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笠』Big Bang》唱*

6、06

　　6

　　黄濑做了一个梦，可能是噩梦，汗津津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忘记梦见了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摸过手机查看日期——已经过了四天了，他还在等笠松的答复。

　　这时门被敲响，黄濑郁郁问了声谁啊。

　　“是我。”

　　黄濑揉动蓬乱头发的动作停住了。

　　“非接待时间，所以直接来找你本人了，抱歉哪。”

　　访客被请进房中，但这样的开场白已经让黄濑多注意了几眼对方眼镜下的表情。

　　“非接待时间都有面子请到今吉桑陪我聊天，真是荣幸。”

　　今吉翔一还是保持一张笑面摇摇手，“哪里哪里，事实上我是来和黄濑君聊一聊几位朋友的。”

　　“比如上一单的目标松下先生，真可怜啊松下先生，突然就被查出了税务问题，要是走私的事再被抖出来，可就不是警局喝喝茶那么简单了呢。”

　　黄濑的眼皮跳了跳，有种糟糕的即视感。

　　……对了，那个噩梦。

　　“嗯——”他像是不以为意地扬出一个鼻音，“这不就是下这一单的客人巴不得看到的么，商会斗争，你死我活，对手惨淡，多开心啊。”

　　“客人可不想看到条子们的眼睛都盯着松下先生的账户啊。”

　　“嘛……那就拜托今吉桑转告：往高里站，往远里看嘛。”黄濑一摊手，警察把商业对手彻底掀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他这塞翁失马的意思让雇主知道说不定会提刀上门。人家的本意是，让他调查这位叫松下的商人，找些他手下不太干净的记录来作为把柄，把对方的资产绑架，常见的黑吃黑。但好巧不巧在黑钱交易之前，警察把松下的账户给冻结了。

　　这一单是毫无悬念地黄了。

　　“这个时机，这样的失手，还真是宝贵啊。”

　　今吉轻笑着挖苦，黄濑的失误太少了，而且警察这个先机抢得堪称千钧一发，这一次可以裱框纪念。黄濑边附和一般笑边说：“今吉桑说这么多不会就是想欣赏我吃瘪吧？”

　　“哦，那是第二个目的。而第一，”今吉一只手举起移动终端，眼睛望着屏幕中黑色短发的男性，“工作的时候接触了个很有趣的人嘛，黄濑君。”

　　黄濑没什么反应，今吉却注意到他的手形，那个放松状态细看就能发现不自然，他是在佯装若无其事。

　　“今吉桑该不会不相信我的职业操守吧，我可是不会故意走漏什么情报的哦。”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个叫笠松幸男的，我不是很熟呢。谁又能替他做担保呢？”笑容之下，今吉的声音却没有温度，“你调查过他了吗，黄濑君？”

　　几秒后黄濑才微笑，“我正要去。”

　　什么时候调查一个人都需要别人来提醒了？今吉想着，旁敲侧击地点了点：“也许需要我提醒你一下，黄濑君……你现在不是在以一个情报贩子的方式对待这位新朋友，而更像是一个……”他眯着眼啜一口茶，“昏了头的思春少年？”

　　年轻英俊的情报贩子将一瞬的敌意很好地消匿隐藏起来，只是说：“承蒙提醒。”

　　笠松幸男。

　　黄濑在自己所有的情报库情报网络里排查了一遍，一无所获。黄濑建立的情报库相当全面，基本上黑白两道的人都涵盖在内，甚至连神奈川县警察本部的情报科，他都有本事借潜入的机会获得包括人员在内的各类信息。即使刻意隐藏身份的人，黄濑也有法子找出他们的蛛丝马迹。

　　但现在的结果是，笠松幸男并没有和这些有任何牵扯。

　　“白名单么……”黄濑喃喃，整个人都从紧绷中松懈下来几分。

　　笠松的手机，之前他也与自己的终端配好了对，但谁能料到后面会发展到自己情不自禁表白的情况呢。不过直到今天前，他都并没有监听过笠松的电话、也没有拆读过手机中的短信。

　　理由嘛当然是……

　　蜷在电脑前椅子中的黄濑抬起手臂，像是伸懒腰一样手臂展直后仰脑袋，隔着一臂的距离盯着手中的移动终端，只要稍动动手指，一切数据都会在眼前。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会认真的啊。

　　从没喜欢过谁的黄濑其实有想过，要是被情报贩子喜欢上是多悲惨的一件事啊，当时他还没想到自己会认真喜欢上一个人。

　　我相信你么？

　　黄濑眨了眨眼。

　　新邮件提醒这时却突兀地跳动起来，黄濑打开。

　　「今吉翔一 11：07 X/X/20XX」
　　「哎呀，说起来你一定顺手就和笠松君配过对了吧，里面的东西发给我看一下？」

　　这只狐狸……

　　「今吉翔一 11：09 X/X/20XX」
　　「虽然半吊子，但有了第一手资料以后我也是管点用的哦，早晚都要查的嘛，既然你都自觉配对了^_^」

　　……

　　「黄濑凉太 11：11 X/X/20XX」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为了笠松桑的电话号码？」

　　「今吉翔一 11：12 X/X/20XX」
　　「呵呵」

　　一种挥不开的罪恶感让黄濑自我唾弃般地用手背盖住眼睛。

　　……就像是不言而喻的“你会给的”，今吉翔一那令人痛恨的对他的了解。

　　森山由孝路过还亮着灯的办公室，扫见某个仍然全神贯注的家伙时几步又倒了回来。

　　“嗯……？你不是吧笠松，你回来干嘛，还这么晚，不走啊？”几天不见老友，森山话匣子立马打开，“前几天我出任务，你这是刚回来还是回来几天了？进展得不错？”

　　“……啰嗦。”笠松头也不抬地对他摆摆手，森山已经习以为常地绕到他身后，手肘搁在他椅背上眯眼看着他面前的屏幕，“哦——果然。”

　　他拍拍笠松的肩，“祝你好运，帮忙找我。”

　　任务栏中排列着资料文档和一个播放器。播放器中是自动摄像镜头录下来的死板影像，却仿佛因为其中一抹跳脱金色的存在而生动起来。

　　「是，教官！」

　　精神满满的黄濑凉太隔着屏幕对他展开没有一丝虚假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