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国丧 ...
-
纳兰玉悄悄的潜回平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知会了裴行鉴，直接住到了裴府，以便安排事情。
之后的几天京中一直不太平静，坊间谣言四起，众口不一，但是最劲爆的是从青州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在与成安伯阳侯一战中受了重伤，加之身体羸弱，所以已经不治。此时御前侍卫未叙与大将军赫连追月正运送着皇帝灵柩回京。
此消息一出，立即惊动了平城所有人。
这消息是赫连轩在军中的细作传来，自然是不会假。所以清王再也按捺不住，摩拳擦掌，只待一举攻入皇宫拿出玉玺了。
五月二十一，注定是一个要载入天启史册的日子。
这一日当今锦宏帝五皇叔，清王爷纳兰勤趁皇帝不在京中，伙同国舅赫连轩举兵谋反。这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战争，国舅赫连轩开路，纳兰勤率领精锐部将直接杀入雍德门，一路畅通无阻，兵不血刃的打开了玄晶城门，大摇大摆的进入皇宫之内。直逼章信宫。
润王纳兰闰率领军队前来阻拦，但是也抵不过清王的精锐之军。两方奋力厮杀，一场鏖战，血溅朱门。
而京中官员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只是平日里皇上跟前的红人礼部侍郎裴行鉴从头到尾没有露过面，多少让人有些唏嘘。
润王已然支持不住，清王军队占领了皇宫。纳兰勤完全忘记了纳兰闰是自己的哥哥，命人捆绑着纳兰闰，大笑着走进了章信宫。
只是后面的剧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一直没有露面的裴行鉴带着乌衣卫骠骑营的一众高手突兀的出现在城门之处，截断了赫连轩的后路。直接在城门口将叛军截杀，活捉了赫连轩。而本来是清王一队的乌衣卫突然倒戈，直接退出了战斗。
只是这一切，清王还不知情，他还在章信宫中做着皇帝梦。
章信宫九十九级白玉石台阶，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宫殿，现在终于落在了他的手里。纳兰勤兴奋不能自已。
“老五，这皇位不是你的，趁早收手吧。”纳兰闰被绑着，却还是好心的提醒纳兰勤，那毕竟是他的亲弟弟。
“三哥，你是疯了不是？”纳兰勤笑的猖狂“以前老大在的时候，你帮老大我也就不说了，可是现在，你还要效忠一个小丫头片子么。这么多年，本王忍够了，本王如今要做这天启的王！哈哈哈…”
“老五，别傻了，你已经输了。”纳兰闰低头。
“你在说什么！纳兰闰，别以为你比我大就能对我呼来喝去，成王败寇，现在本王才是赢家，是最大的赢家！”纳兰勤平日里的怨气全部涌上来，面目狰狞“只要本王进了这章信宫，只要本王找到了传国玉玺，这天启就是我的了！只要一刻钟，不，半刻钟，只要我拿到玉玺，就是我的了！！！”此时的纳兰勤已经陷入疯狂的状态，大声吼道“你们，还不去给本王搜，一丝一毫都不准放过。将整个章信宫给翻过来也要找到玉玺！还在愣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下面的人看见清王这个样子，马上连滚带爬的冲进宫中，挨着挨着的搜寻，生怕错过了一个小角落。
数百人兴师动众在章信宫中找玉玺，而此时的纳兰玉却在未缘的陪伴下，静静地躺在章信宫东苑的龙床之上。虽然服用了韩经陇的药，但是经过这十几日的奔波，纳兰玉已是累的不行，面色惨白如纸。
“未叙，他们到哪儿了？”纳兰玉抚摸着玉玺，眸光低垂，喃喃道。
“已经到了章信宫，马上就会过来了。你先歪一会儿…”说着就要扶她睡下。
“不用，我精神着呢，马上就要终结了，多好啊…我等了这么多年。”
“恩。”未叙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对纳兰玉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是她的身体却是实在让人不放心。身体已经残破至此，就算是离开了，又能如何呢？
这边纳兰玉正在等着他们前来，而前殿纳兰勤却已经是发了疯“一群废物，废物，连个东西都找不到，本王杀了你们！”
下面的人都抖若筛糠，但是他们是真的没有看到玉玺啊…
“老五，你想要玉玺的话，便跟我来罢…”纳兰闰见此，知道这人今日已经是疯魔了，于是直接将他带到了东苑。
“怎么，你想清楚了，决定投靠我了？”纳兰勤此时还没有醒悟
。
纳兰闰不语，只是在前面走着。到了东苑之后，纳兰闰直直的走了进去。
纳兰勤大笑着跟着进去，在下一瞬整个人如石灰般灰败。
