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记录[西幻]》伊风乱枫

9、第九章 养宠物or孩子

　　库洛尼卡曾经对米卡形容的那只有着银光闪闪毛发的特别漂亮的动物，就是传说中只会出现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且只会愿意接触纯洁之人的独角兽。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因为独角兽对黑暗元素比较敏感且有敌意，外加每次靠近奥布斯迪安就会忍不住攻击，所以作为魔术师的奥布斯迪安特意严令禁止在家饲养独角兽。

　　哪怕那只独角兽会自带口粮（譬如从森林里自摘的树叶或是块茎）也不行。

　　“没关系的哦，道恩兽化的时候也是银光闪闪的，所以，如果库洛尼卡能和道恩成为朋友的话，就可以每天摸到软软的银色皮毛了。”

　　面对米卡笑眯眯提出的建议，所有人里只有道恩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反对。而且因为提出这提议的是自己非常爱的母亲，道恩的脸上甚至出现了类似于被背叛了一样的表情。

　　“但这不是很好吗？库洛尼卡有了可以摸摸抱抱的银色皮毛，道恩也有了可以一起玩的玩伴哦。一举两得。而且妈妈也希望道恩可以变得像库洛尼卡这样开朗哟~”

　　即使身上中了虚弱诅咒，米卡的微笑依然温柔且充满活力。源自西尔弗沃夫部落的血脉令她骨子里透着一股骄傲，哪怕落难到险些成为奴隶的境地，她依然不曾让他人看见自己半分的软弱。

　　但和母亲温润坚强的模样相比，身为儿子的道恩，对外则表现的有些孤冷。他的骄傲极为刺骨，稍稍靠近就会被冻伤，而他本人也因为命运多舛，打从心底里拒绝着一切除母亲之外的人的接近。

　　那副姿态，宛若在拒绝着这个世界。

　　***

　　镇子虽不大，但是居住在这个镇子上的人们却都不是什么纯粹的小人物——因酗酒好色而被光明教廷除名的前神父，实际上只是个喜欢喝酒而又有点口花花的开朗大叔。经常跑来跑去经营商队、会给小孩子们塞糖果的杰拉德大姐，暗地里则是某个情报组织的干部……就连爱莉卡的裁缝妈妈，都是知晓某个国家皇室秘辛的前女官。

　　所以，就算是这个镇子里再多一个兽人族的单亲母子，也完全没有问题。

　　目前兼任猎户的前圣骑士库尔斯给帮忙搬运木料，拎着酒瓶的摩德嘉德神父过来为房屋加持反侦察术式，就连奥布斯迪安也甩手丢给这对母子几个刻有遮掩身份术式的魔术道具。
　　没有人去盘查，也没有人去特意关注。仿佛只要确认这对兽人母子在此居住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哪怕是头一次见面的面包店老板娘也会笑盈盈的对她们打招呼。

　　就这样。安静且自然的，米卡和她的儿子道恩，便在这里定居了。

　　转过身，自家的乖儿子就扑进自己怀里。察觉到道恩身上的委屈感，米卡忍不住问他：“道恩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小小的狼耳动了动，因为年纪小所以脸蛋圆圆的，即使再怎么沉默寡言却也只会给大人“好可爱”印象。道恩往妈妈的怀里蹭了蹭，才说出了原因。

　　“……之前，说好了的。”年幼的半兽人小男孩闷闷地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碧斯特草原。”

　　碧斯特草原，是兽人一族的起源地，也是所有兽人的故乡。它的中央区域有兽神庙存在，每个新生的幼崽都会接受神庙派出的祭司的祝福，以此获得兽神的庇护。

　　逃亡的时候，尽管过程颠沛流离令人难受，但在夜晚降临之际，米卡总会将道恩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为他叙说碧斯特草原的风景、兽神的伟大、以及她所属的西尔弗沃夫部落的强盛。

　　她在道恩的心里种下了对碧斯特草原的向往；可她却也违背了对道恩许下的诺言。
　　她承诺过要带道恩去碧斯特草原，去她的故乡西尔弗沃夫部落；但他们现在却留在了这个小镇上。

　　“我很抱歉，道恩。我的儿子，请你原谅我。”

　　年轻的兽人母亲蹲了下来，扶着儿子的肩膀。她的眼神带着歉意，一下子就让道恩摒住呼吸。

　　虚弱诅咒侵蚀着米卡的身体，数个月的逃亡生涯也令她的底子几乎被掏空。她劳累而疲惫，若是没有被抓住，或许还能撑到那里。

　　但现在的米卡，已经再没力气进行长途跋涉了。

　　道恩明知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对米卡抱怨。尽管马上就后悔了，可说出的话却无法收回……年幼且商不成熟的孩子低下头，本以为会被说教，可下一秒，他得到却是母亲欣慰的笑容。

　　“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妈妈，为什么不责备我？”
　　“因为道恩如果太早熟的话，反而证明妈妈是个连孩子的童年都保护不了的没用大人。”

　　相互体贴，相互包容。

　　相较于库尔斯和奥布斯迪安两人对库洛尼卡那孩子的教育方式，米卡对道恩的教育方式则明显是另一种感觉。

　　但只有一件事情是相同的。

　　它们的出发点都是最纯粹不过的【爱】。

　　***

　　虽然米卡也好，库尔斯和奥布斯迪安也好，养着孩子的长辈们都希望这两个小男孩可以成为很好的玩伴。但事与愿违，道恩和库洛尼卡的相处十分不顺利。

　　或者说，迄今为止还没有打起来，就已经很给温柔的兽人母亲面子了。

　　“但是啊，为什么洛尼那么坚持要和道恩搞好关系呢？”

