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控公主俏丞相(gl)》陈默秋

17、宁太师按兵不动

　　“既然宁太师自请将罪那朕也不好驳回，但朕其实也着实不知太师错在何处，既然如此，那户部左侍郎朕便随便定个人，别的官员任免还是照旧由吏部和太师共同裁定吧。”天佑帝当机立断道。
　　殿下众官员松口气，立时三呼万岁。宁太师云淡风轻地欠身一揖，赵胜仁颤颤巍巍站起身退回队列里表情无惊无喜，只有郭焕大喜过望地直起身子目视天佑帝。
　　“吏部右侍郎郭焕出言不逊顶撞座师，罚俸十五石以儆效尤。”
　　天佑帝说罢冲吴公公颔首
　　，吴公公扯起嗓子，一声“退朝”在金銮殿内回荡不绝。
　　百官在宁太师率领下依次跪拜，天佑帝起身离去。

　　宁国盛直起身，看着天佑帝背影入神，位列三公的太傅赵胜仁和太保顾钦桑相携而去，剩下百官以宁太师为马首是瞻，见他不走都不敢先行离去。
　　百官面面相觑，最后宁太师的儿女亲家兵部尚书陆其安上前询问，“太师，怎样？为何不走？”
　　宁国盛回过神来，摇摇头，“走吧”他率先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文武百官纷纷在宫门口分道扬镳，唯有宁太师最亲近的门生故旧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宁太师不发一言，跟着的人自然这不敢乱说话，于是腰束革带佩绶头戴梁冠身穿紫色官服的一干人等都沉默地走着，拐过街道穿过甬巷，再沉默地坐上轿子。
　　从八抬蓝呢官轿到四抬绿呢便轿挨个排开，跟在宁太师所乘坐的十六抬舆轿后，宁府家兵列队开道，轿夫昂首挺胸走着，路上平民纷纷向两边让道，场面蔚为壮观。

