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与青芒》奇小妖

40、第 40 章

　　第四十章

　　方青远想要剐了林佳人的心情是跟许沫不同的，后者是因为灭村之恨，前者只是因为任务对象被抢的愤怒。
　　他当佣兵以来都没受过什么挫折，这是第一次栽了，还是栽在一个娘们手上，一个他从不放在眼里的女人。这失败他引以为耻，对林佳人的愤恨可想而知。
　　许沫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方青远没有开灯，他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许沫周身气压低沉，他轻轻地走到他前面，轻声：“你故意离开是早知道海之子里有林佳人吧？”
　　方青远：“……”
　　许沫：“假如你早点告诉我，也许我村里人就可以避免一场血光之灾，就因为你轻视，看不起她，所以他们全死了。”
　　他说这话时很平静，理智上明白村人的死不可一味怪罪方青远，可情感上他就是怨怼，把责任全摊在他头上。
　　许沫叹息：“那些人的死对你无足轻重吧，像你这种冷血的人就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光也不会出手的。”
　　方青远：“我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假如他不回嘴许沫的气也就此消了，一路上他气过无数回，早就麻木了，他早就看透了方青远的冷血。可是，当他亲耳听见这句话，脑海中一刹那想起的是回村那一夜，一路的血腥，一路的尸体，村人惨死的景象历历在目，他突然狠狠抓住方青远的肩膀，用尽最大的气力捏住，恨不得把它捏碎！
　　许沫恨道：“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真他妈的狼心狗肺！你他妈的不是人生的吗！啊？！”
　　方青远抬头看他，轻飘飘一句：“你有正义感你去拯救世界啊。”
　　许沫忍气：“我承认我弱小，但我不贪生怕死！我所做的一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青远问他：“为什么你总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我？为什么你就觉得我有能力拯救所有人？”
　　许沫：“对不起，是我不该高看了你。你也没义务拯救全人类，对吧？你只是个人渣……”
　　方青远拍开他的肩膀：“随便你怎么骂我。我就是怕死，你能拿我咋的？”
　　一个比他强大不知多少倍的人说自己怕死，许沫听得想笑，他颓废地坐在他旁边：“我想杀光海之子的人。”
　　方青远：“我也想。”
　　许沫：“一起？”
　　方青远轻笑出声，似乎在嘲许沫的不自量力，就他也配和他“一起”杀敌？看他杀敌还差不多。
　　许沫意会到他在笑什么，恼羞成怒道：“笑个屁，我现在的实力杀几个人没问题！”
　　方青远：“他们不是丧尸，傻傻地任你宰割，面对真枪实弹，你躲得了么你？”
　　许沫：“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死！”
　　方青远：“你死了你弟怎么办？”
　　许沫：“……”
　　方青远：“还有你养父。”
　　许沫：“他们都会好好地活着。”
　　方青远：“这世界多美好啊，何必这么想不开。”
　　许沫冷笑：“现在的世界美好个屁。丧尸遍地走。”
　　方青远：“嗯，需要净化。”
　　许沫听他这么一说，以为他有什么觉悟，结果方青远就没了下文，坐在那冥思，一室安静，许沫也坐着发呆，他在思考怎么混进海之子的基地里去，他不甘心就这么坐在这里空等独眼他们的消息。
　　死也比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打定主意他就动身，他起来时方青远下意识地拉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许沫甩他一句：“关你鸟事。”
　　方青远拽紧了不撒手，许沫回头没好气道：“我上厕所行么大少爷！”
　　方青远松手，许沫出门反锁，觉得他的反应莫名其妙，他干什么关他鸟事，就算去送死也轮不到他来关心，不过一条人命而已，大少爷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
　　独眼梧桐已经动身了，蓝癸回房间睡懒觉，许沫收拾了一个背包，堂而皇之地离开天空号，拿着个GPS就朝海之子基地走起。
　　唯一的车被梧桐开走，他只能用走的，想想便觉得悲催，这荒郊野岭的他一个人走难免胆怯，但只要握紧青芒，他就没那么害怕了。现在又快进入冬季，丧尸都冬眠了，不会有事的！
　　他在冰天雪地里一走就是一天，不眠不休不累，支撑他的完全是复仇的毅力，直到双腿麻了陷进一个雪坑里，许沫才停下。他靠在路边的树下，开始啃良心。
　　夜色渐黑，天空竟然下起小雪，真是倒霉。
　　离海之子基地不远了，再两个小时就到了。
