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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修)雪园红梅,璇玑复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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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园在御花园的西侧,梁青杞偶尔会去梅园赏雪。只是今日,梅园里却多了一抹红色的身影。
梁青杞微微皱眉,略微走近两步,却发现是有人在摆了画台作画,还有一个小宫女正提了一个壶侯着。梁青杞甚是诧异,天寒地冻,居然还有人在此作画,梁青杞便以为是哪位嫔妃用此来博宠,有些不喜。便想扭头离开,却见那人放下了画笔,微微叹道:"红梅开的极好,我却难以画出此意境,兼之天冷,颜色难化开,哎,罢了,还是回去吧。"便作势收了画笔。梁青杞听得这话,似乎的确是来作画的,但是声音清亮却有些陌生,便遣退了跟着的钱荣贵,自己慢慢走近。
那人似乎是不小心,收画具的时候手肘磕到了一盒朱砂,朱砂立刻打落,翻在了雪白的地面,染上了一抹血色,煞是惹眼,就像那女子的衣裳。
那女子微微弯下腰,想去拾起装朱砂的盒子,却不想身后挽起的青丝散落,逶迤一地。束发用的丝带飘飘然的落下,却正好落在梁青杞脚下。
俯身拾起,梁青杞便听得一声略带些惊讶的声音:“嫔妾......嫔妾见过皇上。”
梁青杞这才在意,居然是舒昭容。“起来罢。舒昭容?你怎么在这儿?”
楼璇玑抬起了头,额间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忽然有一阵寒风刮过,风撩起楼璇玑的长发,半遮住楼璇玑清瘦的脸庞,“嫔妾......许久不出来,今日只是偶然出来作画,只是天色太冷,画的不好。”
梁青杞看着楼璇玑的样子,微微有些失神:“朕记得从前你从来不喜欢琴棋书画,怎么来作画?”
楼璇玑微微向左走了一小步,侧过头,头微微扬起,任由长长的秀发顺风扬起,说道:“嫔妾久居重华宫,辰光那样的长,也只靠这些来打发。今日无意间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梁青杞鼻尖微微触碰到楼璇玑的长发,闻到了清爽的皂荚味,不自觉的想抬起手来,摸摸楼璇玑的长发。
然而楼璇玑忽然回头,梁青杞的手只尴尬的举在半空,不知进退。“......舒昭容,比之前是清瘦许多。”梁青杞缩回手,掩饰着说。
“不是嫔妾瘦了,是嫔妾的心瘦了。”楼璇玑朱唇轻启:“嫔妾这一年来,是想通了许多,不敢......再想多。”
梁青杞望着楼璇玑被秀发微微遮掩的脸庞,却愈发觉得楼璇玑今日有着一股令人难以拒绝的美。刚放下的手再次抬起,顺利的摸到了楼璇玑顺滑的秀发。只是秀发太滑,梁青杞怎么也抓不住,任由那秀发从指缝间流走。
楼璇玑微微后退一步:“嫔妾并非有意来此打扰皇上,以后......再也不会来此。”
梁青杞无奈的收回手,却觉得指缝间还残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顺滑,微微扰的人心痒,听得这话,莫名的有些不忍,不忍让她离开。“舒昭容......是在作何画?朕能否一看?”
“嫔妾画技拙劣,入不得皇上的眼。”楼璇玑推辞道:“若是没有其他事......”
不等楼璇玑说完,梁青杞却自己从跟在后头的秋菊手中拿起了那幅画。画中是红梅,却显然还未完成。只是寥寥几笔,却将红梅之妖艳,红梅之傲骨,尽数跃然纸上。梁青杞不禁暗叹,舒昭容果然是用心习画,只这数笔,已然可见风范。然而又感叹,舒昭容......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变的太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了。果然,这一年多,怕是受尽了委屈吧?