　　爱莉卡眨眨眼，这个性格内向的小女孩显然无法理解，自己的玩伴在无数次被冷漠看待后，还是一直坚持不懈的去骚扰、啊不，是去和道恩沟通的状况。

　　明明是显而易见的无用功，为什么库洛尼卡会这样执着于和道恩处好关系呢？

　　“啊呀，这个嘛……”

　　金发的可爱小男孩眨眨眼，左右转头，在确认周围再没有第二个人之后，他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你不觉得，道恩的耳朵和尾巴超可爱的嘛~”

　　面对库洛尼卡闪闪发光的眼睛，爱莉卡沉默半晌后才终于回他一句——

　　“……他是半兽人，不是宠物。”
　　“嘿嘿，我知道的嘛！但是米卡阿姨说过，我如果和道恩成为朋友，就可以随便摸他的耳朵和尾巴了！”

　　兴致勃勃的库洛尼卡显然相当不好打发，爱莉卡无奈望天，为不远处正在琢磨灌木丛的几颗红色小浆果的道恩，悄悄念了两句祈祷词。

　　——希望道恩不会发现，库洛尼卡完全是抱着对待宠物的心情去接近他吧。

　　***

　　作为兽人分支中西尔弗沃夫部族的血脉继承者，道恩如同他的母亲那样长着纤细柔嫩的银色耳朵与尾巴。不过和血统相当纯正的母亲不同，身上另有一半人类父亲血统的道恩，显然只有介乎于【兽】与【人】的外表，而无法做到和母亲米卡那样，可以随意将自己的身体转换为完全的兽类或人类姿态。

　　而和同时拥有兽人与人类两方血统的儿子不同，除了个别秘法可以探测出兽人，否则在米卡完全将自己转化为人类姿态时，谁也察觉不了这个女人其实是个纯种的兽人。而当月圆之夜来临，她则会顺应血脉的呼唤，将自己完全转化成一匹美丽而强大的银狼，沐浴着月光，并在内心向兽神进行祈祷。

　　可寄宿在米卡身上的诅咒，却令她只能勉强维持着半兽人的尴尬姿态。

　　除了尚且年幼、还无法很好控制自己形态转换的幼崽外，能令兽人露出这种半吊子的，在兼备人形的同时保有耳朵和尾巴的状况，就只有在兽人虚弱、生病等情形下才会出现了。

　　“不过，你身上的诅咒还真麻烦。”穿着漆黑法袍的魔术师皱眉道：“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是找一个与你同血脉的兽人，将他体内的血液替换进入你的身体。而除此之外的其余方法，全都是复杂麻烦的解除方式……”

　　米卡苦笑一声，说：“是啊。追捕我的时候，对方给我下了这样的诅咒，既有逐渐拖垮我身体的意思，同时也有……”

　　“残迫。”

　　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听迪安和米卡讨论诅咒的库尔斯，纯蓝色的眼睛里逐渐被一层阴霾掩盖。

　　“和你同血脉的兽人，在当时的状况下，除了你的儿子道恩外，根本没有别人吧？”
　　“……是的。”

　　将视线稍稍从略显疲惫的米卡脸上移开，奥布斯迪安看向库尔斯，显然是期待这位前圣骑士能给他一个解释。

　　“啊啊，也是呢。迪安你虽然是魔术师，但是脑子的思考方式还是普通人的。”年轻的金发前骑士皱着眉，神色间活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那是圣殿惯用的伎俩。那种诅咒一出，要么是陷入虚弱的米卡慢慢失去活力掉入他们的包围网，要么是她狠心用道恩……来救自己，哪怕可以逃出，圣殿也会借机宣扬他们的那套‘兽人都是茹毛饮血可以杀死亲子’的野兽论。”

　　说到最后，他话语里那股显而易见的恶意与愤怒几乎倾巢而出。

　　但是，得到了解释的魔术师却一拳揍上了他的脑袋。

　　“……嘶……”
　　“啊嘞？迪安你打我干嘛？不是都说过了，我头壳很硬而且还有剑王级的斗气护体，你一个纯种魔术师打我只会让你拳头疼的。”

　　捂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背，奥布斯迪安看向前任圣骑士库尔斯的眼神越发不善。

　　“下次我会记得直接用魔术砸你的。”
　　“好过分！为什么一定要打我啊！”
　　“因为你蠢。我只是让你解释，没让你发泄个人情绪。还有，我们目前最需要讨论的是米卡身上诅咒的消除方法，不是让你露出那副难看样子假装自己是愤世嫉俗的不懂事小青年。”

　　按理来说最应该仇恨圣殿的奥布斯迪安，却在伙同库尔斯闹出那么大的阵仗后心满意足离去。反倒是脱离了圣殿的库尔斯，迄今为止还有些被束缚在过去负面情绪的状态。

　　“那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米卡犹犹豫豫的开口说：“如果回到碧斯特草原，找到中央兽神神庙的大祭司，应该也可以解除……”

　　“但事实是你现在根本走不远，所以还是找别的……等等！兽神、大祭司、草原……”

　　嘴里念念有词的魔术师立刻转移目标，将角落堆积的那些书本翻开查阅。多亏他的记忆力十分良好，这才很快找到了他脑子里的那个目标。

　　“成年独角兽的鲜血在某种特殊状况下，可以化作一种罕见的药草——月神之种！”

作者有话说

　　发出咕咕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