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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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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一名将士慌慌张张地跑来,“将军,敌军已经攻来了,我们怎么办?”燕瑰雪蹙着眉,喝道,“慌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外面什么情况?”她细心擦着一方铠甲,神情专注。那将士也似乎被这沉着的气氛感染,高声回道,“回禀将军,匈奴率五万大军攻城,如今已至沂山脚下。将营外军心四散,骁骑营八百将士愿誓死追随将军,谨遵将军谕令。”
燕瑰雪放下铠甲,眉目凌冽,杀伐之气尽现,“好,本将定不负诸位将士之心。”
“符意,务必保护好太子殿下。他生,你生。他死,你死。”高台之上,燕瑰雪身着猩红战甲,泛着凛冽的杀意,沉声吩咐。
“大齐立国百年,从来没有被一北方小国欺压至此,你们都是大齐的子民,你们忍心看着山河将破,民不聊生,我大齐岁岁进贡仰他人鼻息而活吗?”风起,燕瑰雪朗声高喝,气势烈烈,誓有不死不破之势。
八百将士齐声应道:“愿与将军一同,踏破漠北!”八百将士呼声震天,士气高昂,如千军万马般袭来。
台上女子眉峰凌厉,一袭战甲于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久浸疆场,指点江山的气势。在将士心目中,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是神一般的存在,十年血战,沙场磨砺出来的默契已融入骨血,在这城破之际,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她,他们相信只有她能带着他们走向胜利与光明。
高台之上的女子眼神渺远,一抹萧瑟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你要走了么?”那人容色依旧,像询问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掩不住深深的哀愁。
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衣,像天生贴合一般,衬得容光之盛,举世无双。洁白如斯的少年却偏偏愁思深绕,她突然叹了口气,不像她以往的作风,似是很累了。凌厉的眉峰也染上了一缕无可奈何,“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比我高这么多。”她拿手比了比,仰了仰头,“如今,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也好,能撑得起这个国家了。我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都听不清了。她很少露出这样的一面,很脆弱,让人心疼。
看着这一幕,聂华亭忽然说不出什么来,明明是满腹的话想要对她说,可是见到这样的她,就是连多说一句也不忍心。故人杨柳依依,远山苍翠,“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相识三载,他最渴望能与她一起战场联手御敌。他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她一口否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不行!你作为大齐的太子,身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不能冒险。还有,别担心我。十年浴血,大大小小的战场我不知上了多少回,你在这好好的,等我回来。京城西坡埋的那几坛好酒我可是馋了好久,等我凯旋归来,你我一起把酒言欢,一醉方休!”言语间,她又恢复了那个豪气干云的女将军。
大概是她眼中神采太盛,他也不禁笑了起来,柔和的脸上洒了点点金光,让人不由沉醉。“好,我等你。”大齐太子聂华亭,重情义,有容仪,一笑芳菲。后世流传最久的,不是太子的才名,而是他的倾城笑颜。
秋风里,我为你擂起战鼓,迎你凯旋。
时光荏苒,我最想对你说的,其实早已埋在了一抔黄土中。
随着慷慨激昂,悲壮雄浑的鼓点中,八百将士整齐划一的步伐雄壮地踏上了征途。高台上,白衣迎风而展,擂鼓之人,正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聂华亭。
前方的燕瑰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回过头,眼里翻涌着意味不明的情感,那一眼,深深铭刻。华亭,我忽然觉得,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白衣如雪,久久伫立。而聂华亭,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归来。
“殿下,夜凉了。早点回去吧。”身上突然有了些暖意,一席大裘披到了他身上。他有了些恍惚的欣喜,忙回转头,眼中的光彩却在一刹那间黯淡了下去。
他浅浅地看了一眼,大略是个美人。神色清冷,声音冷漠,“姑娘,你逾越了。”
那美人咬了咬唇,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可惜独独眼前之人视若无睹。柔柔地唤了声,“殿下……”
聂华亭没再理她,静静地看着湖水出神。半晌,听到身后的动静,皱了皱眉。带了些怒意,“你怎么还在这?”
那美人眉间带了些倔强,吐出清晰的言辞,“殿下,斯人已去,该放下的还得放下。如果殿下哪天想通了,东瑜霜在东王府恭候殿下。”美人字字含珠,倒也是个性情中人。言语翩翩,
美人香风而去。聂华亭迟滞了一下,又看向平静无波的湖水,胸中涩然,含了一丝苦,忘了她,他舍不得。此生,纵使再无相见之期,他也会守着,守着她留下的太平盛世,守着四海八荒的百年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