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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十六章 闯三关定许终生 龙凤合梦醒成空(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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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路似乎尤显漫长,两人绕了很长时间,仍旧走不到头,只有手中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火光还在提醒他们时光的流逝。
“真不知道这么长的密道是在考验人的耐性,还是想让人抓狂。”夏可晴有些厌恶地说道。
“再忍忍,也许出口就在前面了。”柳怿寒柔声安慰道。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没走几步路,密道突然变宽了,似乎是进了一个石室。可还未等他们看清楚石室里的样子,火折子突然熄灭了。
“这火折子燃尽的还真是时候。”柳怿寒无奈地说道,他握住夏可晴的手,“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不小心触动什么机关。”
“嗯。”她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站在原地,直到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才发现原来头顶上有一小块石缝,淡无痕迹的光线缥缈地洒下来,只能勉强让人看清这个石室的大小——除了他们进来的入口,石室其他三面都是墙。
“原来天已经黑了。”夏可晴透过石缝,看见外面隐隐闪动的星光,不禁叹了一口气,“光线那么暗,就算这里有出口,我们也没办法找了。”
“看来,我们只有在此等明天的日出了。”柳怿寒倒是很看得开,转身走到墙边坐了下来。
夏可晴微微一愣,淡淡地笑了笑,走到柳怿寒身边也坐了下来,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靠着,静静地感受着这份平静的温情。
或许一辈子困在这里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再担心身份的对立,不用再理会江湖的纷争,没有仇恨,没有忐忑,有的只是彼此,只是永恒 ……
“在想什么呢?”柳怿寒低声的问话打断了夏可晴的思绪。
“没……”她喃喃道。
“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的以后。”柳怿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我的两个师父都选择归隐山林。原来江湖上的是非恩怨,你争我夺,真的会让人身心俱疲。几番血雨腥风,几度疯狂杀戮,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如烟虚名,却害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样的江湖,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夏可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
“待我们将迷霄宫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远离江湖,不问世事,找一个偏远幽静的地方,盖一间小木屋,屋外种满桃花,围上青绿的篱笆,白天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就在灯下吹笛落棋……你说好不好?”柳怿寒轻轻地说道。
“你说……我们的以后?……”夏可晴有些恍惚,有种无边的温润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
“嗯,我们的以后。”柳怿寒认真地重复道。
他不知道,寂静的黑暗中,她忽然就落下泪来。
“怿寒……”她缓缓开口叫他。
“嗯?”他微微回头。
夏可晴伸出手抱着他,围成一个契合的圆,然后在他耳边清清楚楚地说:“我爱你,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记得我爱你。”
这是他不曾听到过的字句。即使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一如自己对她,却从未听她亲口说出来过。恍惚间,仿佛已是百年,隔了片刻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可晴,我也爱你。就如我当初对你的承诺——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爱你,守护你,一生一世。”柳怿寒微微笑着,将她拥在怀中。
两人静静相偎,唯愿时间就此停止。
司徒夜跌跌撞撞地在林间走着,突然胸口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噗”地从口中喷出。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树缓缓地坐下,竭力得喘着气。
叶行天见她停了下来,看了看身后,宋冕并没有追上来,便松了一口气,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靠着一棵树,坐在了司徒夜的对面。
他死死地盯着司徒夜怀中露出一角的秘籍,心里盘算着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该如何从她手里夺得秘籍——他梦寐以求的至宝!
司徒夜似乎察觉出了叶行天不怀好意的目光,抬眼瞪着他,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怎么?想做黄雀么?”
“主上说到哪里去了?”叶行天连忙收起锋芒,卑微地说道,“属下的命是捏在主上手里的,若我有二心,早就在刚才你与宋冕交手的时候就落井下石了,还会等到现在么?再说,主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身上的生死劫岂不是无人能解了?”
司徒夜睐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去一旁守着,我要运功疗伤!”
