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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剑十七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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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剑出鞘,千里血汪洋。”
如弈看了施叶一眼,便将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站在他面前的那些男孩儿:“昆仑派血剑十七式,出手无回招!杀场上,不是他死……”如弈最后的目光狠狠地停留在费武身上,“便是你亡。”
费武此刻已经吓得大气都不喘,怯怯地缩在地上,一对满是慌张的眼睛也不知落在哪里好,不停地闪烁。
施叶心里的紧张也不亚于费武,拜师学艺这种事情,她以为年少时的杨过在全真派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应该就是最悲惨的情形了,哪知道五竹他们几个小孩子不过是刚刚拜入这昆仑,便要与比自己不知强上多少倍的师父性命相搏吗?
施叶的身体、按在五竹伤口上的小手都在不受控地打着哆嗦。
如弈身材高大,他向着施叶和五竹的方向进了两步,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让施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只觉他的大掌一挥,自己与五竹便会当场碎成肉泥,死无全尸。
然而,如弈只是睨着施叶,冷冷地说道:“施叶,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琼华宫。”
施叶没来由地一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师父准我先学穴位……”
如弈皱了皱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了施叶一会儿,“嗯”了一声后又道:“龙陶,送施叶回去。”
队列中站出一个年龄较大的男孩子,他低头应道:“是。”
“五竹、费武,归队!”
施叶本不想走,可是如弈一声令下,五竹看着她轻轻摇了下头,便捂着伤处走回了队伍之中。而那个叫龙陶的也适时地走到了施叶身前,阻断了她望向五竹的视线。
施叶爬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衣衫上的土,没有再纠缠下去。
龙陶面容削瘦,比施叶高了整整一倍,也不说话,便引着她从湖泊的另一侧小路走了出去。小路蜿蜒曲折,但坡度较小,抬头望上去,正是灵珠峰。想着刚才湖边发生的事情,施叶扮起天真的小娃娃,不停追问:
“师兄,你们……”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叫我龙陶就好。”
施叶一愣:“呃……你们学的是什么武功呀?”
“昆仑派的剑法。”龙陶淡淡的回道。
“天天都要被师父打吗?好可怕呀。”
“……”龙陶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会不会……被打死呀?”施叶装得很害怕的样子,可惜她的嗓子着实为她扣分太多。
“……”龙陶继续保持着沉默,脚下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施叶只好笨笨磕磕地小跑起来,没了一边儿大喘一边儿问问题的力气。
快到灵珠峰顶时,龙陶骤然停下,回头对施叶说道:“上面就是琼华宫了,我不送你上去了。”说完,龙陶便绕过施叶,脚踏山雪,几个纵跳,便没了踪影。
回到这里,施叶心里的震惊渐渐冷静下来,刚才发生的那一连串事情,她渐渐地又回忆了一遍。
首先,如弈认识她,叫得出她的名字;
其次,雪羽宫与琼华宫同是昆仑门下,但似乎在如弈与龙陶的言语称呼中,并不认为他们是师兄妹、或是师姐弟的关系。施叶想到五竹与自己的关系,在媖亲王府内其他人的眼中就是尊卑有别的主仆关系,想来梅馨菲或是萧宁宝带来的那两个男孩,或是其他达官贵人家的也是相同的情形,所以,即使拜入同一个门派,他们仍是难逃护主忠仆的身份吗?
想到如弈的那一剑,施叶又开始后怕。
最后,她决定,自己明天一定要再去“瞧瞧”。
等到梅馨菲她们出来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冲着她们跑了过来,笑着说道:“师妹们好,我叫花岩,师父让我带你们去卧房。”
离开了肃清殿,她们从东侧的回廊一路向北,途径长春殿,她们一日三餐的地方;玉央殿,沐浴净衣的地方;然后又穿过一条曲折的回廊,一个不大的园子,终于来到锦芳园,她们睡觉的地方。
锦芳园占地最大,里面修建了一排排模样完全相同的房屋,施叶三人的卧房便在锦芳园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屋外围着高高的石墙,墙外便是灵珠峰最陡峭的悬崖。
房间内的摆设简单,四个木柜,八张硬床,一张圆桌,两把木椅。萧宁宝一进房便跳上了最东的那张床,嚷叫道:“这张床以后就是本小姐的了!”
花岩掩嘴笑道:“这屋子现在只有你们三人住,随你们挑。不过可不能跟师父说是我说的。”
梅馨菲却拉着花岩在木椅上坐下,问道:“师姐,您入门早,多给我们讲讲昆仑派的事吧。”
花岩有些得意,腼腆一笑,说道:“你们刚来,对这里还不熟悉吧。现在主要是修习咱们昆仑派的内功心法,等过些时日,就可以到西面的巧和殿学习剑法了。这个锦芳园还有一个门,在西边,从那出去,就是文松阁,那里有很多古书,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瞧瞧。”
“刚才在肃清殿,也只有数十人,咱们昆仑派,只有这些人吗?”梅馨菲又问。
“当然不是,初入门的弟子才会在肃清殿,其他的师姐们多半都在巧和殿呢。”
“那掌门呢?她会来、来抽查我们的功课吗?”
