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猿美]醍醐灌顶》浮空寂蝉

20、20

　　当街上开始出现一些伏见猿比古曾经认识的人的时候他知道八田美咲大概是从他的什么休假之中回来了，说来好笑，吠舞罗那里居然还有休假，总感觉除了在经营酒吧的草薙出云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包括八田美咲本人在内，好像是把原先的打工也给辞退掉了。他们还真是对这种无聊的家族游戏乐此不疲啊，伏见猿比古这样想着，他从那个时候就这么觉得了，现在的吠舞罗在八田美咲手下基本与之前无异，这次居然还是带着成员一起去的，八田美咲你还真是把这个当成一个事情。

　　伏见猿比古闲来无事去听了一场古典音乐会，似乎是一个世界上很著名的爱乐乐团和一名指挥来开的音乐会，当天晚上他特意穿上了他买回来就只穿过一次的晚礼服，其实现在这个时代的话根本不需要穿得这么隆重，一般去听古典音乐会的人除去一小部分发烧友和真正了解的人之外，大多数都是去附庸风雅的，伏见猿比古哪一方都不算，他并不是特别懂古典音乐的人，可以说他平常根本就不接触那种东西，但是他又不能说是那种为了彰显自己的品味而刻意为之的人，他只是很无聊，工作在白天全部处理完，晚上也不太想看电视里的那些枯燥乏味的节目。
　　伏见猿比古提前一周预购了这周末的音乐会的票子，他特意勾选了现在很少有人再会去选择的纸质票，并不是说他有一些怀旧的倾向或者什么，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纸张的手感，就像他要求自己手下所呈报上来的文件都要用纸张一样，全部被电子化取代的话总令他有种不安心的感觉。票务中心并没有派遣快递员前往他所住的公寓送票，而是仍旧选择用电子邮件传送给他，伏见猿比古在终端中浏览着那封邮件，虽然对方说可以不用打印直接就拿着终端前去会场，但是他还是决定将它打印下来。自己公寓中的打印机出了一些故障，打了几次那张票子弹额色彩都是十分失真的样子，他皱着眉拍了打印机两下，最后放弃在自己家里打出来这个东西的愿望，他换下自己的制服，套上一件普普通通的T恤，还是他少年时期的一件，现在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一点点的小但并不是不能穿，他把终端塞进刚刚套上的牛仔裤的后面口袋，终端有些大，满满地且有些挤得被塞了进去。他知道附近有一家打印店，这些年这些打印店越来越生存不下去了，他倒是时常光顾那里，店老板是个从自己原来岗位上退休了的大叔，他不太喜欢现在被广泛使用的电子系统，他曾经的工作也是与纸张打交道的印厂的活儿，他之前待过几十年的公司在他退休后不久便倒闭了，因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去买纸制的书籍。店老板透过打印店的玻璃门清楚地看见伏见猿比古从外面走来，他扬起笑脸去相迎，问过他要打印一些什么东西之后帮他把那张小小的音乐会门票给打了出来，伏见猿比古离开的时候看见店主又在他的那张有些脏的凳子上坐下，脸上的是一种麻木的表情，好像是只有在自己进入他的店之后才会有笑容。他走在回公寓的路上想着这家店能不能够撑过今年的冬天。
　　伏见猿比古对着镜中的自己去折腾那个领带，他怎么打就是别扭，他已经换过好几种的打法，要么是自己不太舒服要么就是看起来微妙，他在这种方面上便会陷入自己的一种强迫症之中，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能出门，他皱着眉将领带拆下来又将其压在衬衫领子下，他特意还在终端里找到了法兰西式的领带打法，但是尝试了许多遍就是不行，他放下手休息一下，看看终端里显示的时间离音乐会的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他在这些方面慢慢消磨。
　　他想起在成年礼的时候看到的八田美咲的领带，不知道是谁帮他弄的，大概是草薙出云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那个领带打得出乎意料地好，不像是八田美咲会做出来的事情，不过后来他想想或许是自己低估了那个人也说不定。他拿起松开的领带看看，暗红色的丝绸制品，压着银色的丝线在里面，是一条高级货应该有的样子，优雅高贵。他仔仔细细看到了八田美咲那天的领带，也是这个样子，难得的看他穿如此正式和优雅的服饰，但是在他的身上那种气势仍旧是不对，他不适合那种衣服，有点太过于严肃了，八田美咲更适合休闲的风格，那才是能够把他的性格体现得很好的衣服。