梁青杞便移了目光,看着楼璇玑,然而后者却只盯着身边的一朵红梅,只是那傲然的身姿,茜红色的衣裙,无论从哪里看来,都已然与红梅一道,入画。梁青杞不禁有些看呆。
“舒昭容......”梁青杞低声说道:“朕......是朕不好。”
楼璇玑便有些微微自嘲:“皇上您没有不好,是嫔妾,是嫔妾生来不详,引得后宫不安。嫔妾无福伺候皇上......是嫔妾的......错。”说道最后,竟然有些眼圈发红。
梁青杞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忍:“既然洛贵嫔和柔贵嫔也安然生下孩子......就让它过去罢。朕......会好好补偿你。”
楼璇玑笑笑:“补偿?皇上,嫔妾是不详之身,就算了罢。何况,嫔妾的两个孩子......也不是说补偿就能补偿的。”
梁青杞的眸色微微一暗,是的,如何能补偿?
楼璇玑眼里噙了泪水,勉强的笑笑:“皇上,嫔妾......告退。”便转身要离开。
梁青杞看了看楼璇玑有些决绝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微微呢喃:“你是何苦......”
楼璇玑似乎是听到了这样的呢喃,身子忽然一震,脚步便停了下来,肩膀微微抽动,竟是大哭了起来。
梁青杞听得哭声,走上前,抱住楼璇玑,刚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怀中一暖,楼璇玑哽咽着扑进梁青杞的怀里:“皇上......嫔妾,嫔妾恨你,嫔妾恨你!可是......嫔妾狠不下心。”
梁青杞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觉得心中十分受用。从来,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样说恨自己,却让人这样心疼,细细想来,果真是自己欠她太多了么?“好了,别哭。”梁青杞也不知道,自己一代帝王,居然有这样温柔的哄人的时候。
楼璇玑只是一直哭,泪水打湿了梁青杞的龙袍,也打湿了梁青杞的心。
梁青杞将楼璇玑拦腰抱起。
你知道么,舒昭容,你这样,让朕的心,都软了。
钱荣贵瞧见一直一向稳重的皇帝居然横抱着一个女子从梅园里头出来,不禁吓得连手里头的拂尘也掉在了地上:“哎呦,皇上.......”
梁青杞瞪了一眼钱荣贵,说道:“朕去重华宫,你不必跟着了,去将步撵叫来。”
钱荣贵这才看清了皇帝怀里的女子,不禁吓了一跳,这梨花带雨的美人,居然......居然是舒昭容!是沉寂一年的舒昭容!“奴才知道了。”钱荣贵小心翼翼的答道。心里头确实感慨万千。这舒昭容,着实不简单呀,这才刚刚解禁多久,就能这样重获圣恩,看这样子,能被皇帝亲自抱起,这圣恩,怕是不小。钱荣贵带着皇帝的御撵,匆匆赶往重华宫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
这天啊,就要变了。
且不说梁青杞亲自抱着楼璇玑回重华宫是有多么惹人眼球,只半路上,看的惊讶的的宫女太监不在少数。楼璇玑也觉得脸烧得厉害,忙忙的说道:“皇上......您放嫔妾下来罢。重华宫离这儿远,嫔妾自己走便是。”
梁青杞扯了扯唇角:“爱妃愈发的清瘦了,朕一点也不觉得重。”
楼璇玑抹了抹眼角,撅了嘴巴:“皇上......皇上您不嫌重,可嫔妾心疼您吃累呀,还是放嫔妾下来罢,这样子被大家看着也不好。”
梁青杞沉默一会儿,想到楼璇玑是刚刚被解禁,也就点头:“好。”便放了楼璇玑下来,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任凭楼璇玑怎么挣扎,都不肯放手。
这一条路,似乎是走了许久许久,仿若是一生一世那样长。楼璇玑的手被包在梁青杞的手心,微微有些颤栗。这一次,决不能再出错。
楼璇玑望了望走在自己前半步的梁青杞,微微闭上了眼睛,如果.......如果不是在深宫内院,梁青杞,便是自己绝对不会放弃的。只可惜,深宫冷寂,后宫内,最最要不起的,就是情。就像是先贵妃。楼璇玑相信,这个后宫内,最爱梁青杞的,一定是贵妃。只是,她却落得那样的下场,恐怕此时,梁青杞依旧不记得她半分。
楼璇玑忽然打了个冷颤。梁青杞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回头望着楼璇玑:“爱妃.......是冷了么?”
