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落跑公主》石锅小笼

2、第 2 章

　　（三）

　　既然公主的相貌确定下来，那寻人就可以行动起来。这次寻人，关系到赵清越能否重新复职，所以此役必须要打赢。

　　“带上我，我认识公主。”绿袖依然强调公主长得很美，强烈鄙视了那张门神图，“而且公主走，肯定是和驸马生气。我去，我去的话，还能劝劝她。”

　　紫夜“啧啧”两声，“你这个丫头，我我我，说得那么顺畅。”

　　绿袖扬起头，冲紫夜做了个鬼脸：“公主和我情同姐妹，特许的。”

　　“那就出发。”赵清越对这种规矩一向嗤之以鼻，反倒觉得活泼的绿袖颇对胃口，而且总觉得这绿袖似乎有股熟悉的感觉。难得将眼神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跟着罢。”

　　公主走失这种事情，只能偷摸摸的去寻。大张旗鼓，不仅有损国体，说不准还会被有心人刻意在他们前头找到公主，从而威胁。于是乎，这一行人装成少爷，少爷的狗肉朋友，以及少爷的小丫头出发。

　　拿着画像只说是家里亲眷走失，只是看到画像的人无不目瞪口呆，恨不得自戳双目，自然无人知晓这公主到底去向何处。总算，绿袖机灵，找了沿街乞讨的小乞丐，发动他们去寻找。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在能得到赏赐时，特别的火眼金睛。不过半天功夫，小乞丐兴高采烈回来邀赏。

　　赵清越皱着眉头，似乎很不爽，冲绿袖招招手：“为何公主会要去南边？她离开前说过什么吗？”

　　绿袖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公主说，她很想去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去瞧瞧。”见赵清越皱眉，爪子勾住赵清越的袖子，“驸马，你不会不去寻公主吧。”

　　赵清越叹了口气：“公主小时候住哪里？”

　　本朝长公主并不是在宫里长大，她的母妃自然不是宫里的女人，而是先皇在宫外风流债。要不是先皇临死前突然发现自己亲生女儿正在受苦，一定要现任皇帝去把她们母女接进宫，那本朝的长公主还只是一个民间女子。可惜的是，长公主的母妃刚刚进宫，就得了疾病，随先皇去了。留下长公主一人，好在她和现在的皇帝，她的皇兄相处极好。

　　“驸马，驸马，你说长公主要还是个民间女子，她会不会快活一些？”绿袖坐在赵清越身边，托腮若有所思，“我总觉得她不快活呢。”

　　赵清越“嗯”了一声，倒是想起他在关外的戎马生涯。虽是清苦，却活的极为痛快。不答反问：“成为公主之后，前呼后拥，享尽荣华，怎么会不开心。”

　　绿袖“哎”了声，转过头和赵清越直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才是快活呢。”似乎看穿了赵清越的心思，“要是驸马还在关外做大将军，想必比待在驸马府要快活许多吧。”

　　“扑哧”一声，紫夜笑出声，手指轻点绿袖额头：“这个丫头，被公主惯坏了。私下里揣摩主子不说，还在这里挑唆驸马和公主的关系。我看，要狠狠的打一通。”

　　“啊，”绿袖轻呼一声，往赵清越身后一躲，扬声说道，“紫夜公子，我是驸马和公主的丫头，要教训也得他们来。”

　　或许是离开驸马府，离开京城，让赵清越心情大好。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嘴角无意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只是在紫夜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快速隐藏下去。

　　“公主一个人出走，要是没人接应，我们快马加鞭，想必在她还没赶到旧居时，就能追到她。”赵清越开始布阵，“到时候，我们先不去见她，绿袖，你去安抚公主。如果时间充裕，”叹了口气，“陪她逛完旧居再回京也无妨。”

　　（四）

　　江南的水乡在三四月时，是最美的。天还未热的火烧火燎，带着稍许凉意，牛毛般的细雨，断断续续稀稀落落下着。雨滴落在河上，溅起一圈圈水纹，又落在冒出新芽的柳树上，野草上。
　　就是在这么个“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日子里，赵清越一行踏入公主的幼儿居住的遥平城。

