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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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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紫薇,第一次真正的打量富察皓祯。的确是个俊朗的青年,一举一动都体现出良好的教养,怨不得乾隆会看上他。
富察皓祯一直略垂着眼皮,恭敬又疏离的对着她,就是喝交杯酒时,都不曾碰触她。
紫薇也垂下了眼,闭目喝下那杯酒,恍惚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可是很快,她看着对面那张陌生的脸,又回过了神。那丝若有似无的味道,也被淹没在鼻间,那浓烈的酒香里。
金锁服侍她卸妆,换上了轻薄的睡衣。她有些不安道:“我怎么看着额驸,不太开心呢,不是还在想那个白姑娘吧。”
“爱想谁想谁,我困了,要睡了。”紫薇不在意道。
金锁啊了一声:“你要先睡吗,不等额驸了吗?”
紫薇轻笑道:“他未必会来,我何必等?”
富察皓祯的确没有来,他喝醉了,在自己的书房糊弄睡了一晚上。福晋还特地来跟紫薇请罪,金锁不敢说紫薇已经睡了,便和教养嬷嬷一同对付了过去,陪着福晋喝了两杯茶,好不容易给送走了。
第二日,富察皓祯洗漱后,来了公主府,见到院子里的夹竹桃,不由愣了下。
紫薇也醒了,正饶有兴趣的看着礼单,这都是昨日上门的宾客送的,一部分在王府的库房中,另一部分,则进了她的公主府。
据说福尔康昨日想来富察王府大闹,被福伦给打晕了关在屋子里,估计现在还没出来。
金锁边说边乐,紫薇含着薄荷跟着笑了,含糊道:“是不是到了请安的时辰了?”
入门后的第一天,该是紫薇和额驸去向公婆请安,之后就不必了,反而是公婆,逢年过节还要来向她请安。
当公主好啊,真好。紫薇感叹道,起身道:“走吧,看看额驸是不是已经来了。”
富察皓祯正看着满院子的夹竹桃出神,见到紫薇来了,忙道:“富察皓祯见过公主。”
紫薇抬手道:“起吧。”
真是半点客套也无,富察皓祯觉得好笑,这个公主看来和自己打的是一个主意。就这么糊弄着过一辈子吧,他的心已经死了,不想再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公主怎么在府里种了这么多夹竹桃呢?”富察皓祯忍不住问道。
“喜欢。”紫薇言简意赅道,“本宫知道它的花粉有毒,所以才都种植在墙根下,额驸请放心。”
一路无言,直到进了王府正房,王爷和福晋见她们来了,都站了起来,先向紫薇行礼,然后才是紫薇向他们行礼。
奉了茶,叙了话,紫薇就又回来了,让人拿了最新的衣服样子图来,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
好不容易出了孝,她可要把本都穿回来!
金锁还有些不安:“公主,你不多和福晋说会话吗,她可是你婆婆啊。”
紫薇不在意道:“等她哪天把那个白银霜从自己院子里挪出去再说吧,她既然在我没进门前就给我额驸备下了小妾,就别怪我不给她好脸色瞧。”
“那,那你也该多和额驸说说话啊!”
“他想说,自然会来找我,我需要讨好的,只有皇室、皇后,还有五台山的太后。”紫薇笑道。
她之所以嫁给富察皓祯,就是看中了他的根基浅薄。富察王爷是以军功封的王爷,之前长期呆在蒙古,一应的关系也都在那里,富察这个名字还是成了王爷后才拐了不知多少个弯和富察家牵扯上的。
兰馨嫁的人家倒是好,但是亲戚一大堆,一个个关系错综复杂,兰馨倒是长孙媳妇,家里家外一把抓了,可也熬人得很,谁都要小心应对,因为随便一个拎出来就是哪个已故太妃的妹妹,哪个老王爷的小姨。
但是富察家就没这个顾虑了,王爷早就退在家里,只有个虚名挂着。福晋相熟的也只有寥寥几家,皓祥和他娘就更不用说了,也就只有个多隆,也不会蠢得上门来碰富察皓祯这个炮仗。
所以,她自可以放心大胆的显摆她公主的身份,反正,大清朝也不怎么关心格格公主们出嫁后的日子,不然,怎么那么多因为婚后生活不幸,而早夭的女儿家呢。
富察皓祯除了每日例行的请安,再没多余的行动。紫薇不急,金锁、王爷、福晋却都急了,这两人都成亲三天了,怎么还不圆房呢!