　　距离宁府还有十几寻时跟在宁太师后头的轿子已经停下，官员躬身走出轿子，步行走在宁太师所乘轿子的两旁向宁府走去。
　　宁府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门前的两重子母阙，对称的一左一右修在门前，台基阙身屋顶无一不雄伟，站在底下看去气势壮观望之生畏。
　　子母阙下是足有十丈宽的朱红大门，门上镶嵌着九十九颗银色圆钉以及两对金黄铜环，门两边一双石狮高大威武。
　　宁太师带着众官员疾步向内走去，一路所过之处的长廊抱厦厢房配房耳房无一不是青砖碧瓦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走到二进院的正堂时，宁太师停下脚步推门而入，众官员也相继走进。里面的八仙桌
　　宁太师坐到正中的梨木太师椅上，众官员也轻车熟路的在宁太师下首摆放的数张八仙桌四周坐下。
　　宁太师端起茶抿一口，众官员便也都掀起茶盖轻抚茶叶。
　　在朝会上被罚了俸禄的郭焕先沉不住气，冲宁太师一拱手，“老师，学生以为今日您这奏折上得颇为不妥。”
　　他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宁太师也不恼，只低头注视杯中上下浮动的茶叶轻笑道，“符承，有何高见？”
　　“学生以为纪青伯横行京城鱼肉百姓，甚至屡教不改竟然当街犯上，所作所为本就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您不必特意向陛下示好，这不显得您心虚气短吗？如今又将户部左侍郎之位拱手相让于陛下的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郭焕急切地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放肆！”宁太师闻言脸色一变厉声道，目光凌厉地看着郭焕，“岂有此理，你我身为朝廷命官本就都是陛下的子民，什么叫陛下的人？郭焕你堂堂一个三品大员竟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真是胆大妄为至极！”
　　郭焕看太师这般疾言厉色顿时傻眼了，他疑惑地四下看看，别的官员都在默不吭声吃茶，没有人给他答疑，他只好先做小伏低赔罪，“是卑职糊涂了，请老师莫要生气。”
　　宁太师眉头紧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宿承啊，你这心浮气躁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老师知道你是对陛下忠心不二，是心忧社稷才这般直言不讳，但听到外人耳朵里岂不是无端惹人猜疑？”
　　“是学生鲁莽了。”太师的意思郭焕心下了然，他急忙躬身道。
　　“嗯。”宁太师点点头，看向座下其余官员，“今日之事，诸位如何看？”
　　离他最近的椅子上坐的是礼部尚书曹源。
　　曹源正当不惑之年，面长相英俊上无须虎目灼灼，年纪轻轻便位居一品不只是依靠宁太师提携，他本身便是个才华横溢能力卓绝的人物。
　　当初他年方弱冠便高中举人，会试一篇策问轰动朝野，殿试被先皇亲自点为状元入翰林修撰，在翰林院潜心政务孜孜不倦终被宁太师看中，被宁太师招为女婿，与宁太师三女儿琴瑟和鸣恩爱非常，从此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曹源拱手道，“太师，微臣以为今日朝堂之上郭大人虽所言有些直白，但道理却是不差，为君分忧本就是我等职责，贸然求陛下插手吏部的政务陛下岂不会觉得我等无能？况且，陛下日理万机，各个臣子能力如何是否可担重任陛下未必清楚。”
　　“哦？”宁太师抬眸看向他，“睿迁也认为今日本官太唐突？”
　　曹源摇头道，“不然，微臣认为太师做得恰到好处。”
　　看众官员均诧异地看过来，他自信地解释，“太师今日所上奏折成不成其实不重要，所求不过是个态度。
　　倘若陛下坚决推阻太师便顺势收回，倘若陛下坦然受之太师便赔本赚个吆喝，总而言之太师这一举动都是最佳选择。
　　毕竟，诸位别忘了，纪青伯尽管是个无足轻重的纨绔，但到底自小与陛下亲近，陛下对他的看中或许都在太师之上。
　　而太师借此时机还可以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让陛下不满需要革心易行之处。”
　　他最后这句话虽说得隐晦但在座无不是久居官场颖悟绝人的老狐狸，只听片语只言便可纵观全局，众官员心下对太师的行为已明白了九分，只纷纷看着太师当作求证。
　　宁太师赞赏地看着曹源，“睿迁果然深知本官之意。”他又道，“那敢问，睿迁可知本官今日朝后可满意？”
　　曹源微一思索，“微臣说不出太师满意与否，却知道太傅赵胜仁必不是个忠心耿耿的纯臣。”
　　宁太师面色微沉，“赵胜仁谨小慎微这么久，如今竟有与本官作对的意思，本官不能不防备啊。”
　　曹源对面末位一个八字胡虎背熊腰的官员站起身，“太师的意思是赵胜仁那老家伙有二心？”他一扬眉，“他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了怕他做甚？”
　　宁太师摇头苦笑，“将军此言差矣，大家同朝为官，就算微有分歧也谈不上怕或不怕，大可不必如此尖刻。”
　　昭毅将军李忠晖每次集会都甚少发言，这次本瞅准机会想讨个好没想到又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他悻悻地坐下。
　　文武官员向来不合，有些文官看李忠晖的模样眼神微露讥讽。
　　又有几个文官站起来说了些看法，无一例外都没得宁太师青眼。
　　眼看日近晌午，宁太师端起茶来，“罢了罢了，大家尝尝府上近来新收的龙井。”
　　“谢太师。”
　　“好茶，看着就是好茶。”
　　众官员赞叹两句，底下窸窸窣窣的喝茶声。过后，官员三三两两起身告辞。
　　不一会儿屋内只剩礼部尚书曹源，兵部尚书陆其安和吏部尚书许敬由，在示意下他们他们随同一起穿过正堂到了书房。
　　书房内摆设较外面正堂奢华许多，只正中丈八条案上的那尊窑瓶便是上等贡品，别的刻钟玉馨酒陶等摆件也无一不是本该只能在皇宫出现的贡品奇珍。
　　走进屋子的这几人对此却毫无反应，习以为常地落坐。
　　许敬由先道，“太师，方才睿迁说您是为了试探陛下？那左侍郎这位置卑职到底还要不要准备人？”
　　“自然要的。”陆其安接着他话茬，“陛下那小儿哪里能真的弄出个人来？他天天沉迷酒色别说选人了，这满朝文武他估计都没认全呢。”
　　他们说完后宁太师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做出指示，他轻轻抚着墙上一幅落款米元章的山水画，目光落处是画上那烟云风雨变幻中的江南山水。
　　“陆大人，其实岳丈之意未必便如陛下之意。”曹源意味深长道。
　　陆其安和许敬由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曹源的意思，宁太师却扭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曹源，“睿迁，你继续说。”
　　“陛下今日所为岳丈您恐怕颇多疑虑吧？”曹源低头轻声道，“您不知陛下是无意为之还是心思深沉，就像您也不确定赵太傅今日所做是与陛下早有勾结还是生性耿直。”
　　宁太师不动声色道，“那你以为呢？”
　　“小婿如何以为并不重要，其如同陛下和赵太傅所思所想究竟为何也不重要。”曹源别有用意道，“难道小婿还能影响到您的决断吗？”
　　宁太师若有所思。
　　陆其安有些不懂，“那怎么能一样？陛下的意思我们不想明白如何想对策？难道凭空随便猜？”
　　许敬由轻笑道，“猜什么？何必猜？陛下不管想什么他最终总要有所行动不是？到时候……该如何做还不明白？陆兄，你们行兵打仗不是有一句话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其安茅塞顿开。
　　宁太师抚须浅笑，“还是睿迁年轻人有见识，哈哈，那我们便看看陛下这回出什么招吧？”
　　三人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