“是,主上。”叶行天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斜着眼看着司徒夜运气凝神。他眼中泛过一丝凌厉的光,右手悄悄藏入怀中,握紧了鞭子,待司徒夜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他忽的手腕一甩,鞭梢如吐信的毒蛇,飞一般的自后窜向了司徒夜,紧紧地缠住了她的脖子。
司徒夜一惊,气息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乱了,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还未等她来得及作出反抗,叶行天将鞭子绕着树身一圈,将她的脖颈死死的桎梏在树干上无法动弹。
“你……”司徒夜双手紧紧扯住鞭子,鲜血顺着磨破的手指一滴一滴地落下。她仇恨的目光怒视着叶行天狞笑的嘴脸,懊悔自己为何一时心慈疏忽没有先一掌劈了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你死了,我身上的生死劫一样可以解么?哼哼,我之所以留你到今日,也不过是利用你帮我取到秘籍而已,哈哈哈哈……”
司徒夜双目喷火,颈上青筋突起,咬着牙关死命地撑着,可是一点一点窒息的感觉却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抽搐。她屏住全力,突然间朝叶行天喷了一口黑血。叶行天侧身一让,身上却还是沾染了一些。
“就算我死……我的‘黑血咒’也会追你到阴曹地府……让你不得好死……哈哈……” 司徒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眼睛狠狠地盯着叶行天,然后头一歪,死去了。
“哼,什么‘黑血咒’?”叶行天松开鞭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黑血,有些后怕却又心存侥幸地说道,“人都死了,你还能咒我么?”
他冷笑了一声,从司徒夜怀里取出秘籍一看,不禁火冒三丈:“《地煞神功》?!怎么是《地煞神功》?!我费尽心思,竟然只拿到了这本没用的东西!”
突然,一阵绞痛从心脏倏地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叶行天陡然蹲下身,一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怎么回事……?!莫非……真的中了什么‘黑血咒’……?该死!……”叶行天愤恨地瞪了司徒夜的尸体一眼,连忙在原地打坐,集中精力运功逼毒……
次日清晨,黎明破晓。
熹微的阳光小心翼翼地从石缝中漏下来,空气中细小的纤尘在光影中缓缓地游走。
“醒了?”感觉到了枕在自己肩上的人儿有些许动静,柳怿寒轻轻地问道。
夏可晴揉揉惺忪地睡眼,直起身,有些怪责地娇嗔道:“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柳怿寒微笑道。
夏可晴轻轻抿嘴笑了笑,看看四周又道:“现在石室里有些光线了,我们赶紧找出口吧。”
“方才我已经观察过了四周,只有北墙上刻着一幅辟邪的图腾,我想那或许会有出口。”
夏可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只突眼、长獠牙,头似龙,形状却似狮子的辟邪,神情凶猛,仿佛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一如迷霄宫的密道出口处那道暗门上的图腾。
两人站起身,走近那面墙,仔细地端详着。
“找找看墙上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夏可晴道。
柳怿寒认同地点点头,手在墙壁上仔细地摸索着。
夏可晴假意寻找了一番,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辟邪图腾的右眼上,脸上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淡笑。
果然,和迷霄宫密道里暗门上设置的机关一模一样。
“怿寒,你看这里。”夏可晴指着辟邪的右眼说道。
柳怿寒凑过去一看,顿时了然于心:“看来这就是暗门的机关了。”他伸手按下了辟邪的眼睛,一小格岩石陷了下去,只听轰轰的低响,暗门从中间缓缓打开。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在暗门里面飞快的一闪,直奔他们二人射来。
柳怿寒下意识地挡在了夏可晴身前,只觉似有一股微热钻心而入,却又转瞬即逝。
“怿寒?!”夏可晴失声叫道,惊慌地扶着他手臂,急切地问道:“有受伤么?让我看看!”
柳怿寒有一丝发怔,继而缓过神来,看看自己周身,并无伤痕,又试着提了提气,也一切正常,疑惑道:“奇怪,我一点事也没有,可是那道光……我却分明看到是朝我们这里奔来的,怎么又突然消失了?”