　　他站起来，突然看到前方驶来一辆越野车，那车在他面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迷彩服男人，四十左右，留着一脸络腮胡，左脸上有一颗大痣，痣上长毛。
　　络腮胡朝他喊道：“喂，你一个人？”
　　许沫点头。
　　络腮胡：“操，你一个人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你手上是什么？”
　　许沫拿起青芒：“我的武器。”
　　青芒换了刀鞘，单看它的样子没人能认出这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芒。
　　络腮胡惊奇道：“居然用刀不用枪？”
　　许沫难为情地挠头：“我不会用枪。”
　　络腮胡：“用刀能砍丧尸？小朋友，是男人就要用枪！”
　　许沫：“你是军人吗？”
　　络腮胡哈哈一笑：“俺是坏人。”
　　许沫装出受惊的样子，抱紧背包退后一步，络腮胡看得开怀大笑：“哈哈，俺是看你一个人就下车来问问，小朋友，你要去哪儿？无处可去的不如到俺们那避难，俺们那很安全。”
　　许沫：“你能收留我？”
　　络腮胡：“当然！但你要听从组织安排，组织让你做什么都要做什么。”
　　许沫感激涕零：“嗯嗯，只要能给我饭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同车还有三个人，许沫扫了一眼，发现没一个认识，这里没一个海之子的人？他开始打听四个人的身份，络腮胡叫赵大志，由于他脸上那颗大痣，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名，总觉得听着刺耳，所以大家都叫他赵大。
　　赵大原本是附近的一个村民，丧尸爆发后带着全村人逃难，后来遇上海之子的人就被他们收留，现在他们一村都住在基地里，女的干轻活，男的干农活。赵大因为年轻时当过兵被组织委任成巡逻队队员，平时就是在基地四周晃悠，击杀零星的丧尸，遇到成群结队的丧尸就拉警铃预警，再碰上逃难的人就接回去。他们收留难民有条件，落单的老人小孩不要，只要有生产能力的青壮年。
　　赵大说他们好久没在外面遇到几个活人了，但这两天就遇到三个，真是奇了。
　　包括许沫在内的另外两人，许沫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谁，赵大还特体贴地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于是，许沫和独眼梧桐相遇了。
　　梧桐见到许沫时大吃一惊：“你怎么也来了？”
　　许沫：“坐不住。”
　　梧桐：“靠，要是被林佳人认出你咋办？”
　　许沫：“我想像她那样的组织高层是不轻易微服出巡的，我避着她点就是了。”
　　在天空号已经听蓝癸分析过林佳人的生活习惯，在车上有听赵大确认，这林佳人是组织高层，平时就待在别墅里足不出户，他们也是只闻芳名不见其人。
　　三人都明白林佳人隐没的真相——另一重身份是艺人嘛，一出门肯定要轰动。
　　梧桐：“我也听说了，所以我和独眼在商量要怎么接近林佳人。”
　　许沫：“独眼你露两手混进海之子高层。海之子现在元气大伤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只需要露百分之五的实力就可以了，就说你以前当兵的。”
　　梧桐：“你跟我的打算一样！而且咱独眼长得不比方青远差啊，说不定被林佳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然后就啥都告诉我们了呢，哦呵呵~~~”
　　许沫吐槽：“差得远了……”
　　梧桐：“你说啥？”
　　许沫赶紧：“没啥，你说得是，独眼比方青远帅多了。”
　　两人的差距在于，独眼扔路人里很帅，而方青远扔帅哥里更帅，独眼长得较为秀气，与他本人的性格截然不同。许沫不知林佳人看上方青远哪一点，假如是颜，独眼获得芳心的几率就小，假如是人，独眼是别想获得人芳心了。在许沫的记忆中，方青远对林佳人是相当温柔的，只要不深入接触他为人，他待人接物都挺随和，而独眼，就是一冰块、木头，两人给人的第一感官相差甚远。
　　许沫深刻觉得：“独眼用美男计太勉强了些。”
　　独眼：“……”
　　梧桐：“那你说说还有啥更好办法？”
　　许沫摇头，他累了：“我只想睡觉。”
　　梧桐：“对了，我们把车开走了，你怎么来的？”
　　许沫：“走路。”
　　梧桐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兄弟，你行啊！小弟佩服！好啦，快睡吧，好好休息，明天再干！”
　　梧桐把床让给许沫，自己则去许沫的床，这床没床单，连被子都没有，得去向管事的要，但一想起管事的嘴脸，梧桐就不想去。
　　梧桐说：“小沫，晚上我跟你挤挤。”
　　许沫半天没反应，睡得很沉。独眼道：“到我这来。”
　　梧桐看他：“我睡相很差的，踹到你我条件反射劈了我怎么办？”
　　独眼：“……”
　　梧桐：“开玩笑的，你不嫌弃我我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