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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惨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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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识早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在下楼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宇的束缚已经解开了。我出了一身冷汗,但我已经无法回头。我亲眼看见并感受到自己如何杀掉一个大活人,电锯的震动感,肉质的柔软与骨骼的坚硬都一一印在我的掌中。我亲耳听到他的哀鸣,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甚至感觉到血液带有的温度和粘糊糊的触感。
现在我明白了宇浮上浅层次意识的目的,他毁了我的计划,让我与他同罪,这样一来,我永远无法站到光明中与他对抗,他先一步将我拖下了水。
我在楼下的垃圾站里烧了箱子里的所有东西,直到确认整个箱子都毁得干干净净才离开。我没有回去找赵天成,而是躲开这个区域中安置了摄像头的路,从小道绕了出去。
Shara打电话给我,我告诉她我有事不能亲自过去,但叫她不用担心,我已经叫了警察过去处理杰克的事。然后我打电话给赵天成,让他到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来接我。
“你的脸怎么了?”
“小伤而已,被他逃了。”
“往哪跑了?”
“我不知道,看来跟踪真不是我的特长。”
“又白跑一趟咯?”赵天成拍拍我的肩,“算了今天就先回去吧,不过这算是打草惊蛇了吗?”
“或许吧,”我从没想过我会在杀了人之后还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赵天成,“不过我想,电锯狂魔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了吧。”
我没有回沈家,而是回了在学校租用的房子。我给卫华发了短信,然后去洗了个澡。我身上并没有沾上血迹,但不管我洗几遍都去不掉手上的触感。
等我洗完出来后,卫华已经悄无声息地等在客厅里了。我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在讲述整个过程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我的手却抖得连杯子都拿不稳。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卫华握住我的手,他掌中温暖的力度让我慢慢平静了下来,“我会处理好的,没人会知道。”
“……他会知道……”
“赵天成吗?”
我摇摇头,“季雨阳。”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因为……我再也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了……”
正义使者,这是我初见季雨阳不久就送给他的小绰号,虽然里面包含着我对他天真的嘲讽,但后来却转变为对他理念的肯定。
他不够聪明,也不够强大,但他的直觉准得可怕。只要他看我一眼,藏在我心中的秘密都会不由自主地暴露出来,他能轻而易举地看穿我的所有隐瞒。
“华哥……我失败了……我对抗不了研究所,我连宇都对抗不了……”
“小言……”
“我不该这么轻易地向宇下挑战书,在他面前,我连万分之一的胜率都没有。”
“……”
“华哥……我失去他了……”
卫华走后,我又去洗了几遍澡,但幻想中的血腥味却一直围绕在我身边,我几乎洗掉了半瓶沐浴露也无法把这个幻觉赶走。我坐在浴室的地板上哭了,谈不上撕心裂肺,却无比悲伤。
我知道,我在季雨阳心中一直是他追逐的梦想。他说想当我的华生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忍不住想当场抱住他亲吻。我喜欢他看我的眼神,那么干净明亮,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才是我追逐的梦想。
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他。
杀死杰克的时候,我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我无法把杀死杰克的责任都推到宇身上,就像我在凯的支配下意识清醒地与叶风做/爱一个道理。
卫华说不会有人知道,我当然明白,这就是我第一个通知卫华的原因。我知道他会无条件为我善后,我甚至想着他身上已经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再多一条也无所谓。但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却越来越怕,因为我明明白白地看清了我是多么阴险卑鄙的一个人。
我已经失去了季雨阳,我不想再失去卫华。
