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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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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在桥上显化的虚灵对灵魂体来说可谓是天敌,这也是无数代守护之灵从未能到达封印之地真正核心的原因,否则以被囚困在这里的灵魂们对其的恨意,这个神之封印早就不会存在了。
不过对于拥有着实体,并掌握着可以焚烧魂体的太阳真火的白炀来说,这种手段却是不足为虑。
滔天火光护卫着他一路穿行过虚灵之海,仍在滴落的血液在半透明的桥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迹,燃烧着火焰的血径之上,诸灵辟易。
望着白炀消失在桥头那片黑色帷幕之中,除一开始带头外就始终藏身于无数虚灵之后的那十八只桥柱上的异兽齐齐嘶吼一声,冷漠虚无的眼眸中望向桥后那片首次被人踏足黑暗时竟透漏出了几分诡异的期待欣喜,无形的波动从它们身上传出,掠过密密麻麻的虚灵之海。
凝固,被波动掠过的虚灵维持着前一秒的模样僵硬在了原地,一瞬间虚幻的白桥上出现了无数晶莹雕像。然后,随着第二声嘶吼从十八只异兽口中传出,所有虚灵雕像轰然破碎!
水晶般的碎片雪花般铺满了桥面,又像是遇到了阳光后迅速地消融,随着虚灵碎片的消失,质感虚幻的乳白色光桥顿时黯淡了许多,其上覆满的异兽雕刻也呈现出了一种破碎的残缺。
那十八只异兽在做完这一切后自身气势更是虚弱到了极致,然而互视的目光中却分明存在着一抹快意,再次望了眼桥后的黑暗之后便化为一缕烟气重新没入到桥柱之中。
而此刻,走过虚幻白桥的白炀穿过了那层浓稠如胶的黑暗,到达了神之封印真正的核心之地。
这也是一个溶洞般的空间,与之前献祭之地别无二致,只是小了许多,浓密的黑暗紧紧裹在身旁,渗不透,看不穿。整片空间显得格外空旷,只孤零零地伫立着一样东西。
一个与白炀在九重天门最后一考中见过的完全相同的石台像是藤蔓般自扎根的土地之下生长而出,盘旋出精巧自然的模样,同样镂空的茎干,爪状内合的顶端。唯一不同的便是“石台”的质地以及其中所含的事物。
台体不知是何材料制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却又同时具有着金属冷硬锋锐的光泽以及玉石莹润光滑的质感,而那看不出丝毫雕琢痕迹的纹刻与镂空之处更像是草木自然生长,浑然天成。一枚菱形晶体虚浮在平台顶端内扣的“爪”内,拳头大小的晶体像是收纳了世上所有的炫彩,彼此平衡间散发着一股并不耀眼甚至更接近沉暗的光芒。
如果单独拿出去,怕是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比之盛放其的“石台”不起眼许多的晶体竟会是整个神之封印的能量中枢!
白炀挥手,庞大的妖元席卷而出宛若一只大手将晶体摄取到了他手中,而下一刻,在“石台”有所动静之前,一道散发着灿金色光芒,耀眼到难以直视的火苗凭空燃起在“石台”內合的爪状间,取菱形晶体而代之。
在白炀将晶体取下时,那股牢牢禁锢了时空的能量便骤然消失。在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内,他毫不犹豫地引动了金色符文,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白炀离开之后,这片终年死寂的封印之地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虽然首次断掉了守护之灵的传承,但那重重机制仍忠实地履行着千万年来的职责,缓缓运转着。
不知何时,黯淡了许多的虚幻白桥上残留的血迹已然消失不见,那血迹上炽烈的能量引燃的火焰早在虚灵纷纷破碎之时便被铺天盖地的碎片浇灭,而那不知为何没有干涸的赤金色血液如其滴落时的模样一般缓缓汇聚流淌,一点点地渗入到光桥表面,最后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完全消彻。
桥外的献祭之阵中也是如此,那燃着火焰的大片血色像是被吸收了般渐渐没入地面之中,但与光桥上看不出变化不同,在被魔纹包裹的献祭之阵上被血迹浸没之处的魔纹都会悄然黯淡下来,而对于被取走了能量中枢本身便削弱了很多的阵势来说,那些地方更是彻底消失不见,呈现出一道道七彩虹光流淌之时的断裂带。而在这些断裂带中,一缕缕灰蓝色的烟雾渐渐飘出。
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地,代替了晶体的耗费了白炀体内一半精血引燃的一朵真正的太阳真火接管了封印之地的能量供应,发挥出自身的效应。
微弱却明亮的金芒取代了虹光沿着魔纹蔓延开来,那呈现燃烧之势的光芒宛若星星之火,不足片刻便有了燎原之势。那些阻隔了虹光的断裂带却丝毫没能拦住它的脚步。不多时,泛着七彩光芒给人一种神秘缥缈感的献祭之阵便化为了一座透着霸道危险气息,被金色光焰金属覆盖的全新阵势!