“没事?真的没事么?”夏可晴不放心地把了把他的脉象,平稳如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暗门已全然打开,右边是一条笔直的通道,左边是封死的石壁,墙角处有一座不起眼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面晕着暗橙黄光泽的八卦四灵纹铜镜,上面铸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纹像和“左龙右虎辟不祥,朱雀玄武顺阴阳”等铭文。
“想必是这铜镜反射了阳光,所以才出现了那一道金光吧?”柳怿寒释然地说道。
夏可晴默不作声地看着那面铜镜,镜面上映出她姣好的面容。她突然想起了在水幕上看到的那句话……“铜镜铸魂待重生”……铜镜,是指这面铜镜么?可是她却丝毫看不出这面镜子有何不妥,只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感觉在她心里堵着。
“那里好像有水声!说不定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出口。”柳怿寒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可晴蓦地回头,屏息聆听。的确,远处有轻微的水溅声。
“我们走吧。”柳怿寒道。
夏可晴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着。走了几步,脚下却迟疑了。她站定,蓦地抽出月影剑朝身后一挥,一股白色剑气应剑而出,将铜镜劈成了碎片。
“可晴?”柳怿寒听见身后声响,诧异地转过身。
“我总觉得这铜镜给我不祥的感觉,还是毁了的好。”夏可晴还剑于鞘,淡定地说。
柳怿寒看了看一地碎镜,道:“毁了便罢,走吧。”
走了不多一会儿,水溅声越来越大,石壁上也出现了明亮的水影。两人拐了一个弯,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洞口外水瀑倾泻,潮湿的风迎面扑来。
水帘洞?!
两人相视一笑,分别点地穿越瀑布,在幽潭水面上凌波微步,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岸边。
柳怿寒拂去身上的水珠,抬头一看,顿时恍悟:“原来地图上那个三角符号并非没有意义的。”
夏可晴闻言也抬头一看,果然,眼前的飞瀑幽潭不正是他们之前所到过的地方么?原来这里竟是圣地的出口?!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宋冕的声音:“怿寒!夏姑娘!”
“宋冕?!”柳怿寒惊喜道,“太好了,你也安然无恙!”
“看到山石镜内已被落下的石块堵死了,我还正愁该怎么进去寻你们。后来便想到了地图上标示三角符号的地方。既然有标记,按理说不会只是一处普通的风景的,于是就猜测那里会不会是出口。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碰到了你们。”
“司徒夜和叶行天呢?”夏可晴问道。
“唉,我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了。可惜让他们抢走了一本秘籍。不知道是《天珏神功》还是《地煞神功》。”宋冕叹了口气。
“是么?”夏可晴有些许失望,不过很快又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他们抢去的是《地煞神功》,《天珏神功》却在我们手里。”她摇了摇手中卷成一卷的秘籍,道,“司徒夜终究是不会死心的,她一定会回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就连她手中的《地煞神功》一起抢回来。”
“不止司徒夜,还有迷霄宫的人。”柳怿寒幽幽地说道,“这下我们成了众矢之的了。”
“秘籍放在你身上吧,至少你的武功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大的威胁。”宋冕说道,又看了看夏可晴,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夏可晴回视了一眼宋冕,将秘籍交给柳怿寒:“宋冕说你保管就你保管吧。”
“好,我先收着。”柳怿寒接过秘籍揣进怀里,又道,“现在我们赶回静花坳吧,免得师父、芸儿他们担忧。”
宋冕和夏可晴点点头,三人一同顺着原路下山,返回静花坳。
叶行天盘腿而坐,全神贯注地运气迫毒,却觉得头越来越晕,四肢也越来越乏力,汗水如瀑,顺着脸颊涔涔而下。
他一皱眉,收回气力,手摸着心口靠着树干喘着粗气:“一定是受伤的缘故,气力殆尽,所以无法全力迫毒……待我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