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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故梦 之 二 ...

  •   谢翩辒本只是溺水,又经徐平泰用心照拂,早无大碍。次日天色向晚,陆芳又去谢翩辒暂居的小院探视,刚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几步,却隔着什锦窗的窗格瞧见他正站在莲池边的亭中,独自一人望着落日余晖,似有所忖,便也转过洞门朝他走去。

      听到竹叶拂动的声响,谢翩辒转过身来。他昨日落水时身着的衣服已洗净晾干,妥帖的穿回身上,那灰黑色有几分泛白,看着着实朴素,若非知他是慌乱潜逃,倒颇不符他的官衔职位。陆芳此行来至琼州,本是因为濉江决堤,季为县成为一片泽国,公主吩咐他取用昌业赋税帮着赈济灾民,没承想居然收获了潜逃在外的谢翩辒,此可谓意外之喜。谢翩辒辖琼州河道司长一职,总管濉江的修浚。季为段河堤决口当晚,琼州刺史贾淮立刻下令捉拿渎职的谢翩辒,不料他见势不妙已经逃走。而陆芳琼州之行前,收到由昌业私递来的消息中提到谢翩辒曾大肆贪污治河公款,并遍贿沿河官吏,其中自然少不了贾淮。也难怪贾淮急急欲将谢翩辒抓在手里。

      此刻陆芳见谢翩辒目中昨日的愤懑之色稍有消退,便从容问道:“谢大人休息的可好?”

      谢翩辒斜瞥了陆芳一眼,“闭锁无事,何来好与不好?”

      “虽仍时有暴雨,秋汛尚未结束,邢御史到任后日日亲临监督堤坝的修葺加固,毫无松懈,应不会再有决口,你尽可以放心。”

      谢翩辒静默无言,陆芳微微一笑,又接着道:“昨日我却并非猜出谢大人身份,只是在天京曾有一面之缘。那日诸位大人在回春楼给大人送行,在下恰巧也在楼中会友,匆匆打过个照面。大人春风得意,自然不曾留意在下。”

      不经意被提起往事,一霎间当日情形骤然浮上谢翩辒心头。那还是去年秋日,他以工部郎中被外放至琼州河道司。河道司历代均是肥缺,故此他离京前日,同僚们特在回春楼为他设宴道贺。宴上他那踌躇满志的豪言壮语,仿佛尚在昨日,如何能料到今日竟会陷入如此境地,陆芳的话听在耳中也饱含讽刺,谢翩辒不由冷笑,“陆先生戏言了,如今谢某已是朝廷追捕的逃犯,公主府上的阶下囚。说罢,你意欲何为?”

      “我听闻河道司有一本密册,记录向不同官职送礼的数目,这本册子可在你处?”他既问的直接,陆芳也直言不讳的问道。

      谢翩辒脸色顿时煞白,慢慢吐字:“如此重要的证物,我自然毁了。”说着看向陆芳,讥讽道:“陆主簿可是深谙这个中机巧,可见也是同道中人。”陆芳因父亲官至府令,对地方上行贿受贿的成规,自小也是耳濡目染,此刻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没有接话。谢翩辒便接着又冷下脸道:“你既知这册子,便也知若这些官喂不饱,根本无从开展河工。你大可以去查,挪用的公款,一分也没进我的私囊,全都喂了那些饕餮。”

      陆芳曾秘密遣人调查过谢翩辒,倒是信他此刻所言,不由对他怀了几分怜惜之意,“你贪污修河款项、河工不利的奏折早就递进了天京,你又畏罪潜逃,若被缉回断无生路。不若你就留在此处,将冤情写下,公主可以帮你指认贾淮索贿,陛下应会酌情减刑。”

      谢翩辒闻言大笑,负气道:“原来是公主和左相私怨?陆主簿,我不但要指认贾淮,这琼州大大小小沿河诸县的管事,我皆要指认。”

      陆芳便知那账册并没被销毁,然而若真如谢翩辒所言,必会引起琼州官场震荡,这是他所最不欲见之境地。琼州官吏,多出自左相洛成一门,这些年来自然与永安公主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倘若纷纷落马,只会便宜了朝中与洛家和永安争锋相对的杨延一系。此刻断然不能让谢翩辒落入邢承光之手。斜刺过来的夕阳仿佛染着秋杀之气,陆芳心中一紧,暗下决定,只能先稳住谢翩辒,再慢慢搜寻账册下落,便缓缓摆首:“若此案牵连过多,于你也更不利。只要供出贾淮,至少可敲山震虎。”

      “我既获罪,何不多找几个蠹虫垫背?”谢翩辒促狭而笑,切齿道,“只坏上一个贾淮,永安公主撇个一干二净,倒是好算计。可你莫忘了,我谢翩辒落到今日这地步,和公主脱不了干系。”

      “你当真如此觉得?”陆芳蹙眉,沉声道,“墨杜宵小犯我南疆,舍身赴命,以争寸土,是任何一个大吴子民义不容辞之事,公主何错之有?而户部如何拨银给琼州河工,何时拨,拨多少,要问当朝的户部尚书杨大人,绝非公主所能左右。”

      闻言谢翩辒不由怒道:“公主奔赴南疆,原本只为解高郡之围。而她不管不顾这两年北境连年战火、嵘州大旱,非要好大喜功,追击千里,只换来首鼠两端的墨杜假心假意的臣服。那些钱粮,若是用在琼州,这十万黎民也不用流离失所!”