早在金色光焰出现的一瞬间,灰蓝色烟气便不再升起,它们飘荡在高空之中,离那宛若实质的黑暗不过咫尺距离,却是完完整整地目睹了整个变化。在魔纹阵被全部转化之后,烟气再次有了动静。它们像是被漩涡之力吸引般汇聚到一起,最终化作一道黑蓝色的影子。
黑影在甫一成形后就微微一晃,竟然视时空的封锁于无物,转瞬间消失在了这片领域中。
无尽荒沼外数百里处的林地中,被人开辟出了一片依山傍水的空地,空地上间隔着一道六米宽的小河零散地建着两座草屋。
一声轻响,远离崖壁的小屋门被推开,先后走出了两道身影。
那是两个同样挺拔英俊的青年,他们并肩走出几步后,其中的黑发青年回头看了一眼草屋:“就这么放着没关系吗?”
银发蓝眼的青年闻言顿了顿,清冷的声音回答道:“无碍。”
黑发青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对方这回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练,不过已经颇为了解这个同伴的他却是知道这两个字中至少含了两种意思。一是把那个被他们狼口夺食劫回来的冰棺放置在那个草屋中并无大碍,另一个则是对方也没有办法解除封裹着其中人的冰层。
“无,那最近麻烦你了。”
黑发青年开口道,因为他的房间被冰棺占了,与其再建个草屋不如直接住到对方屋里,反正当初他养伤时那个不大的屋子便已加了一张床,这么长时间对方也一直没有拆。
被称作无的银发青年果然并不在意,就在他微微点头之时瞳孔却突然一凝,伸手将黑发青年拦住,他微微踏前一步,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按一抽,其武魂九节寒骨鞭便已然紧握在手中。
约两米长的九节寒骨鞭以无的手为引虚浮在空中,鞭梢处如灵蛇般微微盘旋着,将两人身影圈在身后,森然寒气从莹白骨节上缓缓散出,就连十米开外的河面上都渐渐覆上了一层冰霜,分明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黑发青年反应也丝毫不慢,被无拦下后毫不犹豫地武魂附体,细密坚实的鳞甲瞬间覆满了露出的双手,雷光隐隐缠绕在他身上。然后抬头向前望去,入目所见却是让他赫然一惊。
不知何时,两人身前五米处竟无声地出现了一道身影!
素色衣物上晕染着大片的血迹,就连披散垂落下的发梢,捂住左肩的修长手指上也沾满了斑驳血迹,而不自然垂落的左臂上衣袖像是被从内炸开,数道巨大的裂口再遮掩不住其下嶙峋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那人的情况似乎很不好,他微微垂着头,正抑制不住地低咳,随着咳声,黑红色的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溢出,映衬着周围的皮肤更是苍白如纸。
然而即便看似虚弱如此,对方却扎根一般死死地立于原地,一股斥剥扭曲了空气的恐怖气息从其身上缓缓扩散着,所过之处虫鸟皆寂,鱼虾匿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始终徘徊在身周,令两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咳声渐歇,似乎稍微缓过来的人抬起眼眸,淡淡扫了两人一眼。
在与那双被墨色浸透的妖冶双眸对上的瞬间,黑发青年浑身一僵,无蓝灰色的眸子微眯,握住九节寒骨鞭的手指蓦地一紧。
然而那道人影——寻空间坐标传送而来的白炀却似乎并不在意两人攻击的前兆,他缓缓地环顾了一周后将目光放回到两人身上,准确的说是被无挡在身后的黑发青年身上。
“玉天恒?”
有些喑哑的声音像是咀嚼着什么般一字一顿地道,却又偏偏和那双沉暗妖冶的眼睛一般没有带上丝毫感情。
冷光自灰蓝中划过,彻骨冰寒的杀气从银发青年的身上升腾而起,蛇盘而起的九节寒骨鞭骤然紧缩了几分。
“等等!”
黑发青年——在蓝银霸王龙宗族灭族之夜失踪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玉天恒突然喝了一声,却没有阻止无正在蓄势的攻击。
“唐三被人截杀,我们救了他,现在他就在身后屋里,只是他……”
玉天恒快速说道,话音未落,就见白炀的身影骤然消散。
他回过头看向依旧房门紧闭的草屋,紧蹙的眉映衬出眼中浓重的忧色。
“离他远一点。”
同样回身看向那间草屋的无突然开口。
玉天恒看向他,目光中存着些许疑惑,但仍毫不犹豫地点头。
无感觉自己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看了看再次露出思索之色的玉天恒,又望了一眼那间毫无动静的草屋,眸色沉静。
很危险,那个人很危险。哪怕是玉天恒的熟人,但他相信如果刚才动手的话,对方绝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那种暴虐而恐怖的气息,在他的感应中,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只野兽。
——被激怒乃至濒死的野兽。
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