“你…你，怎么会在京中？”纳兰勤看着床上的纳兰玉，震惊不已。额上的汗滴落下来，纳兰勤双目充血一片猩红“你怎么还没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叔，你没死，孤怎么敢死。”纳兰玉轻笑，“今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为什么没死，你们骗我，你们合起来骗我！！！！！！！不，不，不是的，你已经死了，纳兰政也死了，你们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活着，我是皇帝…是天启的王上，孤是皇帝！！！！！！！！！！”纳兰勤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嘴巴不停地在念叨。
纳兰玉看着他那个样子，知道已经是疯了，便也不再理他，转向纳兰闰道“三皇叔，现在你可醒了？”
“臣，无话可说。只求皇上，饶他一命，他毕竟是你的叔叔。”纳兰闰低言。
他知道他没有脸面说这话，因为他跟纳兰勤之前对纳兰玉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像是一个叔叔该做的，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去死。
“皇叔，你是在开玩笑么，呵…你们杀死我娘亲的时候，逼我喝下毒药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们是我的叔叔！？”纳兰玉怒极反笑。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是，玉儿，你…”纳兰闰说着，却又自动噤声。
只是纳兰玉不再理他，现在无论是纳兰闰还是纳兰勤，都不再能左右他，现在该是他做主宰的时候了。
纳兰玉对着纳兰闰嫣然一笑，“皇叔，不要紧张，孤马上还要送你一份大礼呢。”一边说着一边叫人将纳兰勤先押了下去。
纳兰闰闻言猛地抬头，看见纳兰玉笑的诡异，心中顿觉不妙。她想要做什么！
“皇上，大学士和宰相还有裴大人到了。”正在这时，未叙突然说道。
“那便好了，快请进来。”纳兰玉挣扎起来靠着软靠。
“臣等叩见皇上。”几人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多少有些惊诧，只是也都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低下头跪地请安。
“平身吧。”纳兰玉挥手，“未叙，宣旨。”
“是。”未叙点头，而后转身拿起一卷明黄的帛纸，众人看得清楚，那上面加盖了玉玺，是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未叙读完圣旨便站在一边，而下面的几人早就惊得无以复加。
特别是纳兰闰，已经咚的跪了下去。
纳兰玉看着眼前这几人，微微一笑“孤知道已经是熬不过今日了，只是挣扎着在走之前赶回来肃清皇家门户而已。现今内忧已除，外忧已定，天启从此便会太平了。这便是孤唯一能做之事，现在孤将这传国玉玺交与三皇叔，天启弘毅帝，还不快接下玉玺？”
“皇上，这不可啊~”纳兰闰跪倒在地，他怎么能当的起这皇位，怎么能担得起这天下，又怎么对得起纳兰玉，对得起死去的，苏蒙尘。
“这是孤的遗诏，皇叔不接，孤死不瞑目！”纳兰玉提声大喝，随即猛地咳嗽起来。这身体，大概撑不了多会儿了…呵
“皇上…皇上注意龙体啊~”下面一干大臣直呼。
“皇叔，接下它，你就是皇帝了。你们一辈子谋划算计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今日孤便将它给你，了了你的心愿。”唇角嗤笑，却是一缕血丝出现。未叙急忙用锦帕将血擦干，心中苦涩难言。纳兰玉，你要怎么办呢。
“皇上！”裴行鉴大吼一声，“未叙，他怎么了？”
“皇上，已经耗尽心神。”
“皇叔，接下它。”纳兰玉依然在坚持与纳兰闰说话。目光定格在纳兰闰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里面深深地，全是痛苦和悔恨。终于知道后悔了么…
无法，纳兰闰接下玉玺，似乎一夕之间苍老。
“呵，孤可以瞑目了。皇叔，可否凑近些，孤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呢。”纳兰玉又道。
纳兰闰凑近，却只听得纳兰玉道“纳兰闰，你也是爱着苏蒙尘的吧，我知道。”只说完这句话，纳兰玉就闭上了眼睛。
白玉一般的手指松开，垂下，皇帝薨。