我连夜赶到公安局自首,没去乐岭分局,我怕见到熟人我会失去自首的勇气。我被暂时拘留,但天亮的时候警察却来告诉我,他们去了我说的那个地址,昨晚那里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现场并没有发现人类残肢,楼下也没有停着宝马,垃圾堆里也没有我烧掉的箱子残骸。
我知道是卫华先一步行动了,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只好说是我放的火,我把尸体处理掉了。他们问我尸体在哪,火是怎么放的,火源在哪里,用什么点的火,我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后来赵天成来了,和他一起出现的是齐浩和沈情。他们拿来了我的病历,和警察谈了一阵之后把我带走了。那些警察看我的眼神透着了然,他们都在说,看呐,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我向赵天成解释我昨晚的行为,为什么脸会受伤,为什么我没回去找他,而是让他到另一个地方来接我。他的表情半信半疑,更多则倾向于我得回医院再住几个月的提议。齐浩没给我打镇定剂,却拿皮带把我的手绑了起来,沈情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我,像安慰小孩一样拍着我的背。
他们没送我回精神病院,而是把我关在家里,派了两个保镖盯着我,不让我踏出门一步。我妈觉得是亲子鉴定的事刺激了我,整天在家里陪着我,我不想天天看她那张悄悄哭过的脸,于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谁来也不见。
证据处理得太干净,现在就算我说人是自己杀的也不会有人信,更何况,沈天宇也不会让这种事传出去。青城不过是多了一起莫明其妙的纵火案,一起不显眼的人口失踪案,和永远成为悬案的电锯狂魔案。
我把自己关禁闭一个星期后,才终于走出房门。我向沈天宇提了个要求,说我要出国留学。沈天宇跟齐浩讨论了下我的病情,齐浩将之归结于这一年来我周围发生了太多命案,精神压力太大,换个环境有好处。于是沈天宇着手去替我打点关系办理出国的事,我去学校办了退学,静下心来准备课程。
我的履历被修改得很干净,名字也被改成了沈言,正式入了沈家的户籍。听说我要去留学,我的人脉给我提供了很多便利。除了沈光宇介绍的人以外,唐杰、张哲、齐浩和叶风都给我介绍了许多熟人,程教授甚至说要直接替我引见佛罗里达州立大学的校长。一时间我又开始疯忙起来,这状态不错,至少我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不得不说我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就一个星期时间,缠绕在我周围的血腥味已经消失不见。我可以一夜无梦地睡到天亮,愉悦地享受美食,淡定地接受警方为了以防万一的再次传讯,在审讯室里自然地表现出病历上写的轻微精神分裂症状。我甚至开始认为我做得挺对,至少青城市不会再有女姓被强/奸分尸了。
走之前我特地去见了萧然,我的事经由赵天成早就传达给他,所以他见我时也没有太多吃惊,只是问了问我的病情是否有影响。
“程教授替我联系了一位权威的心理医生,过去之后我每周都会固定时间去找他做治疗。唐杰也介绍了他的好友照顾我,另外还有别的二次人脉……”
萧然点点头,“有人照应就好,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当心,美国的犯罪率可不比国内低,不是经常有新闻说留学生出事的吗……”
我笑了笑,“萧队,你该担心我过去之后,美国的犯罪率是不是又要变高了。”
“是啊,”他说,“你是柯南嘛,走到哪就……”
“不,”我摇摇头,“我即不是柯南,也不是福尔摩斯。”
他抬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是Jack,Jack the Ripper。”
他叹了口气,“你还要说那晚子虚乌有的命案吗?”
“你知道那不是子虚乌有,”我突然话锋一转,“萧队,那块表呢?”
他一愣,没反应过来。
“我刚认识你时,给过你一块表。”
“哦,想起来了,”他点点头,“我交给证物科了,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就给忘了。”
“是吗……那,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你说。”
“替我向研究所带个话,”我冷笑了一下,“这一回合我输了,但我一定会赢回来。”
他眉头一皱,问,“小言,我怎么给研究所带话?”
“你是怎么把表交到周宏伟手上的,就怎么给研究所带话。”
“小言,那块表我……”
“证物科根本没见过那块表,赵天成去查过了。”
见他没有吱声,我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吧,之前的记忆,我都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关于那块表的吗?”
“不,我想起了,关于你。”
萧然没说话,他在等着我说。
“你找到我,并不是因为接到什么神秘电话,而是你,将我从基地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