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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老友聚会 ...

  •   老朋友聚会
      法历十三年二月一日,精灵界,富有风与海的气息,三面环山,一面近海的赫伯亚城还处于隆冬时分。早晨的天气阴沉寂寥,彤云密布,已经是即将落雨的光景了,然而城中一片热闹喧嚷。如织人流从各个街区聚集起来,向着位于西北端的大竞技场涌去。无论是潮湿狭窄的平民社区,还是富丽堂皇的贵族街区。形形色色的,地位各不相同的人们,无论是休假的年轻时并,魔法商店中富有神秘气息的魔法师,特意在今天放下锤子,关闭店铺的工匠,衣着普通的农户,身着丝绸长袍的政府要员。可爱的孩童,年轻和年长的男女,都嬉笑着,汇聚着。毫无疑问,他们正要去竞技场欣赏让他们无比振奋的表演。
      即使是冰冷的,让人感到抑郁的雨丝飘落之下,也丝毫没有减轻人群欢乐的气氛。虽然令人讨厌的粘稠泥浆在每个人的脚下噗噗作响。可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吉祥的征兆。他们快活地闲谈着,不时从这一边或者那一边发出哄笑声。种种谑浪之语,像是爆米花般四处飞溅。寒冷的晨风从赫伯亚的山中吹来,刮擦着人们的面部。因此,男人们将罩在丘尼卡外的羊毛长外衣收紧,并且带好兜帽。女人们也披上了色泽繁复,样式新颖的罩袍或者斗篷,将自己娇嫩的脸颊藏在面纱之中。
      每年的一月三十日到二月四日,是赫伯亚城一个盛大的节日――思想独立纪念日。从这座思想独立纪念日起,一直到二月五日为止,全城居民,除了轮班执勤的士兵和政务机构工作人员之外,均有五天假期。在假期之中,众人狂欢作乐。同样,这五天之中,剧院,酒店,旅社和竞技场的收入,比起平日来,竟然翻了十几倍不止。丰厚的收入,也使得剧团,厨师和酿酒人的工作热情更为高涨。
      今天是赫伯亚角斗学院的新生入学擂台赛,所以竞技场早已是座无虚席,人山人海了。
      经营竞技场,凭借出售入场券,就能日进斗金,当然这使得很多人得惠,他们通过各种渠道,低价买进入场券,然后高价兜售。即便如此,入场券依然供不应求。角斗学院今年招收了一大批新生,除去没有角斗基础的学生,身为贵族后代,可以申请避免参加角斗的学生,以及基础平庸的学生。还能余下不少有着精湛技艺的格斗技艺的学生。更诱人的是,这些学生的平均年龄只有十四岁。对于拥有特殊嗜好的人群而言,旁观美貌的少年少女格斗,受伤,流血甚至死亡,实属赏心悦目的乐事。
      大竞技场占地约二十五万平方米,可以容纳成千上万的人观看角斗。远远望去,它像个硕大的,由一堆金属的枝条构建而成的森林,或者是个淡灰色的金属容器。它有二十四根桁架柱。那些巨大的门式钢架表面,浮动着水蓝色的光泽。每一根手臂粗的金属建材上都施加着防护魔法。竞技场获得了土与金之精灵的双重祝福,可谓难以撼动。并且由于设计的精妙,无论观众坐在那里,都能清晰地看到竞技场中的角斗士们格斗的细节。
      正门是拥有十六道爱奥尼式石柱拱门的复古建筑物,充满了金属气息的钢架连接到正门上方,并且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大竞技场中,观众席下的小拱门下的小拱房就是给角斗学院的学生们休息的地方。看台顶上爱奥尼式拱廊下的座位冬暖夏凉,那是规定给年长的男性老人和政务官们享用,让他们怡然自得地观看角斗的,最下方的,冬凉夏暖的座位是留给妇女们用的,因为赫伯亚城有个不成文的迷信习俗:如果妇女的位置坐得比男人高,那么男人就会遭遇不幸。
      这个传统自从赫伯亚城建立,历经千年依然存在。可见是多么无法撼动的优良传统。
      竞技场内呈天圆地方的架构,半透明的墨色玻璃钢建造的半圆形防雨天棚,仿佛星光点点的深夜,充满神秘气息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在天棚下方,垂有大约六十平方米的液晶屏幕,这是用来测定成绩的。液晶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护肤品的广告。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可以描写的地方了。赫伯亚的大竞技场,就是一座如此宏伟的建筑物。和它的宏伟对比起来,人都小成了蚂蚁。一只小蚂蚁就站在提供给角斗学院的学生们的小拱房之中,依靠着隔热墙,将左脚抬起来踩着墙壁。若有所思地,双手环抱住胸口。
      这个人是在新生擂台赛的男子组取得复赛胜利的嘉烈·阿利斯贴尔。
