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并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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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檀！”
如果说上次是因为意外，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回了这个人，还要眼睁睁看着再次失去？
卓少倾忽然觉得卓一奇说的话未必不是对的，他说他要护着他的，但是哪一次他有真的做的什么？像这次，他不过能做的是暗中找人把小白和他妹妹送入京城，但是自己落了卫瑞周的阴谋，还连累得小白要从京城一路过来救自己？好像自己每次都是下决心，然后实际又做了多少呢？他真的有那个能力去保护一个人吗？决心这种东西，谁没有呢？
这一声他不由自主喊的是简檀，这个人从针锋相对到惺惺相惜恨过又爱过，恨的时候恨不得剥皮抽筋，到得爱时又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那种强烈的喜悦和欣赏再到疼到骨子里的怜惜，到最后站在立场的对面，痛过悔过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也不知道两人未来和结局在哪里，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再矛盾也还是忍不住把他放在心里挂念。
这一路的感情，失而复得的那个人，今晚的事起伏转折太快，他还没得及品味便一路催命一般跑啊跑，杀人都快麻木了，比这一辈子杀生都多，此刻看着那白色的身影飘落，脑子里好像瞬间空白，一下子想起太多事，心好像一下子沉到水底，好像被凉水浇个透，竟然失神怔在当场。
是中箭了吗？还是就算不中箭，掉下来就算不死不伤，那些黑衣人一拥而上，还不是乱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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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什么药粉！”
“有毒！”
“快屏住呼吸！”
“掩住口鼻！”
那些在树下放箭的黑衣人连连不住有各种叫声响起，也各自有各自动作，便是没被药粉笼罩的人在黑夜里完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大家掩鼻闭嘴，人心惶惶根本没人还有心情睁大眼睛去射那落下来的白影。
这当然是小白干的好戏，他一路从京城出来，最开始没准备，后来被追杀了，当然也要给自己时刻武装一身毒药，不然哪来这么多次的逃脱？小白被卓少倾放在树干上，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也知道现在自己下去完全就是拖后腿，自然老老实实在树上看着，卓少倾也未必没有风险，在上面的小白看得心惊肉跳，这种时候再怎么他肯定也不会撑不住晕倒的，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上面老老实实调息。做大夫的，要想精神一下还不容易，白景宁金针刺穴什么的独步云浮，小白也就稍微给自己扎了几针罢了。
这会儿看着情况有变，哪里不会防备几招？眼看卓少倾被拖在那边，黑衣人摆出了架势要射，便先一步扔了一把药粉，然后也的确是躲闪不及，一个腿软便滑了下来。
小白自然也是一惊，就这样从树上跌下来，不过跌下来的那一瞬，他明显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身体自然就有了反应了，脚尖一勾，再往树干上一踩，这便借力了，然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居然化解了大半的力，只是有些狼狈地站在地上稳不住身形。这种情况小白也不是第一次了，在路上被人追杀这么多，危急关头就好像身体本能反应，自己就做出来了，他只能推测以前的他可能也许还是有点身手的吧？
站住了脚，小白掉下去的时候同样心跳加速吓得不轻也不是假的，尽管后面自己又把危机解了，落地了也同样是一身冷汗，喘个不停，别提中途哪听得着卓少倾喊了什么，只是大约好像知道卓少倾再叫自己吧。于是看过去，也连忙大叫一声：“小心！”
却是卓少倾刚才一阵失神，也就给那些黑衣人机会了，但是他眼看得小白动作，立刻又恍然了，又开始集中精神，但是这打斗中失神可是大忌，便是反应再快别人刀子已经过来了，卓少倾躲过了身后躲不过旁边，小白叫的也就是旁边的人已经一刀抹过来了。
