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那位执事...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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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呜呜...小姐...”
恼人的委屈哭声让她吝啬的动了下眼珠，“亚撒，带她下去，别让我听到哭闹声。”自那日起，她碧绿眸底灵动的水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令人难以看透的雾气。
“是。”亚撒一手贴在胸膛，弯身鞠躬，领走南希那可怜的小女儿莉兹——那场大火除凯瑟琳以外，唯一的幸存者。
“小姐”回到房里的亚撒看着整日蜷缩在床上的凯瑟琳欲言又止，孱弱的小小身躯缩在一团，没有感触、不想与外界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就仿佛一具精巧人偶，被抽干了灵魂，只保留着孩童稚嫩的躯壳而已。
这里的雨季来得更加猛烈，天空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昏暗，凯瑟琳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无法感到再疼痛，她多么想随着那转瞬即逝的飞鸟就此消失在这世上，但是一些东西支撑着她，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好刺眼，凯瑟琳早已经习惯了黑暗，以至于外面的天空开始放晴时，她微微皱眉，望着窗外的和暖光斑，“拉上窗帘”她命令道。
“现在么？我还想让小姐多晒一会太阳呢”亚撒轻声问道，却在看到那沉默固执的侧影后默默走上前去拉上窗帘，“我下去准备午餐，12点钟会准时叫您下去吃饭。”他躬身，为凯瑟琳轻轻带上门。
又一天过去了，这不知是第几天，凯瑟琳只是在床上坐着看着窗外发呆，一坐就是一天。
“外面的天很阴沉，大约一会儿就要下雨了。”亚撒将灯盏放在床头，走向落地窗将窗子关好。
亚撒将手臂上挂着的白色睡裙小心的平摊在床上，“不知道今年约克夏庄园的红番茄会怎样呢”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伸手打算解下凯裙装背后的丝带为她更衣。
“别碰我。”一直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凯瑟琳蓦然开口，在看向亚撒时的幽绿眼底充满了戒备。
亚撒讶异的抬眼看着这位小小姐，她精致的娃娃脸在一片昏暗中显得如此空洞，他的手僵硬在半空。
“男女有别，我是女士。”这句话若是任以往的凯瑟琳说出来的，亚撒也许会笑一笑然后轻轻揉乱小凯瑟琳的发。但此时此刻，童声依旧稚嫩，于他来说却是命令、冰冷而掷地有声的命令。
“是。小姐晚安。”他仍旧绅士的保持着唇角的弧度，带着灯盏弯身退下。
黑暗空荡的走廊里，缓缓的脚步声带着优雅的频率轻轻回荡。他在黑暗中勾起唇角，原本清浅的弧度更加深，暗如血的红眸中仿佛翻涌着海雾水流，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对啊，就是这样小姐，仇恨！更多的仇恨！
小凯瑟琳在黑暗中的眼眸睁开着、不曾有过几次眨动。不知为何，置身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却令现在的她觉得更加放松舒适。
“凯~有没有好好听话呢？不要总哭鼻子哦~”母亲的声音在回荡，父亲慈爱的手掌，咯咯的笑语...那些如新鲜的果子一般曼妙温暖的光阴——腐烂了。
那一丝腐朽化作怨恨的鬼火栖宿在女孩眼眸的最深处。
窗外恍如白练般的光闪过，一声沉郁的惊雷让凯瑟琳一颤。下雨了。她先是攥紧被角蜷缩到一起，随着此起彼伏的惊雷阵阵，她缓缓坐起了身，蜷缩着抱膝透过白色纱帘望着窗外。
“咚、咚、咚”轻柔的敲门声响起，英格拉姆带着温柔的笑意端着烛台走了进来，她拿起床头的童话书，将凯瑟琳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我来给胆小鬼凯讲故事了哦~”
凯瑟琳双眼模糊的望着黑暗中孤寂的门，那件事没有发生以前，妈妈总会在电闪雷鸣的夜里在床头给她念故事，直到她睡着。因为凯瑟琳在打雷的夜里，总是害怕的睡不着。
她讷讷盯着门。
爸爸妈妈，现在，这个世界只剩我一个人。
“小姐？”低沉轻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敲了门却迟迟等不到回应的亚撒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进来。”沉默了许久，那个细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亚撒一进屋，就不出所料的看到在一片光暗交替里蜷缩着的凯瑟琳。“外面雷声很大，我来看看小姐这里有没有事。”他勾起唇角，英俊的身影在黑暗中像是一株笔挺的白桦树。
