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小伙伴们》celiacici

13、第十三章 暧昧

　　这话，分明是平铺直叙，却透着股阴森森的暧昧。
　　谢毅坐在书桌前，挺直了背道：“我知道了……”
　　袁铖收回手，看了眼电脑下方显示的时间：“再等你五分钟。”说着便去了他自己房里。
　　谢毅和群里众人打了招呼便下线了。重重地合上电脑时，懊恼得无以复加。虽然袁铖说过看不上他，但这话里也等于承认了他也是这方面的取向……性和爱是可以分开的，待会儿，若袁铖出尔反尔，谢毅也是断不能忤逆他的，毕竟他手里握着他和顾一帆的把柄。
　　谢毅紧了紧浴袍上的腰带，磨蹭了半晌才去了袁铖的房间。
　　袁铖只留了盏床头灯，枕着脑袋看谢毅一步一顿地挪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刺耳的笑声让谢毅心中腾起一股怒意，就仿佛此刻的他成了台上的小丑。
　　袁铖笑够了，才掀开被子一角道：“何老师，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谢毅不吭声，站在床边看着袁铖，袁铖拍了拍身侧空出的位置，谢毅只好爬了上去。
　　看袁铖笑着躺下了，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躺下了。
　　为了避免与袁铖的身体接触，谢毅几乎是贴着床沿睡的。
　　心跳如雷，谢毅望着天花板紧张地等待着，然而袁铖却只是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
　　谢毅吓了一跳，却也不敢动。然而等了半晌，袁铖却并没有别的动作。
　　谢毅扭过头，发现袁铖闭着眼，呼吸绵长，竟是就这么睡着了。台灯昏黄的光亮打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面目冷硬的线条，显得恬淡而美好。
　　谢毅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袁铖只是因为怕黑，而需要别人的陪伴。
　　可为什么是他呢？
　　谢毅思索着，又想起袁铖之前的那句话——“在这里，你只是何琢。”
　　或许在袁铖心里，仍旧不愿意承认，谢毅就是背叛他的那位他全心信任的精神导师。他用这种方式将二人分离开来，剔除他讨厌的属于谢毅的部分，只留下温存的、包容的，属于“何琢”的部分。
　　寂寞。
　　或许袁铖也一样寂寞。
　　谢毅望着袁铖安详的睡颜想。
　　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又怎会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他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找个最无害、最安全的对象，来陪他度过这漫漫长夜？这或许也是走投无路之下的纠缠。
　　谢毅默默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袁铖的恨意并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毕竟，这也是他曾欠下的债，尽管他并不认为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再重来一次，他仍旧会放选择放弃，而依照袁铖的个性，必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拽回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冤家路窄，窄到同床共枕。这看着像个笑话，可笑过之后，也只能无奈地认命。
　　闭上眼，脑中满是自己兜兜转转却如何也离不开房间的画面，一会儿是顾一帆的脸，一会儿是袁铖的脸，他们总在他跑到出口时忽地冒出来，吓得他转身往另一处跑去……
　　梦醒时，已是清晨。
　　手机闹钟被人按掉了，谢毅竟是睡过了头。
　　猛地做起来，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下身撑着个小帐篷，虽是清晨最普通不过的生理现象，此时看着，却令谢毅自我厌恶了一番。
　　下了床，走到楼梯口，就见了袁铖在楼下客厅里翻着报纸。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来，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早啊何老师！睡得好吗？”
　　谢毅立刻缩回脖子，躲进卫生间里洗漱。
　　再出来时，就见了袁铖坐在楼下餐桌前叉着手看着他：“早餐冰箱里有。”
　　谢毅硬着头皮去厨房打开冰箱，就见里头乱哄哄地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那蔬菜也不知道搁了几天了，叶子都耷拉着，毫无生气。谢毅翻翻找着，才找出一袋快过期的切片面包和一个鸡蛋来。回头看一眼袁铖，却听他恬不知耻地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蛋，谢谢。”
　　谢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不满。食用油就在灶台边上，显然是早就等着他来做早饭的了。
　　谢毅把看着许久不用的锅子洗干净，开火蒸干里头的水，这才倒了油，开始煎荷包蛋。
　　刚把蛋翻个面，忽从身后环上来一双手，谢毅吓得猛一扭身转过来，却见袁铖手里拿着条围裙。
　　袁铖看着他的眼神，瞬间降到冰点。他狠狠将围裙扔到地上，拿了车钥匙便走了。
　　谢毅惊魂未定地站了片刻，才明白他误会袁铖了。可任凭谁处在他这样的位置，都不可能不被这看似亲密的动作给吓到吧？
　　真是个难伺候的少爷。
　　谢毅叹了口气，继续翻他的荷包蛋。
　　吃了早饭换上鞋，想着只能打车去公司了，却意外地发现外头停着袁铖的那辆黑色宾利。
　　袁铖撑着头看着谢毅，显得十分的不耐烦，但仍旧是从嘴里挤出“上车”二字。
　　谢毅也不敢问这是要去哪里，乖乖上了车。
　　然而令谢毅意外的是，袁铖直接把他送到了公司楼下。
　　“还坐着干什么？”袁铖停下车后，冷冰冰地看着谢毅。
　　谢毅忙打开车门下去了。过了马路，再回头时，袁铖的豪车已经扬长而去。

