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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血染梁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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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原更是战乱频起,群雄逐鹿的地方。
此时,天下诸国以梁、曙、成、离为最强大。
梁国国都汴梁城内。
夜幕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白日里的一切颜色,捂住了所有的声音,整个城市显得诡异而安静。
打更人懒懒地走过漆黑的西大街。
伸手不见五指的街道,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邪风,扫得地上的落叶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打更人不觉紧了紧领口,裹了裹衣服。
突然,一片墙头上黑影一晃,窜出一只猫“喵呜”一声急跃到另一边的人家,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打更的人才新上任不久,胆子小,这动静吓得他浑身一颤手一抖,竟把三更敲成了四更。
深秋的夜晚显得肃杀、萧条。
一个古朴的院落内,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昂首站立。老者看起来威风凛凛,他听着敲错的更鼓,仰视着夜幕苍穹,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轻轻地叹息:“一切都乱了……”声音虽低沉,却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将军!”老者身后传来一嘶哑的声音。这声音本来是浑厚有力的,不知什么缘故变得有些沙哑。说话的人是跟随老将军南征北战了几十年的副将刘统义,他焦急地道,“将军还是尽快决定吧!”
老将军背对刘副将,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直到惨白的月光透出乌黑的云层,将他挺直的身影在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他这才颓然地将手一挥,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带他走吧。”
刘副将听完便跪在地上,沙哑的声音中更带有了些哽咽,“将军,您三思啊!”
老将军仍然没有转身,一动未动。
刘副将跪在地上呜呜低泣。
老将军缓缓转过身来,满脸肃然,平静地道:“刘副将,你跟随我几十年,你还不了解吗?”顿了一下,又叮嘱道,“告诉他,好好做人!快走吧!”声音陡然苍老了许多。
刘副将含着眼泪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了两步稍微停了一下,又迅速地穿堂而去。
过了片刻,老将军走进正堂,缓缓地拿起先皇临终前御赐的黄金盔甲,轻轻地抚摸着,就像抚摸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的眼底泛起层层水雾。
这盔甲陪伴了他大半生,上面曾经洒满他的鲜血,也曾沾满敌人的鲜血。盔甲的腰部还有一个没有修补的洞。
就是那次战役,一只利箭穿甲而过,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清晰地记得,中箭后他拔掉利箭,把流出的肠子用腰带一勒,率领士卒把胡人赶出祖国的疆土。
在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伤疤有几十处,每一处都记录着、诉说着他的丰功伟绩,卓越战果。
他苍老的脸上呈现出了自豪。稍后他庄严隆重地换上黄金盔甲,端坐到大厅的正位之上,嘴角浮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才坐下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不时还夹杂着兵器碰撞的声音,离将军府越来越近。
火光晃动,一群御林军手持火把将将军府团团围住。
老将军冲着洞开的大门,朗声道:“进来吧!门未关。”
御林军首领宣读了圣旨。
老将军恭敬地伏地聆听完圣旨,慢慢站起身来,昂首阔步向门外走去。那姿势和几十年前他奔赴疆场时一样,镇静从容。
御林军中一个十多岁的孩童,长得莲花一样洁白,他面带悲伤仰慕地望着老将军,目光不曾有一刻离开。
跪在甬道两边的家属和奴仆已经忍不住低声呜咽。
老将军停下脚步,厉声道:“都不许哭!”然后稳步走出大门,消失在火把中。
家属和奴仆也在御林军的押解下,出了大门。马蹄声、脚步声渐远,火把越来越远,这群人也随着火把一起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
黑沉沉的夜幕中,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黑暗中,一双纯真童稚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他的眼睛里有恐惧,有忧伤,还有绝望。 在他身后的人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乌云蔽日,阴沉的天空仿佛承受不住乌云的压力。
西菜市刑场阴风惨惨,杀气腾腾。几十名刀斧手穿着大红袍,面如凶神恶煞,怀里抱着磨得雪亮的鬼头刀。
一百多个身着白色囚衣的钦犯跪满了候斩台台上台下,一个个面带悲怆。
刑场周围布满了御林军,足有上千人之多。
正中南面,监斩台上摆放着一张公案桌,桌上一溜放着一堆亡命签。
百姓涌在刑场周围,望着他们敬仰的老将军就要身首异处,惨遭灭门。他们都在悄悄地、默默地擦拭眼泪。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将军为了使他们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付出了毕生的心血,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少年泪水已经打湿了衣衫,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副将刘统义。刘副将紧紧攥住少年的手。
少年执意要来送自己的亲人一程。从小和爷爷一起在马背上长大的他,生就一副倔强的性格。刘副将拗不过只好带着他冒险前来。
此时,少年拳头紧握,指甲已经陷进肉中,鲜血已经染红了手指,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狂风四起,乌云密布。天空中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顷刻洒了下来,仿佛上苍也在愤怒,也在悲泣。
“天怒人怨那!”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百姓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不能杀老将军呀!”
监斩官见百姓骚动,一面下令御林军驱赶百姓,一面问计时官是否时辰已到。
计时官回禀:“还差一炷香不到午时。”
监斩官看看涌动的人潮恐生变故,下令提前行刑。
大雨滂沱,一百多具尸体次第倒下,一百多个人的血随着雨水流在一起,汇聚成河,流过大街,染红了每个百姓的眼眸和心灵。
老将军看着亲族和家从一个个像麦秸秆儿一样在眼前倒下,惨笑一声,老泪纵横,仰天长叹:“想我戎马一生,没有捐躯疆场,却惨死在刀斧手的刀下。是我平生一大憾事!”
刀斧手高高举起鬼头刀,手起刀落,鲜血溅起老高,溅在面目狰狞的刀斧手脸上。可怜老将军一腔热血就这样洒在刑场上,一缕忠魂随风飘逝。
百姓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心里默默祈祷,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送行。
少年看着爷爷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再也忍耐不住,大喊了一声“爷爷!”挣脱刘统义的手,冲向刑场。
监斩官突见人群众冲出一个少年,听到少年哭喊声,手扶着公案,尖声喊道:“朝廷漏网的钦犯,快拿下!”
御林军呼啦一下围了过来,来捉拿少年。
监斩官的高喊百姓也听的一清二楚,他们自发地不约而同地涌向少年,像潮水一样把少年吞没。
拥挤的人群护住少年,御林军根本无法分开人群捉拿少年。
副将刘统义在人群的掩护下带着少主,匆匆逃离了法场,沿着街道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