花岩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掌门倒是极少来的,想必在修炼更高深的武功吧。”
梅馨菲若有所思,没再说话。萧宁宝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向花岩侧躺着,问道:“师姐,什么时候可以吃饭,我好饿……”
花岩咯咯一乐:“当你听到有人唱歌的时候,便是吃饭的时候了。”
萧宁宝一听,猛地坐起来,叫道:“早上我也听到歌声了!可是我、我不知道是吃早饭呐!饿死我了!”
花岩又是一乐:“那是晨起之声,洗漱完毕后,就可以去长春殿用膳了。”
萧宁宝苦着张小胖脸,自己捏了两下,叫道:“你们瞧,你们瞧!都把本小姐饿瘦了!”
花岩听了这话,一边笑一边站起身来:“我先去忙了,待会儿别再错过了哦!”
一天下来,她们三个便由梅馨菲拉着,将整座琼华宫走了一个遍。萧宁宝是一路喊累,推一把、走一步,施叶是怀有心事,一个不小心就走了岔路,把梅馨菲累得够呛,一会儿拖这个,一会儿找那个,叫叫嚷嚷中倒是让这个安静寂冷的白色宫殿添了少许的生气。
晚上,如思真的来到了她们的卧房,顺道也便将穴位给三个人都从头讲了一遍,并叮嘱明日来考。萧宁宝很是头疼地早早爬上了床,施叶为了明日的“侦查”任务也乖乖地提前休息,只有梅馨菲刻苦地坐在圆桌上反复背记着如思教的穴位。
第二天,当优美的歌声唱起来的时候,梅馨菲最先穿戴妥当,然后又将萧宁宝从暖被中拎出来,萧宁宝一边儿磨蹭着穿衣裳,一边儿羡慕着施叶可以多睡一会儿,却不知施叶一等她二人离开,便溜出了园子。一路躲躲藏藏地沿着昨日回山的路,又偷偷地返了回去。
施叶不敢站得太近,蹑手蹑脚地溜到可以听见他们说话的地方,就选了棵粗壮的大树藏了起来,远远地看着那片湖泊。
五竹站在人群中,施叶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的衣裳整整齐齐,没有破损,她判断不出昨天的伤势如何,只是看他淡然的模样,想来并无大碍。
如弈背对着施叶而立,看不到他的表情,施叶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我要你们时刻记住,我昆仑派是安国的昆仑派!若他日你们武艺大成,有幸被当今圣上选中,纳入军中,你们便是安国最厉害的武器!战场杀敌,保君护国,绝不容许半丝退却!”
孩子们齐声叫道:“是!”
“即便落选,我也要你们时刻记住,你们还有一个使命,就是护卫你们的主人不受任何人的威胁、伤害!你们的生命就是主人身上最后的一层护甲!主人若是受到伤害,你们的存在便没有任何意义!”
孩子们齐声叫道:“是!”
“昆仑血剑十七式,我要你们给我牢牢记住!剑出无回,刺敌必死!”
“是——!”
短短几句话,已让施叶目瞪口呆。当费武出列,如弈又使出昨日那剑时,费武憋红了小脸,大叫道:“第一式,刺喉幻杀意!”便提剑向如弈刺了过去,与五竹昨日的动作一般模样,同样地,他的左胸也被如弈挑破,只是费武的剑意没有五竹那般决绝,并没有受伤。
如弈收了剑,“嗯”了一声,费武乖乖地站回了队列之中。
“这第一式,便是主人遇到攻击时,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横截在前,毫无惧意地向着他致命的咽喉、刺出这一剑!若主人后背受人偷袭,便可用这第二式,落飞刺血还。”如弈说完,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一个空翻,落地的一刹那,直直地将剑猛刺了出去。
“龙陶、龙衍,出列,给师弟们演示一番。”
“是,师父。”
昨日带路的那人与另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一起走出队列,那位龙衍面对着如弈而站,而龙陶则站到了龙衍的背后,将自己的剑拎了起来,朝着龙衍的背后便刺了过去。
只见如弈纵身跃起、空翻出剑!龙陶的剑意未收,两人的剑便同时向着对方的胸膛刺了过去!
施叶只觉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连忙偏头、看向旁处!
血剑十七式?血剑十七式、血剑十七式!这剑法、分明便是为了与敌同归于尽的才发明的吧!
施叶只觉一阵阵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牙齿不停地磕碰在一起,全身抖个没完。
这安国、这天下,究竟是怎样的乱世,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护己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