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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宁太师厚礼相送 ...

  •   纪竹姝接到圣旨时正在府里拎着水壶晃晃悠悠地浇花。
      不大的院子里姹紫嫣红种了挺多花草,虽谈不上多名贵但品相不错颇为赏心悦目。
      纪竹姝送走传圣旨的一队人马后,将圣旨摊在花架下的木桌上仔细观摩,这是她第一次见圣旨,还挺稀罕。然而圣旨上的话忒花团锦簇,将她夸得还怪不好意思,纪竹姝笑眯眯地看了个够,而后小心翼翼地沿卷轴卷好拿回了屋子。
      内屋的窗边有个身影背对门站着,那人左手端着个黑盒子,右手两指夹了枚黑棋子,窗子下的矮桌上是个木棋盘,上面黑白棋子交错赫然正是杀气腾腾的棋局,此时黑子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人将右手中的那枚棋子落下又收回,眉头紧锁,左手中的棋盒被他无意识地晃来晃去棋子清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纪竹姝出其不意地从那人左手的棋盘里拿出颗黑子放在了棋盘上,棋盘上黑子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在落子之间被改变,棋盘上重新呈现黑白胶着胜负难定的局面。
      那人方才还在绞尽脑汁为黑子寻求生路如今却不见开心,他冷哼一声扔下手中的黑棋盒撂下那枚黑子,端起旁边的白盒,“好好的棋局都让你毁了,你能耐黑子让给你,我执白。”
      纪竹姝冲他友善地笑笑,“别,耿兄,您还是自己个儿下吧,我瞅你一个人下挺好,就是别太厚此薄彼了,瞧把黑子都逼到什么地步了?”
      耿年衡不文雅地翻个白眼,“本公子乐意,你要不随便插手说不得我这一局就成个后人景仰的名谱。”
      这么没自知之明的人真是让人头疼,纪竹姝忍不住拆台道,“这么简单的一个断你都切不了,你还指望这么破局入谱?”
      耿年衡觉得自己君子不与小人斗,默默在心底怼对方两句,而后低头认认真真研究白子的落处。
      纪竹姝伸手在他眼底晃晃,“刚才你躲着没出去,想不想看?”
      那自然是想的,耿年衡心里这么想话却没这么说,否则岂不是助长纪竹姝的嚣张气焰,他目光投在棋盘上,状似不在意道,“圣旨?又不是没见过?本公子大小也是个六品官,世面见得可多了去了。”
      纪竹姝神色淡淡地微微颔首,“哦,既然你不好奇那便算了。”她转身作势要走。
      耿年衡一急,放下手里的棋盒,身子前倾身边手臂噌地将她手里的圣旨抽了过来。
      纪竹姝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耿少庄主,你不是堂堂六品官?见的世面都到狗肚子去了?”
      耿年衡不搭理她,双手捧着圣旨,眼睛先盯着轴柄瞅了瞅,霎时倒吸口凉气。
      纪竹姝听到声音奇怪地看他一眼,见耿年衡只呆呆地看着卷轴竟没有打开的意思,问道,“你不至于吧?你不打开看看?外壳有什么值当看的?”
      耿年衡一脸嫌弃地瞟她一眼,将卷轴翻过来,背面的锦缎底纹隐隐有赭石、银朱、玄青三色,耿年衡又深吸一口气。
      纪竹姝看他这样心里直发怵,不耐烦道,“你这都什么毛病?听得我鸡皮疙瘩都直往外冒,麻利打开安安静静看不成哪?”
      耿年衡抬头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肃穆地举起圣旨,“纪兄,你老实说,你给宁太师送了多大的礼?”
      “嗯?”纪竹姝惊道,“你还没打开怎么就晓得我这官儿不小?”
      “贴金轴三色锦便是只有官居三品有资格得着的圣旨。”耿年衡平静道。
      “哦?还有这说法?”纪竹姝不愧是实实在在的土包子,她挑着眉诧异道。
      耿年衡没工夫跟她闲扯淡,他严肃道,“纪兄,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不是投的宁太师门生?你是打算反间计不成?”
      纪竹姝看他挺冲动,安抚地笑笑,“你且别急,不是那么回事儿,你先打开看看再说。”
      耿年衡将信将疑地打开圣旨,一字一句地将几行飘逸的小楷翻来覆去看过后,他的神色一点儿没缓和,“这是翰林院傅学士的手书,他的字当得当代一绝。只有陛下亲拟诏书时才会由傅学士代笔。”
      纪竹姝以为耿年衡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拍着他肩膀轻笑道,“是吧?瞧咱这圣旨,含金量是不是挺高?”
      耿年衡凝重地瞥她一眼,“宁太师都做到这地步了?士则,你究竟找了谁?难不成是……”他顿了顿道,“曹源?”
      纪竹姝不解道,“礼部尚书?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过呢。”
      “不是他?”耿年衡嘀嘀咕咕,“我想也不是,曹睿迁此人一向自视甚高轻易不会蹚买卖官位的浑水。”
      纪竹姝耳朵尖,买卖官位四个字恰好收进了耳里,她这回终于明白耿年衡为何这般模样了,她顿时啼笑皆非道,“耿少庄主喂,你那想什么呢?我虽算不得一身正气但也不至于到那般地步吧?”
      耿年衡教她一说脸色稍稍好转,“那你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户部侍郎手握财政大权可不是什么闲散官职。”
      不等纪竹姝说,耿年衡却已反应过来,“户部侍郎?”他立时回忆起来前几日朝堂上的剑拔弩张,“是陛下?”
      纪竹姝高深莫测地一笑,“你再仔细看……”
      圣旨上“纪青伯”三个字这才被耿年衡收入眼中,“纪青伯?纪将军家那个流连青楼的纨绔少爷?”
      “是我家兄长。”纪竹姝飞快地说道。
      “嗯?”耿年衡瞪大眼睛。
      正在耿年衡不可置信的当儿自门外传来一阵嘹亮的唢呐声,纪竹姝转头向外看去,只见敞开的院门外立着四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人身穿红衣正在鼓足腮帮吹唢呐。
      “出去看看。”纪竹姝向外走去。