　　伏见猿比古重新拿起那根领带，闭上眼睛后手指翻飞着打起结来，他循着记忆里不知道哪次看见过的一种方法，很简单但又十分有效，他睁开眼去看镜子，这已经是到了最后一步，他盯着镜中自己的映像将那个结拉紧，他调整了一下领结的位置然后捋平，伏见猿比古看着明镜中自己的虚像，冷漠的眼神和细窄的腰身，搭上这一身有点价钱的西装，倒是有些年纪轻轻就是成功人士的样貌。
　　伏见猿比古其实是没有自己的车辆的，他倒是不想去污染城市环境，在保护环境这一点上曾经被八田美咲给嘲笑过，对方当时睁大了眼睛听他讲出那些理论，摸摸鼻子之后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说“祝你成功”。他是挤着公共交通去的，地铁十分发达的当下其实也并没有购买车辆的必要，反正地铁几乎可以到达这座城市中的所有地方，而速度比起汽车也快上不少。这个时候的地铁站台上总有一些醉汉，他们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来换取一张车票然后就开始抱着候车的凳子唱起歌来，有些则是直接睡去，这些在地铁站台上躲避地上世界的天气的人还算是这个社会M型结构底部人群中条件中等的那种，他们还有一点钱进到地铁站台来过一个晚上。
　　列车进站了，伏见猿比古把自己的视线从终端的屏幕上抬起，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看了那些醉汉和流浪者一眼，抬腿上了地铁。
　　伏见猿比古随着去听音乐会的人们鱼贯而入，音乐厅的座位很宽敞，十分舒适，他把自己陷在那种椅子里面，挪动了两下让自己坐得更加舒服一点，然后两条腿向前伸直并且交叠起来，这样就不会让他的腿太过于疲累，他双手也同样交合起来轻轻摆在自己的腹部，然后静静等候着开场。先是一整个乐队陆续出场，搬着鼓的很早就出来摆放那些东西了，接着是别的一些，他也分不太清楚，大概就是弦乐器和管乐器之类的吧，拖椅子和谱架的声音响彻在一整个音乐厅中。首席小提琴过了一段时间再出来，等到其他人都基本坐下之后他们随着主持人的介绍走了出来，向观众们鞠躬致意后坐到了他们的位置中，最后才是指挥家的出场。伏见猿比古看着台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翻开谱子，手抖了两下便稳下来，在等了几秒钟之后又再次动起来，音乐闯进他的耳中。而在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并不是这首音乐会不会自己曾经有听到过的或是这首曲子是不是好听，他看着谱架上隔着的一本本谱子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公寓附近的打印店，他在想那个店主的生意该是有多难过。
　　中场有个休息时间，他起身走动了一下，在音乐厅的大厅里有一家咖啡馆，那里的咖啡价钱贵得离谱但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们去那里购买咖啡，伏见猿比古抬头去看价目表，他眯起眼来仔细地观察，店员小姐精致的妆容上露出的笑容渐渐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再一次询问起眼前这个瘦高的青年男子需要点什么，伏见猿比古停顿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印在最下端的那个饮料。
　　“要热巧克力，多加点奶油，再多撒点肉桂粉，大杯的。”他从西服口袋中掏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来掏出一张崭新的纸钞递给那位店员小姐。
　　他接过那杯热巧克力，便携式纸杯被体贴地套上了防烫圈，他握在手里不断地感受到透过那个传来的温度。他小饮了一口，甜腻的口感在他的口腔中爆发开来，肉桂粉也带给他很大的味觉冲击，几种感觉混合在一起倒是一种不错的口感。
　　他很快地喝完那一大杯滚烫的热巧克力，回到音乐厅的时候正正好好赶上下半场的开始，伏见猿比古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维持着一开始的动作重新接收着音乐。当指挥家的指挥棒划过最后一下，音乐的最后一个音也戛然而止，指挥家平复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观众，他弯腰再次鞠躬感谢着观众们的倾听，抬起头来的时候伏见猿比古看到这位老者的脸上布满笑容。

　　他走出音乐厅，吹来的晚风之中似乎仍旧保有那些圆滑的音符，悠扬地飘荡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