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锁魂引》桃花瘴

3、章二 杨府岁月天（上）

　　自那日得知这是杨府，孙悟空便在附近住了下来。
　　说住，其实不尽然，不过是自己在附近的一片桃林里，挑了一棵年代悠远的桃树，做了临时家。
　　他发现，这里的人，包括瑶姬在内，真的对他视而不见。
　　着实怪异。
　　想起跟宝莲灯打的赌，莫非是因为自己魂魄离体的缘故。可若真是只余魂魄，纵然凡人看不见，瑶姬总该看得见，可事实却非如此。但若说都看不见，偏偏当日的凤凰尚能见到。自己也能触到这里的草木诸物实体。
　　他想了许多日也未想明白，只得作罢。
　　桃林里的日子倒也悠闲。自从跟随师父西行取经，就再鲜少有这样的日子，后来修佛，竟是把整颗心都淡了下来。大约自己也觉过得恍惚，才会一时迷茫，跟着沉香闹了那一场。可，纵然是闹将起来时，依然不似从前，总觉满身倦怠与束缚。仔细想起来，还是当年身为齐天大圣的时候，逍遥自在的多，大约，那时才是无挂碍故吧。
　　果然是上古，民风淳朴，山间几户人家，和杨府倒也都相处融洽，他们时常会将自己种的瓜菜送到杨府去，瑶姬偶尔也会邀请他们来府中一聚。
　　孙悟空初时很是惊讶，后来倒也习惯了。吃腻了桃子的时候，也会到杨府中溜达，皆因瑶姬酿了一手的好酒。
　　不觉一晃就是一年，杨府中出世了一个孩子。孙悟空当时正在啃着一个桃子，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扔了桃子跑到杨府去。
　　却见杨天佑抱着孩子，笑着跟瑶姬道，“瑶儿，我们就叫他杨昭可好。”
　　“昭昭有若天日。”瑶姬一笑，伸手，慈爱的抚上孩子的脸，“昭儿。”
　　杨昭？孙悟空一愣，怎么不是杨戬，难不成那人后来改了名字，还在胡思乱想中，就听杨天佑又道，“瑶儿，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等我们第二个孩子出世，就叫……”
　　话语未竟，就被瑶姬笑槌了一下。
　　孙悟空一拍额头，是了，杨戬是瑶姬的第二个孩子，自己竟然忘记了，怅怅然离开杨府，回到桃林窝在树上。
　　猛然一低头，看到被自己抛在地上啃了一半的桃子。
　　乍然想起，那一刻，听到杨府有孩子出世的时候，自己的急切，不禁摇头一笑，这还不是执念吗。莫非那宝莲灯说的执念，便是杨戬吗。
　　又过得三年，杨昭已然三岁，杨府中又产一子。
　　孙悟空听得一愣，反而没有像见杨昭时那样急切，手中一枚桃子抛来抛去，始终下不了决心，到底是去看还是不去。
　　他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态，看着山下去杨府道喜的几户人家，他闷闷的窝回树上，浅眠起来。
　　就这样，竟然是三年。
　　三年来，孙悟空都没有到杨府，酒瘾犯了，就到山下的人家去溜达溜达。他自己也不知究竟在坚持什么。
　　一日，他正在树上浅眠，就听耳边有脆脆的声音传来。
　　“戬儿，来这边，哥哥拉着你。”
　　恍如魔障，孙悟空蓦地醒过来，就见林中两个孩子。大的那个是杨昭，杨昭已经六岁，小的那个自然是杨戬，方三岁。
　　杨戬此时走路摇摇摆摆的，小手被杨昭牵着，婴儿肥的脸上，一双眸子好像黑葡萄。杨昭小心的看着地下的长草，不时停下来，问着什么。
　　每当他停下，问一句，杨戬就会微微仰起小脸，笑。
　　一瞬间，孙悟空竟然恍惚了一下，与杨戬相识也算千年，却几时见过他笑的样子。看着这般孩子模样的杨戬，孙悟空心中一动，这个爱笑的孩子，如何成为日后那个冰冷的司法天神。
　　杨昭牵着杨戬，让他站在一棵桃树下，低声，似乎是嘱咐弟弟不要乱跑。
　　孙悟空看着，见杨昭努力的爬上一棵桃树，伸手极力勾着一个成熟了的桃子。可杨昭毕竟也只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尽管他伸长了手臂，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低头看树下的杨戬，仰着小脸，似乎崇拜的看着哥哥。
　　他心中一动，一丝法力送出，桃枝轻轻弯下了寸许，杨昭终于摘下了那个桃子，慢慢小心的爬下树，将桃子在衣襟上擦了擦，递给安静等待的弟弟。
　　杨戬毕竟年岁小，根本无法啃桃子，只是手捧着，当做红果一样舔来舔去，还时不时的吸一下，模样甚是可爱。
　　这次的偶遇，虽然没能让孙悟空厘清心中的思绪，但却不再避着，像以前一样，偶尔也会去杨府中看看。
　　又一日，孙悟空照例去杨府的地窖中喝酒。刚刚开了一坛还没入喉，就听见甬道中传来一个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个小小的人影出现，是杨戬。
　　但见杨戬蹒跚到一坛酒边，伸出小手试了试，没搬动，却累的自己一下子跌倒在地。
　　孙悟空不禁一笑。
　　这一笑不要紧，哪知跌倒的小人儿顿时转了身，向他这边看过来。
　　那双漆黑如葡萄的眼睛，紧紧盯着孙悟空所在的方向。那种专注，让孙悟空一瞬间都觉得，他可以看得见自己。
　　可怎么可能。自己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得见。
　　但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看得孙悟空不禁有些发毛，他拎着酒坛，站起身，惊见杨戬竟然扬起了头。
　　他心中有种直觉，上前了两步，弯下腰，试探：“你看得见我？”
　　杨戬盯着他，不动，半晌才道，声音是孩童的糯糯，“你是谁？”
　　压下心中的纷繁复杂，孙悟空道：“我是酒仙。”
　　酒仙？这完全超出了杨戬的理解范围，但见他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酒坛，“你是从这里边冒出来的吗。”
　　孙悟空大笑，“可以为我保守秘密吗，我们之间的秘密。”
　　杨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孙悟空手中的酒坛，似乎很坚定，他就是从那个坛子里冒出来的。
　　如此又是些时候，杨戬果然保守秘密，没有将在酒窖中遇到“酒仙”的事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