卓少倾躲闪不及，没有完全避掉但是也避掉一部分力道，只是左肩至下被拉了一道口子，但也没什么，连忙集中精神周旋，脑中却在想身体反应能记得，什么时候能记得自己就是简檀还是本身已经想起来了呢？这样说倒是一时间不是很担心，至少小白也不是人人拿捏完全手无缚鸡之力吧。
小白见他受伤，但又见他依然生龙活虎地跟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也料想不是什么重伤。此刻黑衣人已经从最初的惶恐到定了神，各个如狼似虎地朝小白奔过来，这情况小白在被追杀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于是转身便跑，也打算利用这树林跟他们绕。那些人也没想多，感觉小白脚步虚浮，而且竟敢撒毒，让他们狼狈不堪，早就怒了，这会儿气势汹汹要把小白揪出来，然后要挟卓少倾一网打尽他们任务就完成了。
可是却不想这几天小白被追杀惨了，能活下来也不能说全是运气啊，这些周旋都是靠实力的，简直可谓斗争经验丰富，比之卓少倾也不遑多让，不时还能甩点毒，觑准机会也抢了把刀，他觉得真是越用越觉得身手灵活，早些天还觉得砍人很困难，这会儿砍人对他而言就是眼光准，然后下手快的事，他不会像卓少倾一样有习武套路即使没机会也能创造机会，更多的就等自然机会，一旦有迹可循，便立刻扑出，同样是砍完人就跑，也并不一定要砍个死，反正砍伤砍残废也就不会来追他了，消灭敌人移动能力。
卓少倾那边斗得惊险，但是也没忘记小白，这会儿见小白跟那伙人周旋躲猫猫，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心下一舒，也就加紧力气先突围跟小白汇合才是。而小白明显也是这个想法，跑的时候也朝着卓少倾那个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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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奇有时候还是很后悔的，小小年纪就跟卓少倾在一起混了，小小年纪就在卓府卓大将军手下，一屋子的人花拳绣腿耳濡目染多少都会些，可悲的是他真是连花拳绣腿这个程度都不到。
众将士一人斗了两名以上黑衣人，哪有功夫照顾得过来他，于是塞给他一把刀，意思是拿把刀自保吧。
拿刀砍人？明显是不可能的，卓一奇有些腿软，于是把刀拿来当拐杖，还挺嫌弃这玩意不够长。黑衣人杀过来，卓一奇前一刻深刻感觉到了这刀砍在身上还是很疼的，于是这一刻很快表示：“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说着把刀朝那黑衣人一扔，黑衣人一愣，这什么招数，但是下意识就是一躲，然后回眸再看过来的时候，卓一奇顺势往前面一滚，再一滚，于是这本来就是山坡一脚，卓一奇就这样圆润地自己滚下山了。
黑衣人目瞪口呆，黑衣首领以为是他踢下去的，忍不住骂道：“笨蛋，踢他下去干嘛，万一没摔死呢，你追下去补刀啊！”然后顺势又想多了，下令道：“注意，别让卓少倾他们有机会滚下山！”这样会给他们任务增加难度。
那倒霉的黑衣人那个郁闷，“我还没动手，他自己滚下去的！”
黑衣首领懒得跟他纠结，这会儿看得那卓一奇滚下去居然没死，还在试图动了动要跑，一脚就把这倒霉的黑衣人不由分说踢下去了，又招呼了三人，“你们追下去，把他弄死！”
于是那三人一个接一个圆润地选择了滚下去，毕竟这边侧坡如果走下去的话还是慢很多的，滚下去是最快的。
却说卓一奇本来也就是兵行险着，这都快到山脚下了，很明显如果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滚下去刚好磕到石头上啊什么的，怎么都是摔不死的，他想用这招脱身，心想他已经够不要脸了，这些黑衣人都是高手吧，要追个人起码也应该是跑山路啊，那样他就有时间跑得更远些了。谁想呲牙咧嘴正要爬起来，一抬头就见那些黑衣人同样圆润地滚下来了。
“操啊，有没有点高手风度啊！”卓一奇连忙顾不上疼了，手脚并用连忙想跑，谁想高手还是高手，滚下来快到底了也就一个扭身，都没摔得像他一样四仰八叉，人落地是受身蹲着的，然后迅速站起来就拔刀砍过来。
卓一奇此刻跑都懒得跑了哆嗦着便把眼睛闭了，要死死吧，谁想预期的疼痛没有随那一刀没砍下来，感觉身子被人一拉，那刀就沿着脸侧砍下来。很快，他睁眼，见几个黑影从他身边略过，朝着那四个黑衣人冲过去。
惊魂甫定，卓一奇只听“嗖”一声，接着夜里绽开大朵烟花，又听得一声“兄弟们，保护小侯爷！”，那边已经有人就接连不断地朝山上冲了上去。
卓一奇正讶异，这是哪来的兵？而让他讶异的还不止这些，平原上的大队援兵本来怎么喊都听不到，还很远，一看这烟花，已经很快分了千来人往这边赶。他顿时就木了，安全了，可是操啊，早知道有这出卓少倾还玩什么调虎离山，原来这边这么容易脱困，而现在他那边情况又怎样？
旁边有人抽空还踹了他一下，“赶紧起来，愣在这要死啊！不会是吓傻了吧！”
卓一奇连忙跳起来，这下万一他们这边没事卓少倾那边有事他就万死不辞了，连忙拉着那人问，“这怎么回事？你们是谁？”