      还不等他们走到院门口,吹唢呐的几人已经翻身下马遥遥冲着纪竹姝的方向叩头作揖行大礼。
      “小人给纪大人贺喜,恭喜纪大人。”
      纪竹姝兜头便受这么大的礼,自然不适应,江湖上没那么些规矩,进京以来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人乐意多瞅她几眼,这时忽然教人家这一跪她略有些反应不及,赶忙摆手道,“列位请起,请问各位是何人?恕在下眼拙,实在是认不出来。”
      跪着的几人又是一拜,其中一人道,
      “小人领着宁大人的差遣。”
      “小人领着曹大人的差遣。”
      “小人领着许大人的差遣。”
      “小人领着陆大人的他差遣。”
      其余三人挨个接道。
      纪竹姝心下了然,回头冲耿年衡挤挤眼,朗声道,“原来是几位大人的心意,劳驾替纪某谢过几位大人的垂青。”
      她拢起袖子回了一礼。
      跪着的几人受惊一般地侧身避过,其中一人道,“大人,您可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是宁大人的家奴。”
      “小人也是。”另外三个赶忙磕头。
      纪竹姝眉目不惊地笑道,“这话可是说笑了,宁太师为国为民劳心劳力,陆曹许几位尚书大人也是国之肱骨,纪某一向钦佩,他们的家奴纪某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几位快快请起,到院内喝口热茶罢。”
      那几个人磕头谢过,依次站起身,“纪大人,您且稍等,后面这是几位大人恭贺您擢升的礼品。”
      纪竹姝应声向后望去,十几个人佝偻着背挑着覆红绸的担子,每个担子上都是两个约莫半人高方的竹框,竹框严严实实盖着红绸布。
      纪竹姝一望他们便齐刷刷压下担子鞠躬。
      纪竹姝眉头暗自一蹙,随即面上喜笑颜开,摆手示意人往院里走,同时道,“几位大人忒客气了,这礼可真是重了,快请快请。”

      送走这些送礼的人后,纪竹姝回身关上院门,捶捶腰哀叹一声,“我只当官场好混,没想到比行脚商都累。”
      在伙同纪竹姝给那些人沏上茶后,耿年衡便对纪竹姝求救的眼神视而不见兀自躲到葡萄架下盘膝乘凉,顺便将纪竹姝与那些人的闲谈当作催眠曲。
      此时他懒洋洋伸伸腿,换个姿势,抬眼看过来,“你还做过行脚商?”
      纪竹姝将头转向一边没吱声,耸耸肩,不屑搭理这种临阵脱逃的朋友。
      耿年衡不以为意道,“真是年少轻狂哟……官场的蝇营狗苟你还且要见识呢,迎来送往更是一门大学问。”
      纪竹姝信步向正堂走去。
      耿年衡觉得纪竹姝这个人真是忒记仇一点儿都不大丈夫,他只好低声下气道,“哎,你别走嘛,我认识几条门道,要不要给你找些仆役,你以后官场往来总不能都靠自己吧?”
      纪竹姝扫他一眼,“不敢劳您大驾,我已经吩咐北丘去寻人了。”
      “不愧是北丘,竟然还有人牙子的效用,了不得。”耿年衡抓紧机会奉承,然而话一出口他才觉出似乎哪里不对。
      纪竹姝回过头,森然道,“你说什么?”
      耿年衡嗖地站起身,答非所问道,“列位大人送的礼挺厚哪,不如我们拆开瞅瞅?你瞧瞧你这多风光,满朝文武谁能有这待遇?还没入朝就能得着太师的礼遇,你可是本朝头一份儿哪士则兄?”
      他这话题转得很好,因为纪竹姝一瞥眼瞅到一框框礼一点儿和他一般见识的心思都没有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宁太师厚礼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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