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醉》天欲雪

4、第四章

　　蔷薇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侍女打好热水，然后遣退了众人，站在水气氤氲的浴桶旁，轻轻一抽，解开了衣带，柔滑如水的罗衫落于脚下，食指一挑，雪白的抹胸飘落下来，纤手慢慢退下亵裤，那是一个玉似的背影，修长雪白的腿，杨柳般柔软的腰，看到这幅香艳的景象人人都会想绕到前面，扯下那面纱，看看那是一张怎样颠倒众生的脸！蔷薇摘下面纱，跨入浴桶，把整个身体没入水中，她怕自己看到水中那张可怕的脸，即使是晃动碎裂的影像也不愿看到，手抚上胸前那半张萧氏遗苑的地图，那张自己吃了令人浑身溃烂而死的腐骨都没有消失的图！想到当时那种可怕的场面蔷薇就觉得一股寒意从骨髓里渗出来，慢慢的渗出皮肤，将自己整个冰封起来，整桶温热的水也不能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温暖。头脑中又出现了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
　　“啊——！啊——！”那时的自己刚刚吃下腐骨，那果然是个好药！身上的皮开始一块一块的变灰，变塌，变成一股股暗褐色的脓水，伴随着的是钻心蚀骨的疼痛，只有一声声的惨叫才能充分表达那种感觉。可是那时自己的心里是无比兴奋的，自己在诅咒那个逼自己走上绝路的女人！吃了这个腐骨，自己就会摆脱那种命运！自己要用自己的命去诅咒她，让她受比这厉害百倍千倍的痛苦！
　　疼痛持续着，她自己也感觉到似乎自己要死了，气息越来越弱，就在自己以为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的时候，脑中突然闪现那张脸，那张平静的、带着些微的嘲讽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的脸，然后身体居然又有了感觉，更难忍的疼痛，本来已经几可见骨的身体又重新出了新的肉，新的脉络，新的皮！那才是真正的疼！根本没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疼着，但是清醒着，连昏厥都不可能！只能硬生生承受着，看着那身体慢慢重生，慢慢长好，长得比自己原来的还要美，可是却留下了这样一张脸！
　　当自己第二天看到这张脸时那是怎样一种心情！自己是个花娘，一直以来只有脸是自己的本钱，没了那张漂亮的脸孔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疯狂，却偏清醒着；自杀，却偏死不了；逃离，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自己回到百花楼的第二天江湖上已经流传了百花楼的妓女手中有萧氏遗苑地图的传言，那时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没想到转机来了，那个托自己去偷郎家四十九路赤阳掌秘籍的男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带了面纱引得他狂性大发，他死了，没错，那个强迫自己的男人死了，当他摩挲自己的皮肤的时候死了，自己浑身是毒了，是沾之即死的剧毒！
　　“姑娘！”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醒了蔷薇，蔷薇猛地抬起头来，门外是自己的侍女碧桃，“姑娘，李公子在大厅等了许久了，正摧您呢。”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好。”蔷薇的嗓子有点沙哑，懒懒的话音更是销魂，门外的小侍女都红了脸。
　　蔷薇跨出浴桶，擦干身体，抹上自制的香露好掩饰自己脸上那些毒疮的腥味，换了套浅蓝的衣服，戴上面纱，走向前厅。
　　“让李公子久等了。”蔷薇微福了福，头略偏，那一双明眸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振宇，她知道自己这样是最诱人的。
　　李振宇只觉得心跳有如击鼓一般，慌忙撇开脸去前头带路：“蔷薇姑娘这边请。”
　　蔷薇看到李振宇的表现，微微笑了笑，那通红的耳朵分明昭示了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于是越发放出手段，袅袅婷婷的走在李振宇身侧。
　　一直到出了李府的大门，李振宇也没说一句话，他已经忘了这次出来的初衷，头脑里出现的只是刚刚那女人勾魂夺魄的样子。
　　“公子，”看到李振宇出了大门径直向前走去，蔷薇笑了声：“公子，我们不是乘马车去吗？”
　　“啊？”李振宇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暗自骂自己糊涂，怎么会被女人一个眼神迷失了神魂！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姑娘说的是，姑娘想上哪里去逛逛？”
　　“这里我是第一次来，到底去哪里玩还是公子决定好了。”蔷薇轻声细语的回答。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我们就在城里逛逛吧。”李振宇这次看也不看蔷薇了，生怕自己再出丑。
　　蔷薇眼里闪过一道恨厉的光：这块骨头还真是硬，再硬我也要把他化成绕指柔！
　　“姑娘请。”李振宇低下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多谢。”蔷薇扶着一旁侍女的胳膊，上了马车，车里布置得很好，一张钉在车上的黄杨木矮几，上面是几碟瓜果点心，一壶茶是仆人刚刚送上来的，还冒着水气。李振宇上车后车厢就显得狭窄起来，鼻端是蔷薇身上的香气，因为茶水冒出来的热气，更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蔷薇就坐在对面，李振宇却不敢看，只好先开小窗的帘子，看着外面。
　　待两人坐稳了，马车奔向闹市，刚一转弯，李振宇就看到了一个黑衣女人正对着他们的马车错身而过，那双眼睛，那双每天都出现在梦里的眼睛——小妍！

作者有话说

　　哈哈，大家多多留言和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