      “怎么,”陆芳反唇相讥,“琼州百姓的命是命,高郡和介州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我何曾说过?”谢翩辒怒极,声音有些发抖,他背光而立,面孔隐在一片阴影中,更显阴鸷,“但工部早通过了我疏浚濉江的条陈,这些银子本是要拨给琼州河防的。天地尚能以万物为刍狗。问问你家公主,上位者便可以决定百姓的孰生孰死?!”

      “如此说,便要眼睁睁看着临水城破,介州黎民流离失所?”陆芳也拔高声音,争锋相对,“事有缓急,临水已被围数日,为了数月后莫须有的一场暴雨,就要置常年保家戍边国之藩篱的高郡三万将士的性命不顾?”

      谢翩辒咬唇不言,强忍住将将欲坠的泪水。十年寒窗苦读,又常年栉风沐雨沿河勘察,就为了一日能河清海晏、物阜民安,那个梦想,却转眼间被残酷现实打的粉碎,如今他已沦为逃犯,就算在御史面前出首琼州贪腐,能苟且逃得一死,也再仕途无望。他握紧双拳,一言不发,已红透了的眼睛死死盯着陆芳。

      见此时谢翩辒情绪激愤,陆芳知多说无益,只得微微躬身,“若是谢大人执意要在这琼州引起一阵震动的话,在下也只能多囚禁你几日了。”

      谢翩辒栖身于永安公主府邸的消息自然没有被透露出去分毫。尽管派人在濉江下游连日搜索,邢承光依然一无所获。唯一宽慰的是,也不曾传出贾淮将其捉拿归案的风声。因默许粮商贱价粜卖劣质杂粮,季为倒是闹出几起饥民的小骚乱,皆被县尉领人一一弹压,所幸并未引起更大动静。邢承光本是小心谨慎之人,尚不放心,依然暗中遣人密察根源。这日,恰韩义坚在侧,外面递进来一张名帖,原来是昌业县令蔡琼祥。邢承光不知何事,见他从临县特地赶来,也便立刻传见。

      蔡琼祥进了厅见礼毕,却是一脸愁容立在那里。邢承光已料知他要诉苦,开口安慰道:“移居昌业讨食的灾民是多了些,然而永安公主既捐了昌业整年的田赋,有钱有粮,你还来做什么。”

      蔡琼祥战战兢兢道:“邢大人,昌业现在实在是无粮可赈。连您让征用的三十万石粮食,粮商们都推说没有余粮。”

      邢承光的脸色冷峻下来,“那些粮商几个脑袋,朝廷赈灾用的粮食他们也敢推诿?”

      “他们拿出户部的借条——高郡一战,粮商会曾捐过三十万石粮食,此时皆说是去岁库存尽捐了,再也无法调出更多的粮食。”

      永安公主在南疆一役,的的确确从琼州粮商会借过粮食,这也是满朝皆知的事情。邢承光和韩义坚互望了一眼,偏偏没想到这些商贾会以此为由推诿。蔡琼祥说完,候在下面,额头却早已渗出细密汗珠。邢承光是由太子推荐来琼州征粮赈灾的御史,而这些抗命粮商的后台自然直指永安公主,他一个小小县令,夹在中间更是进退维谷。

      “蔡琼祥,你须识得大局。”邢承光冷冷道,“若是昌业征不到粮,灾民闹起事来,怕是公主主簿的安全都不保——”

      蔡琼祥愣怔片刻,刚想明白便吓的两腿一软,几要跪下,“陆芳虽无官身,可若因灾民闹事,公主主簿在昌业有个闪失,下官这官也到头了。求大人怜悯。”

      “若这三十万石粮你征不到,这官你也别想做了。”邢承光厉声道,一边端起茶盏。

      “大人!”蔡琼祥急得脱口而出,“下官,下官尚有件事,烦请邢大人呈达天听。”一口气至此处,他却踌躇半晌,终鼓起勇气道:“其实永安公主,秘密在昌业有好几处私业,都是陆芳经营着。”

      本朝皇家子女成年后皆有封邑,足够日用,而不允许皇子私自经营产业。邢承光不由冷笑:“你也收了不少好处罢。去后面,把情况细细写下来。”