楼璇玑抬头看着梁青杞,咧嘴一笑,用还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道:“没有,嫔妾不冷,只要在皇上您身边,就不会冷。”
梁青杞微笑,停下了脚步,看着楼璇玑红衣摇曳,眼圈微红的模样,更是怜惜。加上眉间的一枚红色宝石,衬得楼璇玑一颦一笑,都那样的勾人心魄。“穿着罢,冻着了,朕是要心疼的。”梁青杞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上了楼璇玑的瘦削的肩膀,笑道。
重华宫大而空荡,只有一个炭盆静静的燃着,倒是让重华宫在这样的冬日里,显得愈发的冷寂。空气里只有一丝檀香飘荡着,这沉重的香味,只是让人觉得重华宫的空洞与寂寥。
梁青杞跨进重华宫的内殿,微微皱了皱眉:“爱妃这儿,甚是冷寂。”
“嫔妾原是戴罪之身,能越矩住着重华宫的正殿,已然是万分的福气,并不敢再奢望什么。”楼璇玑低眉顺眼的答道,又看着秋菊忙手忙脚的带人又端了两个炭盆过来,又吩咐道:“秋菊,库房里还有一盒百合香,你拿来点着了。宫里头檀香太重,好好散散檀香的味儿。”
梁青杞知晓楼璇玑这一年以来必然是过得极其艰辛,微微有些不忍:“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也不必再提了,你还是舒昭容,很该有一宫主位的气度。”
楼璇玑颔首,却又听得梁青杞的话语:“你......似乎常常供了佛像?”
楼璇玑嘴角微微勾起,头却埋得极低,掩盖了一片心事:“嫔妾心有愧疚,这一年来便时常供着佛像,也是为了两位妹妹祈福。”
梁青杞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朕记得你从前不喜欢在宫里头燃香,这会儿倒是变了。”
“人总是要变的。”楼璇玑抬头看着梁青杞:“譬如嫔妾从前不喜欢琴棋书画,现在喜欢了,不过是世事变迁而已。只是......”
梁青杞听得楼璇玑吞吞吐吐的话,抬头对上了楼璇玑水汪汪的眼眸——“只是嫔妾的心,从不曾变。”
梁青杞恍然一震,从没有人这样赤裸裸的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这样的话,是身在帝王之家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感动。
“朕......”
“皇上,该用晚膳了呢。”楼璇玑笑意盈盈的打断了皇帝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梁青杞也微微愣神,旋即点头:“好,用膳。”
晚膳是楼璇玑精心准备的一桌菜,却大多数以素菜为主,开胃而清淡,很是合梁青杞的口味。还有许久未见的桃花酒,倒是让梁青杞觉得甚为香甜。
楼璇玑见梁青杞喝酒喝得畅快,不禁微笑:“皇上,酒虽好,不过多喝伤身,还是少喝为宜罢。”说着,还伸手将梁青杞面前的酒杯想要拿走。
然而梁青杞却一把抓住了楼璇玑的手腕:“朕就喜欢你这儿的酒,极为香甜。”只是,说着说着,就有半分的醉态,便觉得眼前的楼璇玑更是极美,忍不住要让人亲近。
“只是这酒还未及你香甜。”
“皇上......您,您醉了。”楼璇玑想要挣脱梁青杞的手,却一不小心被梁青杞拽进怀中,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坠地,碎了。楼璇玑一下子便坐在梁青杞的腿上,便觉得有灼热的气息从身下传来。
真是极有效果啊。楼璇玑知道这样的反应,必然是自己在百合香中下的药粉起了效用,不禁微叹。
梁青杞的手不规矩的在楼璇玑身上游移,惹得楼璇玑也微微娇喘,玉臂搂住梁青杞的脖子,低声呢喃:“皇上.......”
梁青杞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立马将楼璇玑抱起,向床榻走去。
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