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林风篇）》夜惊鸿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她伸出手，将困住他的带子解开。
　　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双手脱出束缚，得到自由的他满脸欣喜，修长的双臂活动了一会儿，对她说道：“这种感觉真好，以前总是自由自在的时候真没觉得。”
　　“那就好好享受吧——记住，你自己答应我的，不会走出这个房间半步，说话要算话知道吗？”
　　“我当然说话算话。”他看着她一边说，一边走下床来，向她靠近。
　　流云警觉地盯着他道：“停——你还答应过我听我的话……”
　　他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个子高高的，俯视着满脸慌乱的她，看了半天，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容如此炫目，让人心中怦然，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当他伸出手将她的齐耳短发向上撩起，也忘了躲避，只听见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是这个发型的原因。”
　　“这个发型怎么了？”她鬼迷心窍地竟然搭腔了。
　　“太不适合你。”他说着，目光从她的头发移到她的眼睛上，两个人对视了半天，直到流云感到他的眼睛向下移到了自己的嘴唇上，她脑海中仿佛海潮在刹那间袭来，水中淹没一般，支撑着她的双腿瞬间柔软无力，外面的世界如此安静，她眼耳身心所见的只有他和他不断向自己挨近的嘴唇，与外界的突然安静强烈对比的是她脑海中不停鸣响的喧嚣，如此的期盼，如此的紧张，她想这就是鬼迷心窍吧？不然如何解释自己此时的样子？
　　嘴唇痉挛般的颤抖，仿佛黑暗中的火花，她脑海先是一闪而过这是不对的，接着感到了此刻情境的癫狂和可笑，所以在他的嘴唇就要接触到自己时，及时地偏开头，让他的嘴唇落在了脸颊上，可即使是这样，这触感也太过清晰迷醉，几乎出自本能的自保，她猛地伸出手将他推开，逃跑一般地去拉开门，离开之前对他说：“你让我把你放开，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这有什么错吗？”他看着她，幽黑的眼睛依然落在她的嘴唇上，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
　　如果没有徐青梅，没有明天的婚期，似乎确实没什么错吧？
　　这一刻她最不想提的名字就是徐青梅，她没有再说话，也不想再跟他同处一室，伸出手带上房门，走到自己的居室，进门之后反手将自己的门锁上，浑身跟散了架一般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关上眼前乱纷纷的世界，却关不上心头那些纷繁的思绪。
　　她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刚刚才被他碰触过的脸颊，什么叫五味杂陈，她在这一刻体味尽了，无法说自己不喜欢他的接触，如果她能骗过自己的道德和良心的把持，她甚至该承认自己非常喜欢，可是喜欢一个即将成为别人丈夫的人的碰触，这本身就足够恶心得让她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现实点儿吧，二十八年了，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男人追求过，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冒出那样优秀的男人看上自己呢？他不过就是个金玉其外的花花公子，毫无道德感，毫无羞耻心，才会一边准备结婚，一边跟外面的女人胡来，这样的男人是渣中之渣，不但不能动心，还要避而远之。
　　等到明天吧，明天婚礼就会取消了，那之后她马上离开这里，就当从未与这个扰人的男人相识过，世界如此之大，时间这样漫长，一场朝露般短暂的相逢，没有任何理由不会淹没在记忆的沟回里。
　　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睡着了。

　　说不清是什么惊醒了她，在沉睡中茫然了半天，才勉强将眼睛睁开，有一刹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无措，及至忆起一切，她心中一沉，正想要跳下床，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在不停地响，她找了半天，才想起手机在包里，翻出来，听见手机那边杨艺的声音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刚才在睡觉。”流云擦了擦眼睛，仍没有完全清醒。
　　“白天睡觉？倒时差吗？”
　　“不是，唉，别提了，我这几天过的全是神魂颠倒的日子。”流云头痛地说。
　　杨艺那边笑了，然后说：“对了，那个相亲大会我去了，你想不想听战况？”
　　“遇到合适的了？”流云不太起劲地问。
　　那边杨艺很得意，不用流云鼓励，就开始大谈特谈，说到流云睡意全消，又饿又渴，电话也只剩了一格电，杨艺还没有说完，流云无奈地道：“好吧，这么好的男人，以后我们都换成地勤，应该不至于再闹崩了——”
　　杨艺哎呦一声，流云登时知道不好，果然听她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都忘了，地勤没戏了，我们这一拨得飞到年底！”
　　流云吓了一跳道：“凭什么？”
　　“就凭领导一句话呗。”杨艺抱怨道。
　　“太不公平了。”流云气道，想到自己那么多的设想和规划都要因此推后半年，自己的淘宝店，自己打算趁着空闲时间去学习服装设计和裁剪的计划，全都因此延后，心里一时之间消化不了，杨艺的电话挂了半天，她还痴痴地坐在床上，一动没动。
　　墙上传过来的敲击声打断她的思绪，想起隔壁的林南，她心中一动，跳下去几步跑到隔壁，猛地推开门，见他正站在两间屋子相隔的墙旁，一身雪白的衣服，衬着窗外暴雨之后明朗的天色，显得身姿秀挺，气度清雅，让人眼前一亮。
　　他的手还保持着敲墙的姿势，看见她，微微一笑，手收回，放在身侧，他对着她的笑容这样自然，似乎真的很开心，让流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呆呆地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
　　“饿不饿？”他是先打破沉默的那个。
　　流云点头，张开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找不到声音的意义，与此同时颇为懊恼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是一团糟糕，醒来之后乱糟糟的头发耷拉在她耳畔，让她想起先前他双手甫得自由时撩着自己的头发，说“是头发的原因”，她几乎是机械地抬起手，想要抚平不听话翘起的那一绺，听见对面的他说道：“乱糟糟的也不是太难看。”
　　流云停住手，看着他，一时没有理解他说话的意思。
　　“你就是太一本正经了，有没有想过改变一下，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流云的手停在半空中，皱眉道：“你在告诉我该怎么生活吗？”
　　他笑，摇头，口气带着安抚说：“不敢，不敢，你当然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
　　她从未口气这么生硬过，当然，通常也不会有异性当着自己的面像他一样充当权威，有些被冒犯的自尊心因为他的好风度而稍微恢复，她有些抱歉地说：“我不见得知道什么对自己最好，但是还用不着别人来告诉我什么是最好，我的生活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
　　“独立坚强的女性，通常都有自己的魅力，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我妈。”
　　流云权当自己没听见。
　　他笑了，摇头说道：“你别那个表情，这真的是一句夸奖，也许正因为你身上有很多不寻常的品质，所以我才会这样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