      他的年纪只有十三岁,对于同龄的精灵而言,他个子不高,只有一百六十公分,身材瘦削。除此之外,体型还算匀称,他还没有发育完全,所以肌肉并不发达。棕黄相间的,柔顺的中短发披在肩上,他的嘴唇略显刻薄,有点虚弱地发青,鼻梁细挺。外貌只是比普通略微好一点的清秀而已,要说美丽的话还真是困难。只有那双杏子一样的,灵活且充满水光的棕色的眼睛还让他的面容有几分可取之处。他在静止的时候,呈现出一种文弱且温柔的风度。
      他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紧身衣,在这件起到防护作用的紧身衣的胸前位置,有着魔界军团的荣誉标记――一条盘绕在立柱上,咬着苹果的蛇。在紧身衣外,他又罩上纯白的轻甲。这种由魔界秘银制作的铠甲是魔界军人的标准装备之一。他没有穿包裹全身的甲胄,而是只穿了护肩,护胸,护膝,护腕和短战裙,他的右臂上系着秘银护手,左手则拿着一片不大的盾牌。盾牌上的图案也相当简朴,只雕刻着忍冬草叶片的花纹。在他的右肩到腰上斜系着一条秘银佩带,佩带上挂着锋利的短剑。这把短剑是他的监护人迪亚·巴力·嘉尔送给他的。
      他站立了片刻,稍后弯下腰,将护膝从膝盖上解下,放到地面上,揉着膝盖上因为刚才激烈的格斗而造成的瘀伤。现在竞技场上的表演换成了一个杂技剧团的表演,观众们依然兴高采烈地鼓着掌。看上去有点不高兴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读书呢?”他轻声地抱怨道。
      稍后,他用力摇摇头,使劲地揉着自己的膝盖作为报复:“这真是最蠢的事情,冒冒失失地接受了迪亚姐姐的委托。我在这里格斗,流血,上学。如果我死在竞技场上,很快就有另外一个机灵能干的侍从兵来替补我留下的烂摊子了。我十三岁了,应该学会得到教训。”
      “你永远学不到教训的,兄弟。”他的耳畔响起了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就算你活到一千三百岁,一万三千岁……那也不可能。”
      有人提着一柄骑兵用的长枪,以相当优雅的步伐向他走来,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塞穆尔?”嘉烈狐疑地对着走过来的少年问。
      走来的少年大概有一百七十二公分,这在十四岁的少年中算是足够高了,肌肉饱满结实。旁人从他手上拎着的沉重的骑枪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优秀的战士,他的淡绿色盔甲下方的纯黑紧身衣将他的侧腹的一道战伤毫不掩饰地凸现出来。饶是如此,他那俊秀的面容却是同体型有点微妙的契合。及腰的乌黑的柔顺头发像是将发亮的黑珍珠抽丝编制后,带有点点微妙星光的帐幕。他的眼睛像是月光一样的灰蓝色,相当漂亮。
      但是他却戴着一副同战士的身份不相称的黑框大眼镜。
      “好啊,正是在下。”
      塞穆尔说着,放下长枪,对他表示友好,嘉烈也回了礼。塞穆尔将他像是抱马铃薯一样,轻而易举地从地面上抱起来,稍后又将他放回去。两人都有点疲倦,因此他们坐在拱廊之下休息。塞穆尔不时抬起手来,按着鼻梁上架着的黑框大眼镜冥思。
      “没想到你也来。”嘉烈说。
      他的话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在魔界军中,以同是侍从兵的身份而工作。不过,塞穆尔出身于魔界的贵族家庭,所以得到的优待不少,相比之下,嘉烈的工作就相当繁重了。因为嘉烈是被迪亚从部队驻扎的村子中捡回来的,在出身上,就相对来说贫贱一点,因此贵族出身的侍从兵都不乐意同他一起工作,学习和训练。在部队之中,也只有平易的塞穆尔和身为监护人的迪亚比较关心他了。
      “还不是为了照顾你这个单枪匹马的笨蛋。”塞穆尔微笑道:“还有一个家伙……”
      “我说亲爱的阿烈,你这个屌丝,你为什么要穿红衣服呢?你本身已经够丑了,不是吗?你是不是担心所有的人不将你当成靶子修理呀?多亏塞穆尔是不戴眼镜就迈不了步的近视眼,看不见你致人死命的秋波。”一个刻薄尖利有余,厚道稳重不足的声音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悠悠地响起。
      塞穆尔的话在听到这些相当不文雅的挖苦话之后戛然而止,他的眼镜也从他的鼻梁上滑落下来。
      “就是这个家伙。”他眯起眼睛,一边摸索着眼镜,一边说:“哎呦,我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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