      得到邢承光首肯,蔡琼祥略舒了一口气,一迭连声应下,举袖擦了擦额汗,赶紧打了个恭,往后走去。

      “若是这些粮商不松口,为今之计,只得去离州或瞻州暂时调粮了。义坚,你如何看?”待到蔡琼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邢承光低声道。

      “属下认为不妥,”韩义坚对道,“琼州诸县只有一县受灾最深,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至于去邻州借粮。何况离州瞻州存粮皆要备作军用——离州丰腴,然海寇屡屡犯境,虽杨屺峦剿寇方毕,仍需提防窜回海上的流寇复至;而瞻州设仓,本是为北伐储粮,时刻要供给登州将士,不可轻动。”

      邢承光点头,“那不若其他县多征点。”

      “若抬出永安公主的名号便能让那些大粮商们免征,岂不是这些商人以后均欲攀附公主?”

      “这也不行,难道找个由头……”邢承光不由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了几步,低头沉吟。

      “也不妥,若是此次明火执仗强征商粮,难免琼州诸商会会人人自危,对官府产生成见。”

      “那——”邢承光胸中烦躁,不由蹙起眉头。

      “永安公主虽骄纵,以属下的了解,却并不是会将私怨置于国难之上之人。”韩义坚顿了一顿,默默思忖,沉声道,“属下认为,既然事从陆芳而起,不若让我私下会他一会,再做计议。”

      金暨河自濉江分流而出,南北斜贯保合,滋养阡陌。这保合县中,最为繁华的所在便是这金暨河沿岸与盈秀街相交的路段。每日天色渐沉时,这街上便愈发热闹。季为诸县受灾,唯州府官员愁楚,保合那些享受惯了的大户们依旧往日般奢靡。甫至掌灯时分,沿街各大酒楼便纷纷明灯高悬,把青石板路与来往各色人等照的一片通明,伙计们卖力的吆喝不绝于耳,琼菜特有的香甜早满满渗入了街上蒸蒙的水汽中,连河水也仿佛沾染上了金粉之色。

      韩义坚订下的是盈秀街北头的一家名为花庭的酒楼。此楼上下三层,中间天井被棵桂树占据着。据说今上登基之时,虽为寒冬,那棵整秋未曾开花之树,却生出无数花苞,陡然尽数绽放,一夜间繁花满冠,这花庭本是几十年老店,那年后更是承此吉兆,九年来生意兴隆不衰。

      昌业与保合紧邻,只有半日脚程,给陆芳的请柬昨日已送至昌业,仆役并带回了陆芳赴宴的回书。韩义坚为主,便先行来到花庭三楼的雅间等候。店小二见他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倒也识趣,带他入了坐,自外将隔门关上,楼里那莺莺燕燕的丝竹声便只是隐约可闻而已。

      韩义坚自斟了杯酒,边饮边待陆芳。未曾过得片刻,走道上却闹出嘈杂的声音,他听得不耐,又恐另生事端,便放下酒杯,按剑拉开门向外瞧去,却是个中年女人正指使店里伙计扯着一名女子往楼下走,那女子被拖拽的一步一趔趄,只不愿向前,口里带着泣声连声哀求:“您放过我吧,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无力挣扎间,那女子的眼光划过正欲转身关门的韩义坚,她忽然拼尽全力挣脱店家,扑到韩义坚脚下,颤声叫道:“大人!”

      韩义坚后退一步,投下漠然的目光。

      女子却抽咽着拼命叩头,“大人,求求您,收下我吧,我什么粗活脏活都会能干。不要把我送回去。”

      韩义坚这才复又低头端详,方认出是丁良彭上回送来的女人。想必是丁县令巴结不成,便就地转卖给了酒楼,倒是不折本的买卖。他心中冷笑,面上依然毫无表情,一言不发看着眼前人。

      见韩义坚并无任何表示,伙计赶紧上前钳住女子手腕,欠身赔礼,“冲撞了客官,小的在这里给您赔罪了,客官请别往心里去。小的回头一定狠狠教训这个不懂事的丫头。”说着一使劲提起女子,继续拖向楼梯。女子因绝望而泣声愈大,脸上立刻挨了两巴掌,让她只敢转成啜泣,身子也绵软了三分。

      在女子几要被拖离视线时,韩义坚忽问,“多少银子买的?”