轰隆隆颤动人心的惊雷还在不眠不休的鸣响着，闪电将夜鞭打的亮若白昼。“过来陪我，亚撒。”凯瑟琳轻咬唇，望着黑暗中在距离自己几步远的亚撒。
“我以为，经历过常人无法忍受的苦痛后，磨难已经将小姐锻炼为没有感触的伟大之人。”他在黑暗中淡淡开口，语气中有着淡淡嘲讽，但还是向凯瑟琳走了过来。
“那么，我来为小姐念童话好了”亚撒走向书架去寻那一排排落满灰尘的童话书。
“不。”
“那...圣经？”
凯抿了抿唇，床头的灯影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她淡淡开口，语气中是对亚撒不易察觉的依赖：
“到我身边就好，陪着我。”
“亚撒，”她躺回床上，伸出手轻轻触碰他冰冷如石一般的手。
“怎么，小姐？”他坐在床边低下头，绵延的语气温柔如雨滴，凯瑟琳却在他微笑的苍白面容里寻不得一丝暖意，靠的很近的执事，却给人感觉很远。
“明早把书架上的童话书都烧掉。”她闭上眼疲惫道。
“是。”亚撒了然的笑笑，轻轻伸手将凯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眼眸中是淡淡的满意。
“还有圣经，费尔法克斯不信仰神。”她冷言，终于不安的睡去。
“是。”
凯瑟琳一直一直，信仰着，一直到堕入地狱时还在虔诚地呼喊着神明大人的名字，可是，没有人来拯救她。
所以从凯瑟琳搭上亚撒的手那一刻，她就决定抛弃神明，并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些以神自居的存在踩在脚底。
窗外哗啦啦的雨，仿佛能冲走残留在人世间的一切罪恶。谁的笑意，在夹杂着潮湿的深夜里愈发弥漫开来。
清早，她一袭哥特黑裙，缓缓走下楼。
“小...小姐...这这..这是早餐”小小的莉兹端着与她娇小身材完全不符合大托盘，颤颤巍巍的走向坐在长桌尽头的凯瑟琳。
凯瑟琳托着腮，毫无情绪的懒懒看着瑟缩着的莉兹，比自己还要小的女孩子眼底渗满委屈痛苦的泪水。
她心底是阵阵烦躁，那无表情的脸庞很容易给人一种傲慢的感觉，凯瑟琳冷漠的别过头去，索性不看她。
从走廊缓缓走出来的亚撒看到这一情景后了然笑着，“交给我吧，莉兹去休息好了。”
他温柔接过莉兹手中重重的托盘，轻拍她的背脊柔声安慰着。“为什么...小姐...对我最好了”莉兹睁大的蔚蓝双眼中满是委屈，她抽噎着小声咕哝着退了下去。
小姐，为什么你不再向我展露笑颜？为什么你，不再温柔。
亚撒无声走近凯瑟琳，揭开钢罩将各色珍馐摆放在凯瑟琳桌前，他掸开餐巾为凯瑟琳轻轻掖好，“这是意大利的淡红茶，希望小姐喜欢。”
凯瑟琳轻声应好，埋头沉默的进餐。
“小姐...不再喜欢莉兹了么？”亚撒开口打破沉默，轻轻问询者。
“很烦，那哭声。”她简短的答道，感觉没什么胃口，只一味低低啜饮着红茶。
亚撒眼底点光浮动，他望着小小面容那眉宇间的哀恸，未语先笑：“亚撒在以前，看到一个小女孩，她在一个夜雾弥漫的深夜，面对一只受了伤的麋鹿，犹豫着要不要把可怜的麋鹿带回家。”
凯瑟琳端着茶杯的手滞在了半空中，她皱起眉盯着接下来不知要说什么的亚撒。
亚撒无惧的直视那幽绿的眼底，语气愈发柔软安逸：“小姐你说，那时，小女孩为什么犹豫呢。”
“女孩怕麋鹿伤害自己。”她面无表情的简短答道，耸绿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悠然笑着的亚撒，似乎要看到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
亚撒失笑，摇摇头：“一旦带回去，麋鹿知道我对它的好，以后孤单一人时会更加伤心吧”他顿了顿，唇边那抹温暖的笑意让窗外的阳光都失了温度，“我倒是认为，那个女孩当时是如此想的。”
他继续说：“最后，女孩还是将麋鹿救了回家，小女孩为什么最后又将麋鹿带了回家呢？”
凯瑟琳终于低下头去，她烦躁的将桌子上的杯盘拂落到地上，趴在桌子上沉默的抽泣着，那耸动着的瘦弱肩膀带着一种隐忍的坚强，不禁惹人怜惜。
亚撒走过去，轻拍凯瑟琳的背，“那是因为，女孩知道，即使会更伤心，但那时的温暖一定会永生难忘吧，每当回想起那份温暖，一定会很幸福吧？”
“即使只有短暂的相处时光，也请用您的温柔给爱你的人一段温暖的回忆，即使不能再与您相见，也足够温暖余生的那种美好回忆。”
她泣不成声，“如果一开始就保持距离的话，最终即使失去也不会太痛苦的..难道我这样错了么？”她抬头迷茫痛苦的望着亚撒，眼泪如不断上涌坠落的珍珠般。
凯瑟琳并不足以冰冷到毫无感触，她怎么会不心疼莉兹呢，可是她的这条生命、这条只为了复仇的生命，不会在世界上停留太久，如果之前给予人们太多温暖的话，在离开时他们会伤心的吧？
所以她开始学会用冷漠粉饰自己，只是为了不伤害那些良善的人。
亚撒了然的眯了眯眼，唇边漾开更深的笑意，“我就说小姐不会如此绝情。如此温柔，不愧是我的小姐。”
“小姐，请您始终保持一颗如最初那样良善、温柔的心。剩下的事情就由亚撒来替您完成。”
“亚撒，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吧？”
“会一直哦，直到最后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那位执事...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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