宰相等人都哭嚎着叫着皇帝的名字，而未叙和裴行鉴却是相对淡定许多。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
纳兰闰听了纳兰玉的话，早已经是呆若木鸡，心中悲怆不已。纳兰玉说的没错，他是爱着苏蒙尘的，可是他杀了她，亲手处死了那个他最爱的女人。
宫中传出消息，天启锦宏帝薨。
皇国寺的丧钟敲响，哀乐响彻天际。这不止是为纳兰锦而鸣的乐，也是为今日战死的所有人。
皇帝临死颁布遗诏，皇位传与润王纳兰闰，只是却废了润王原王妃，立宫中家人子宁葽为后。原润王妃自然不肯消停，却最终抵不过先帝遗诏，只好入皇国寺青灯古佛伴余生。而新皇登基之时，册立宁葽为远志皇后。当纳兰闰看到宁葽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这是纳兰玉要让自己一生活在愧疚之中了。宁葽，便是未缘当初找来的那个女子，眉眼间肖似苏蒙尘。
皇后李师师可选择出宫另行改嫁，改嫁之时受国母之礼。而未叙被封为御前督查史，裴行鉴被封为大司马。两人与大学士宰相平分权力，四足鼎立，纳兰闰的王位成了一个空架子。
当然这些已经是后话不提。
傍晚的夕阳惨惨淡淡的挂在天际，城外的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树荫横斜中一人身着天青色锦袍策马而来。
那人眉目清隽，淡如水墨而优美如画。赫然正是一路披星戴月而来的素己闲。
“夷光，我们要快一些”素己闲对着身后的夷光道。
“公主又不会跑掉，世子爷您急什么…”夷光在身后打趣道。
“夷光，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素己闲轻笑，心中却是一片欣喜，蓝玉在那里等着他呢。随即蹬了一下马腹，马儿加快速度跑起来，带起一角青色衣袂。
离平城越来越近，马儿越来越快，素己闲似乎就要飞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恍若隔世。也不知他的蓝玉最近瘦了没有，可有按时用饭，有没有感染风寒…
马蹄蹬蹬，终于到了平城城门之下，却是城门紧闭，四周无人。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公子，我去问问是怎么了。”夷光十分奇怪，翻身下马准备去找人询问。这个时候，不可能已经关了城门啊。
素己闲坐在马上，点点头，向夷光示意。而后静静地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正在此时，钟声却突兀的响起。素己闲惊愕的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竟是，国殇之乐！
哀乐沉荡，一声一声，回响在耳际，敲击着素己闲的心。
心像是被谁揪起来抛上了天空，素己闲捂着胸口，觉得耳朵都快听不见。低声叫着夷光，素己闲微笑着问道“夷光，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不是平城罢…”
是他在做梦么？
怎么会是平城呢，怎么会是天启呢，这里怎么会有丧钟，怎么会有国殇之乐。
这里应该有他的蓝玉，有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有满城梨花，有九曲回廊，有落雪书斋，有朱雀大街，可是不该有丧钟。
“公子…”夷光亦是被吓了一跳，不知作何言语。
国殇之乐，只有一人能享，那个人是一国之君，而天启之君只有…纳兰玉。
“夷光，你一定是带错了路了，我们回去再走罢，你看你多马虎，走到哪里来都不知道了。”素己闲说着便要驱马往回走，他不信不信不信！
急急地掉头回走，却突然的眼前一黑，素己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夷光飞奔过去，扶起素己闲，却见素己闲嘴角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心中郁结无法舒缓，气急攻心，血气上涌，他的心中，到底是有多难受，竟痛到直接咯血。
一时间夷光又急又怕，手忙脚乱。
而这时，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一辆黑色的马车突兀的冲将出来，马车车速极快，几乎只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城门前。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国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