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夏天》冻梨

5、第五章

　　22.

　　这样急转直下的剧情，后来的好几天里，瞿柯都没有缓过劲来。

　　徐荀看她没日没夜地走神，又看孙况在路过他们教室时刻意慢下来的脚步以及毫不掩饰地往教室里投来的搜寻的目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徐荀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嘴角漫上一片笑，复又低下头去写作业，便轻轻出声提醒瞿柯:“喂，再写过来就是英语试卷了。”

　　瞿柯闻声回神，那个名字已经写了满满一稿纸，英语试卷颤颤巍巍地垫在草稿纸边缘，已经有了三两道划痕。瞿柯又是怔怔地看了那些名字好久，才伸手把那张草稿纸揉做一团，扔到垃圾袋里。

　　有气无力地趴下来，看着徐荀的中性笔迅速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瞿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喂，徐荀，我怎么觉得无论如何，恋爱都是一件烦心的事呢？”

　　徐荀嘴角扬得更高，笑着反问，“无论如何？”

　　瞿柯一怔，又将头埋到胳膊里去，“你很烦啊！”

　　徐荀有时候也很疑惑，瞿柯这样消极怠工的人究竟怎样做到这件事的。她也想帮瞿柯总结个一二三四，来解释令瞿柯至今心有余悸的那个拥抱，但前思后想，仍旧是徒劳。牛顿晚年遇到解释不了的终极命题，结果也还是求助于上帝了，于是徐荀认为在瞿柯这件事上说句“这都是命”简直理所当然。

　　其实瞿柯并不像徐荀那样关注这件事本身的合理性，她更关注的是，是实践意义的问题，比如孙况那句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比如下次见到孙况要说什么话摆什么表情，比如她和孙况，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关心的这些，徐荀完全没办法提供建议，所以她才说旁观者清是句屁话。

　　能解决这些问题的，终究还是只有她和孙况。

　　周六下午阳光灿烂，这个城市所在的纬度，十月中旬仍旧很热。瞿柯在校车上拉上朝阳面的窗帘后，回身见孙况在她旁边的座位上偏头看她。

　　那个拥抱又瞬间闪回到她脑海里，于是一下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好巧。”

　　孙况别开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瞿柯那句笨拙的“好巧”成了这一路上唯一的对话。

　　瞿柯到站的时候，孙况和她一起下了车。

　　“你不是还要再往前几站吗？”

　　孙况看了她一眼，又想起她那句不负责任的话，便有些气闷道，“顺路，一起走吧。”

　　在瞿柯家门口分别时，瞿柯刚走进楼道，孙况终于忍不住出声叫她。

　　“明天有时间么？”

　　瞿柯站定回身，“有的，怎么了？”

　　“明早九点，市立图书馆见。”

　　大半年后录取分数线公布的那个晚上，两人打电话，瞿柯说起他邀她去图书馆补习时的别扭神态时，一直笑，末了还是慢慢认真了表情，“孙况，谢谢你。”

　　他似乎是在同学的散伙饭上，周围声音嘈杂。

　　他听罢沉默了良久，才慢慢道，“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

　　后面那几个字被周围的喧闹盖过去，瞿柯在自己床上翻了个身，追问，“你说什么没听清。”

　　孙况在电话这头垂了眼，嘴角抿出一个无奈的笑，稍稍提高了声音道，“我是说，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你你这么笨。”

　　“诶？说的是这个么？”

　　“咳，就是这个。”

　　……

　　瞿柯挂掉电话后伸了个懒腰，身体横陈在床上，透过窗户，上弦月静静悬在西半边夜空，半明的云层平稳游移，寂静的夜里间或有一两声蝉鸣，夜风里已经渐渐带了燥热的意味。

　　又是一个夏天。

　　[END]

　　后记：
　　现实生活中的“瞿柯”去年向她的“孙况”告白了，情节狗血得像《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谁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抱定了“我爱你，与你无关”，但命运却不像眷顾瞿柯那样眷顾她，她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最后还是在他们体育课的时候偷偷溜进他们教室，翻看了男生的练习本，这才得知了那个男生的名字。然后那两个字就成了一提起便发痒发疼的存在。

　　终归还是不愿辜负了那场青春不愿辜负了自己，从初二到大二，五年。

　　她用五年完成了一个梦，结束了一个梦。

　　男生拒绝得很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