　　谢毅到了公司，秦殷已替他打了卡，笑眯眯地叫他请吃饭。谢毅答应了，这才觉得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快中午的时候，谢毅再次被陈蒙叫进了办公室。
　　“干得不错！”陈蒙上来就拍谢毅的肩,“你是怎么搞定那袁总的？”
　　谢毅愣了会儿才明白这说的是袁铖，听陈蒙的意思，似乎他已经答应了购买他们公司的服务？
　　“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他们第一场员工心理讲座，放在本月23号，指名要你讲你最擅长的恋爱心理。”
　　谢毅皱了眉，却又不好拒绝，袁铖似乎总要给他制造点“惊喜”才能满足。
　　什么最擅长，那分明是写在策划书的课表里用来糊弄人的，当时找不到合适的专家，便填了谢毅的名字滥竽充数。陈蒙并不是不知道这点，但利益驱使之下，他显然是不容许谢毅退缩的。
　　谢毅离开办公室时，心情糟透了，却正巧收到练达意发来的短信：“周六有时间回来训练？”
　　谢毅想起那些挥汗如雨、踏踏实实的日子，可自从工作以后他就忙得很少有时间去了。等如今生疏了，再想把这份执着捡回来，谈何容易？更何况他早知道练达意的身份，面对他时，心中总有些愧疚，更别说如今他们又在网络世界里有了交集，走得近了，难免不会被拆穿了身份。
　　这般想着，谢毅便打算委婉地拒绝，却不料赵辰又发来一条：“晓琴也来哦！她指名要见你。”
　　谢毅愣住了。
　　想起方晓琴上次说的话，原来她当真放在了心上。这种被重视的暖意，就仿佛当年翻着那字迹娟秀的笔记。
　　谢毅并不想辜负方晓琴的期待，想了想，回复了一条“我有时间就来。”
　　下班的时候，又见了袁铖那辆招摇的车停在门口。
　　谢毅生怕被同事看到，慌忙上了车。
　　袁铖见他那慌张模样，不禁好笑道：“你这样子，倒像是和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似的。”
　　谢毅不说话，只自顾自地扣好了安全带。
　　袁铖的车最终停在了他小区附近的菜场边上。
　　“今早你惹我生气了。”袁铖熄了火道，“所以你得补偿我。”
　　谢毅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意思，难道是要他买菜烧饭？
　　“我要吃鱼香肉丝和咖喱鸡。”袁铖替谢毅打开车门道，“我看你烧给顾一帆吃过的。”
　　这话便是十足的威胁了。
　　谢毅只好带着这位西装革履的大少爷去买食材。
　　菜场里人多，动不动就和谁碰上了。谢毅走在前头，左躲右闪地往卖鸡的摊头走，不觉加快了步子。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地想着买挑选那只鸡时，猛地被一股力道拽得向后一退。
　　谢毅扭过头，就听袁铖气急败坏道：“你别想趁机甩开我！”
　　谢毅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位少爷自己跟不上他的步子，便又自顾自地妄想起来了？
　　“甩开你，我又能藏到哪里去？”谢毅苦笑着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谁知道……”袁铖说这话时，竟是流露了一丝不安与落寞。
　　也正是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让谢毅忽然心软了：“我只是想快些买好鸡回去，这里脏，你待着不习惯。”
　　袁铖狐疑地打量着谢毅，那模样，就像个在判断父母是否用糖果骗他妥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