紫薇回门,正赶上十二阿哥生病,皇后没精力搭理她,令妃也因为福家不好见她,她在乾隆那里呆了会,见他事也忙,便懂事的劝了乾隆几句,多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就乐颠颠的告辞了。出来后才知道五阿哥寻了富察皓祯说话,她便略等了等,就见到五阿哥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富察皓祯很快就回来了,紫薇客气道:“五阿哥和本宫有些小过节,连累额驸了。”
富察皓祯也客气道:“不敢,五阿哥只是关心公主,问了臣几句家常话而已。”
回来的路上,紫薇开始检讨自己。日子过得太逍遥了,竟然连后宫第一人都开始怠慢了,若不是乾隆忙着政事,估计都要看出来自己的心不在焉了。嗯,不行,别人都无所谓,乾隆是一定要讨好的!
紫薇握紧了拳头,决定回去就把乾隆的诗词都找来,绣成字送进宫去。
她会写字,但是自从借尸还魂后,她小心翼翼不敢再碰笔墨。她也想过,把金锁从身边打发走,有她在,自己始终不能放开手,过她自己的日子。
但是金锁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她是宁可死,也不会离开夏紫薇的。
想到这,紫薇叹了口气。她这半年来,在小心翼翼的改变一些习惯,比如说话的语气,对于银质首饰的偏爱,对于甜食的喜爱。
因为嫁人出宫了,一开始,金锁并没有发现。后来知道了,也只以为紫薇是在宫里呆久了,被同化了。
富察皓祯骑着马跟在一边,路上见到了多隆和皓祥勾肩搭背从酒楼里出来,不由皱了粥眉。
皓祥也看到他了,挑衅的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来教训自己。富察皓祯才懒得理他,双腿一夹马腹,只留给自己便宜弟弟一个潇洒的背影。
皓祥气鼓鼓的摔了手里的马鞭,把多隆推到一边,扶着马车咕噜吐了起来。多隆醉得两脚绵软,一下子就扑到地上了,旁边的随从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又被他几拳打到了一边。
王爷和福晋一直有些惴惴的等着紫薇回来,见她和富察皓祯脸色都很平静,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和悦公主,并没有因为额驸不和自己圆房而生气向帝后告状呢。
好不容易捱完了婚假,富察皓祯又急吼吼的跑回军营了。福晋和白银霜都很失望,白银霜甚至都快绝望了。
她一开始以为,富察皓祯是因为要尚公主,才疏离自己。但是如今公主进了门,他既不和公主圆房,也不和公主多相处。
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呢?白银霜有些熬不住了,福晋心疼女儿,碍着王爷的命令,不敢再去把皓帧叫回来,只能软语安慰。
一般公主进门后,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便可以给额驸纳妾了。福晋拿这惯例安慰银霜,银霜眼里升起一股希望,但又沮丧道:“贝勒爷都不肯见我,便是成了侍妾又有什么用呢。”
皓祥连着好几天没有回家,说是和多隆玩去了。王爷一边骂着不争气的小儿子,一边把富察皓祯宣了回来。
他始终觉得,这公主和儿子不圆房,很不是个事。富察皓祯心里苦笑,只能应了下来,去和公主用晚膳去了。
多了个人,紫薇吃得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吃了半饱就放了筷子。她一放,富察皓祯也立刻不吃了,等到宫女把碗筷撤了,奉了新茶上来,两人一人捧了一杯慢慢的喝着,谁都没有开口。
虽然俩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应该做的事。
金锁和王爷早就给教养嬷嬷塞了钱,教养嬷嬷体贴的表示,不会不识相的跑来搅合圆房的事。
还是富察皓祯开了口,道:“夜也深了,不如歇下吧。”
紫薇唔了一声,半响才嗯了一声。
等到人都退下了,富察皓祯从荷包里拿了个牛皮小包出来,将里头的液体倒在了那白布上。
紫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富察皓祯略微躬身道:“臣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就好了,公主请休息吧。”
紫薇终于对他起了点兴趣,好笑道:“你不是为了那位白姑娘,在守身吧?”
富察皓祯愣了下,道:“不是。”
紫薇眨了眨眼:“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富察皓祯被口水呛了下:“不,不是。臣只是,咳咳咳咳。”
紫薇捂着嘴忍笑道:“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紫薇上床,听着屋子里另一个沉稳的呼吸声,心里平静异常。
这天,她依然梦到了那个人,这个梦是这样的真实,仿佛连鼻尖,都萦绕着丁香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