默然，觉得点头这个动作做起来，竟然也是如此沉重，但他不得不承认，神，却是毫无追求。或者说任何的追求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都显得微不足道，他们没有穷极一生也要得到的东西。
他忽然好奇少年想要什么。“你呢？你有什么想要的？”
叶安息托了托药钵，“我就简单得多啊。你看，我前些日子才发现我竟然能创造植物哦！虽然这些植物不能生出灵智，永远也不能修行，但是它们都有它们的用途。我想造出可以治百病的药，不论是对人，对妖，还是对神都有效的万灵之药。”
祝融道，“那不是很简单？”
叶安息摇摇头，“一点也不简单。或许千年万年，万万年我也不能完成呢。算了，不说这些。”他站起身挥动手臂，屋中的事物便被他收入那宽大得拖到地面上的袖子里。拍拍手，“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祝融还想说什么，看到屋外身负武器小心翼翼靠近的凡人，长叹一声，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火焰升腾，飞散成流离的火光。
凡人冲入屋中，却只见到了烟火余韵一般点点星火。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