      “不是买的,是她父母逃难带不走,丢在花庭的。”看事有转机,中年女人立刻笑颜如花的凑上来,“我们老板菩萨心肠,看她可怜才留下她,还送了几个钱给她爹娘,给她新置办了衣物。都没让她出来做过事,可大人您看,我们也是小本生意,养不了闲人,今天才喊出来帮个忙就又哭又闹的。大人看着有缘,随便给个五十两银子,也就是给他父母的钱,和这些日子她的饭钱和衣钱。”

      “他给我爹娘也就……”女子低声哭到一半,早被伙计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

      韩义坚尚有正事,不欲纠缠,便道,“今晚不要为难她,我明日派人把钱送来。”说着再不多看一眼,退回室内把门合上。

      一会间陆芳果然已孤身赶到花庭,店小二早被吩咐,接着他忙不迭领到楼上雅间。待小二关上门,陆芳抬目扫过屋内,这雅间下临金暨河,视野开阔,河上游舟点点,俱个是火烛明亮,宛如千万繁花落在明镜上一般,尽收眼底。而室中等候的虎背蜂腰的皂衣男子,此刻正如岩松一般伫立栏前,手里兀自拿着杯子先饮起来。看见陆芳,韩义坚没有挪位,也没招呼陆芳落座,只是冷冷开口,“陆主簿姗姗来迟,可知一会将有暴雨,想是你欲多困你我在此宴饮。”

      陆芳暗自压下旧仇,抬头瞧了眼被人间灯烛衬得昏暗的天幕,除了几点黯淡繁星,并无半分云色,便慢慢自捡了座坐定,又自己劳动斟了杯酒,方施施然道,“素不知韩先生尚识天文变幻。”

      仿佛没听出陆芳揶揄的意味,韩义坚抬手默默抚过隐隐作痛的右肩肩胛,“你若在军营里待上二十年,你的旧伤也能识天文变幻。”

      韩义坚不满十岁便被嵘州驻扎的杨覃将军收养,十几年如影随形,护卫杨覃建功立业,如同左膀右臂,在杨家和杨覃旧部们心中的地位甚高,连杨覃天京长大的独子杨岷岏都不敢以普通亲随视之。陆芳的确有所耳闻。“是在下冒昧了。”陆芳收敛容色,“韩先生远戍西疆,保家卫国,令人钦佩,在下先敬一杯。”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发现酒极烈,不自觉微微蹙了一下眉。

      韩义坚也将杯中酒随饮而尽,讥讽道:“这酒烈,陆主簿慎饮。你家小公主身娇体弱,你若是喝醉,可没人防着旁人一只手将那细腰给捏碎了。”

      陆芳冷笑:“在下自然会护好公主千岁。”

      韩义坚却并没立刻接言,只是把目光送向天幕尽头,这番话,却有着相熟的不自量力,让他觉得几分可笑。曾经他也以为凭一己之勇,若是有人能伤到杨覃,必要自他尸身上踏过。若杨将军真有不虞,他也必毫不犹豫舍此残生为其复仇。可如今杨覃已故去五年,纵使他欲拔剑雪恨,又能向何人而去,终只能四顾茫然,此时化作对陆芳的一声:“甚好。”

      陆芳却早已等的不耐,“韩先生今日不会特地找陆某自昌业赶来叙旧吧?”

      韩义坚脸色居然缓了缓,“我倒不曾想过有一日会和陆先生同宴叙旧。”说着也俯身入席就座,正视陆芳双目。

      “我们还是少叙旧为妙,恐杨大人心中不喜。”一边回视韩义坚的炯炯双目,陆芳倒是大度的为两人再斟满酒杯。

      “陆芳,你把心放下,哪怕你再煽动几次灾民闹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冲着小公主的面子,我此次不会再把你抓入刑部大牢。”韩义坚桀桀笑道。

      “你们侵吞赈灾银两、克扣米粮,谁进刑部大牢还不一定。”陆芳冷言。

      韩义坚剑眉一挑,“有人扣着三十万石米,倒埋怨那些在粥棚辛苦的官员们为了救人掺稀点。”

      “明说了罢。”陆芳直言,“莫说昌业无粮,这次的事,若真贱价卖了你们粮,罪责更甚。圣上和太子追究下来,这些劣等杂粮自是出自琼州的黑心粮商们,邢大人至多落个失察之罪。”

      “你若真担心圣上追究,就绝不会在季为挑起事端。”韩义坚无意听他啰嗦,直言不讳道。

      “公主虽与杨大人不睦,尚知赈灾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吩咐陆某来昌业也自是以国事为重。”陆芳肃然道,“不过昌业粮商于公主有恩。只愿邢大人少克扣点,按市价买粮,总要给粮商们一条生路。”若能胁迫邢承光拉升粮价,晋广源便能借此在粮商中提升地位。若是邢承光一意孤行,那弹劾他勾结粮商会会长,以次充好的奏折马上就会躺在御史台。

      韩义坚知其所想,尚默然未应,忽地一声炸雷,映着闪电让他心中一跳。刹那间狂风掠来,将河畔纱帘皆高高扬起,那秋日暴雨,果然如期而至,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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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故梦 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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