　　赵清越始终想不明白，公主独身一人，怎会始终都赶不上她。除非，她有一匹千里良驹，或是她根本就没往遥平城去。可是如今，花了三四天的光景，忍受紫夜无时无刻和绿袖的斗嘴，才算到了遥平城，要是回头再寻，只怕公主早跑的不知所踪。

　　“驸马，驸马，这儿真美。我真恨不得能永远住在这里。”绿袖全然不像是来寻人的，满脸兴奋，兴高采烈的发表评论。

　　赵清越对绿袖一路唧唧喳喳的表现已经渐渐习惯，木然的瞥了眼紫夜，见紫夜掩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一路可真是累煞我了。”摆摆手，“你们，你们去寻吧。我得找个地方歇歇。”说完，不管赵清越瞪眼，踢踏着鞋子，慢慢悠悠摇着扇子自顾自走了。

　　赵清越觉得袖子被人拉扯几下，扭过头见绿袖可怜兮兮的拉着他的袖子：“驸马，我饿了。”

　　赵清越揉了揉眉心，这个绿袖真的是帮忙来寻人的吗？不过好吧，忍不住又看了眼绿袖的双眸，黑漆漆的，似见不到底一般，可偏偏里面偶有星光闪过，晶晶莹莹，让他舍不得挪开眼光。只是为何，那么熟悉，似乎曾经见过。

　　“吃饭。”赵清越猛的抽回眼神，暗恨自己突然失态。绿袖得令，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指着接口一栋三层的小楼：“那儿，那儿的烤羊肉最地道。”

　　唔，绿袖对遥平城很熟悉嘛。赵清越“嗯”了声，将疑虑放在心底，任由绿袖带着他往前。到了那三层酒楼，牌匾上写着“关外风光”，赵清越略略皱眉，绿袖已经高声和小二招呼：“给咱们选个靠街的位子。”

　　坐定后，赵清越故意让绿袖点菜。果然见她不听菜牌，直接报出菜名，除了有一道八宝鸡小二说一年前店里就不做了，其他菜色均有。

　　“绿袖来过这儿。”赵清越淡淡说了句，句子平平，并不是疑问句。

　　绿袖小心翼翼看向赵清越，讨好的一笑，露出小小虎牙，和嘴角深深酒窝：“都是公主告诉我的。她心心念念想回来呢。”

　　“嗯。”赵清越不提，忽转了话题，“我几年前也到过这儿。”却见绿袖眼睛一亮，似乎和记忆中某人影像重叠，却忙告诫自己，这不可能，那人已经死了。转过头，把玩手中茶盏，“你点得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赵清越本意是表扬下，小丫头揣摩主子心思老道。可不料，绿袖脸一红，支支吾吾说道：“是，也是公主爱吃的。”

　　“哦？”赵清越倒对门神公主起了点兴趣，“我怎地不知道。”话音落下，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自从公主入门，他大约是恨因为这场指婚害得他像囚犯一般，新婚夜也不过揭开盖头了事。再之后，公主住南苑，他住北苑，成亲一年，相安无事。要不是这次公主突然失踪，想必一辈子就会这么过下去。哪里会有兴趣去了解公主喜欢吃什么。

　　好在绿袖根本不在意，却羞红着脸，喃喃几声：“公主，公主说，她原先不喜欢吃的，后来，后来知道她喜欢的人，喜欢吃这些。就开始喜欢吃了。”

　　唔，公主还蛮痴情的嘛。不对，等等！公主心里有喜欢的人？难怪被自己冷落还能那么安静呢。赵清越不由自主对公主有了同病相怜之感，顺便也同情了下被公主喜欢的男人。见眼前小丫头羞怯的低着头，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是因为公主喜欢吃，你才喜欢吗？”

　　可不料，这原本就是随口一问，绿袖猛的抬起晶亮亮的双眸，带着羞涩的神情，咬着唇低低回了句：“我，也是因为喜欢的人喜欢，才。”唔，绿袖也有喜欢的人了。赵清越淡着神情，却不知为何，心底里滑过一丝不知名的滑腻腻的酸意，让他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没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