那人知道他急，道：“白大夫让的，我们这边一百人在这边接应，看到你们实力不够就放烟花，找了半天没掏出烟花来，所以慢了点！上面还有人刚才听到你们的声音，已经埋伏好了等伏击呢。”
卓一奇吐血，简王爷真是算无遗漏啊，那你妹的怎么不早说，卓少倾自作聪明搞个毛的调虎离山啊！
其实小白想出了树林就说的，但是不是一下子没撑住吗？没早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会从哪出来，一切随机应变，只是放了人在这里以防万一，如果不是游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用得着大张旗鼓吗？或许他们偷偷就从镇门口最直接的地方就跑了，或许没人追没这么多人追的话，一百人足够接应的话，谁会傻不啦叽地放个烟花，就告诉黑衣人大家已经跑到这里来了吗？当然是偷偷走，除非像现在这样，后面追了三百人，这一百人估摸着实力不够，只好放烟花找援兵。小白抱着这个心思，所以也就没急着说，反正安排已经在这里了，说不说也不重要啊，走这条路最终有接应就是了。
谁想中途卓少倾拉着他就搞了一出调虎离山，而且卓少倾就这样跑了另外一条路，而小白刚才真的很紧张很想说的，但是一来再跑路中，卓少倾忙着呢，二来卓少倾也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难不成喊出来？这不是让人知道了吗？而且卓少倾的选择真是让人不容拒绝，小白还没开口，那边黑衣人首领分了一百人，小白也觉得这一百人不算什么，作为一个逃出层层追杀的人，一百人也真没觉得什么太怕的，于是就彻底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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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升起，照亮了大片夜空，密林里面的人都注意到了，小白知道怎么回事舒了口气，连忙喊道：“哈，张大哥，这下子卓侯爷安全了，那边有人接应了。”
卓少倾看见烟花也是一愣，此刻听见小白遥遥喊话，顿时反应过来，连忙也道：“嗯，我们计谋成功了，侯爷成功跟援兵汇合。”
黑衣人本来瞧着烟花就觉得不太对劲了，此刻听两人这么一喊，顿时大为泄气，本来因为这计划事关重大，一心为了更深层次的信仰动力十足地想把人格杀，此刻一听，既然已经失败了，这么努力这么大牺牲的行动还是失败了，这会儿多少心里都有些影响，此刻再这么卖力追杀这两人还有什么用？
“我们是不是快速赶回去？”
“是啊，烟花应该只是个信号，他们应该还没汇合，我们杀回去……”
临时首领面对大家的质疑，也是头疼，就为这次，他手下也死了很多个啊，大家都是亲如兄弟，一下子听到这消息，也是大为丧气，不过回去嘛，那是绝对不应该的！
“什么时候歼灭两人什么时候回去！何况烟花是什么情况谁知道？为什么一定就是找援兵？万一是他们故意放的呢？就是为了让我们动兵，让这边的人可以跑出去！就算是真的，我们赶回去先别说赶不赶得上，就算赶上了多他们三百人摆不平，多我们一百人不到就行了吗？而万一我们走了，把真的卓少倾错过了就损失大了！所以，不管怎样执行我们的任务，杀了他们！”
临时首领一句句大声道，他知道军心不稳，此刻就是要稳定大家，而不管结果是怎样，所有的人，都已经尽力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也觉得底气不足，而那些黑衣人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心里难免没点感慨，毕竟最大的动力不足了，此刻更多的要杀这两人，就是一个泄愤而已！
而其实小白说那话，主要是想告诉卓少倾烟花是接应的人，让他放心，随口带这样一句，真的只是顺带，也真没天真到就算他们信了就会放他们走，卓少倾听明白了那话，当然也只是随口这么回一下，效果没报太大希望，但是多少有效果又何乐不为？他明显感觉到刚才黑衣人纷纷迟钝怔愣了一下，他立刻抓住机会突围而出，那边小白也赶了过来。
两人得此机会迅速汇合，一点人，这伙人还有六十多人。
背靠背，两人持刀冷静地看着那伙人或愤怒或心不在焉地围上来。
“小白，怕吗？还行不行？”
“这几个人不算什么。”
背靠上背的那一刻，把背后交给你，卓少倾有一瞬间的失神，便是他跟简檀，也从来没有过的时候。
其实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却一直缺乏这样把背后交给对方的信任，所以从未并肩作战。
然后，简檀兵困雾山，是巧合吗是意外吗？
败的不只是简檀，他们都输了太多。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并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