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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〇一 ...

  •   古人云:狡兔三窟。

      意思就是说,像长泽涉这样的兔子,窝肯定不止一个。

      我匆匆地来到她的第五个住所,路过门口物业管理处,保安一见我立马乐了,“哎哎真田先生,又来催稿啊。”

      我顿时产生了谋杀她的念头。长泽涉,太松懈了!

      对保安点头致意,我以最快速度来到了电梯前。长泽涉这混账居然挑了第二十四层的公寓来租,偏生这电梯又总是爆满,这样不管爬楼梯还是等电梯,也需好一阵子才能上楼——算是能拖一分钟就拖一分钟么?

      电梯门口排了条小长龙,大妈大爷们八卦着,年轻人们则低着头,不时传来诡异的笑声。我也不是没试过爬楼梯,结果发现爬楼梯用时比等电梯还要长,都是因为这栋楼的设计不合理啊!谁家的楼的楼梯会如此绕弯啊!简直就跟DNA一样!

      等了七八分钟,我终于挤进了电梯。对于我硬挤进电梯的行为,电梯里的人表示十分不满,于是拼了命把我挤出去。我使出浑身解数,终于熬到了电梯门关闭。上了几楼,电梯门打开了,门外的人大概是看见电梯内的状况以及我狰狞的表情,先是一愣再是后退几步,认命般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我站在了长泽的公寓门前。我掏出公寓的钥匙,捅入钥匙眼,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此时我脑海里不是如何抓住长泽涉逼她交出稿子,而是我为了拿到她的钥匙威逼恐吓物业管理人员的艰辛历程……

      ◇

      那天我好不容易掘到她的新窝地址,匆匆从圆川书店赶去找她要稿子。呼吸了两个小时的
      汽车尾气,爬了七层楼的阶梯,我玩命地敲她的房门,可是这混账居然死活不肯开门。
      “长泽涉!给我开门!”
      “太松懈了!”
      “长泽涉!”
      ……
      “保安就是他!这个骚扰狂!”
      惊恐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骚扰狂?谁是骚扰狂啊!我正要解释,保安却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冲了上来,按下我的肩膀,用力地扭着我的手臂。

      “砰”的一声,那保安被我摔在了地上。我拍了拍手,瞪着剩下的保安,“下一个,谁?”

      他们相互看了看,竟选择一起扑上来。仅仅是这种程度,未免太小看我真田弦一郎了。我侧身避开冲上来的二人,伸手把第一个保安拖了过来,像甩大饼一样把他甩到了第二个人的身上。剩下那俩也冲了过来,我一闪躲一起身,把他俩推在了一起。谁知用力有点……嗯,方向出了点问题。我眼睁睁看着他俩越靠越近,“啪”的一下,嘴对嘴亲在了一起。

      松懈的那个不是我!

      我默默地眯眯眼,装作没看见。围观的住户以及被我揍的保安,全都像时间被停止般以怪异的姿势定格了。而当事人傻了眼,直勾勾地瞪着对方,就这么抱着亲了将近一分钟……

      此时,从房里爬出来的有着浓重黑眼圈的长泽涉,居然双眼放光地瞪着那俩保安,举起手机,“咔嚓”!

      “咔嚓”、“咔嚓”……

      不知何时惊醒的居民们纷纷拿起相机拍起照片,年轻的更是开始讨论攻受问题。

      当时我就傻眼了。

      “推特……推特……”长泽碎碎念着,“今天一开门就看见楼下的保安搅基……嘿嘿嘿……基情四射啊……嘿嘿嘿……”

      我差点上去揍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我拎起长泽:“稿子呢?”

      缓过神来的保安抓住我的手臂,神情愤然,“这位先生,我们有必要请你去警视厅坐坐。”

      还算长泽那混账有点良心,关键时刻还知道帮我解释,“唉,请各位原谅,这一切都与真田无关,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拖稿,真田也不会来找我,更不会让两位的基情就此曝光……”

      那俩亲嘴的保安脸都绿了,警官们强忍着笑,憋得脸都红了。

      之后因为有长泽“不拖稿”的承诺,这件事算是和平解决了。问题是,长泽涉有可能不拖稿吗?答案很显然:不会。

      我第二次踏入这个公寓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所有保安都已经认识我了,甚至物业公司上上下下都认识我了。一见我来便嬉皮笑脸:“哟,真田先生来催稿啊!”

      “……”我尴尬地点点头。

      花了二十分钟上楼狂敲长泽的门,半晌没有反应。邻居大妈骂骂咧咧地开门出来,一看见我她的脸立刻由阴转晴,“这不是长泽小姐的责编先生吗?又来找长泽小姐?”

      她如果不拖稿我就不会来。我颔首,“是。”

      “真田先生今年几岁啊?30?”

      我撇开头,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敲门无果,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乘电梯下楼找物业要钥匙。物业倒是挺尽职,死活不肯给。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那年轻的经理吓了一跳。我维持着最后的礼仪,“请你帮我打个电话,让长泽涉来物业一下。”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经理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给长泽打电话胡诌了句“物业费问题”,我站在电梯前等着长泽,那长泽还真是精神矍铄地出现在了电梯门后。我伸手抓住了她的衣领,俩人大眼瞪小眼,“长泽涉,这次的稿子呢?”

      “写不出。”她理直气壮地把头撇开。

      我火大了,把她甩到物业公司的办公室里,经理又被我吓了一跳。我指着长泽,“你太松懈了!今天之内必须把原稿给我,否则你就别指望在圆川出书!”

      “不出就不出!有什么了不起!”

      她还有贷款没还,不出书她还个屁。

      结果凌晨三点的时候,她就把原稿提交给我了。我三更半夜给她打了个电话,要求她把钥匙给我,她拒绝了。第二天我又去物业那里闹了一通,最后不是长泽给我的钥匙,是物业当着长泽的面把钥匙给了我。她瞪我瞪了足足一周。

      这把钥匙,来之不易啊……

      ◇

      我打开长泽的房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我习以为常地走进房间,绕过所有丢在走廊上的垃圾,进入黑漆漆的长泽涉的书房。把遮光布“刷”地拉开,这惨不忍睹的房间还是让我火气顿生:床上地上乃至桌上都是乱七八糟堆着的书本,泡面盒子还有各种饮料瓶子则集中在书桌附近。至于长泽本人?哼,正趴在垃圾堆中的电脑键盘上睡觉呢。

      这还是个女性的房间吗?不,长泽涉难道还是个女的吗?

      我把她的电脑拿了起来,开机,打开文档,粗略地扫了一眼她所写的文章。拉到最后一页,读到最后一句,“……她只是喜欢他,仅此而已。”你妹还没写完!

      我将她一把拎起,“喂,剩下的稿子呢!你要死也得先把剩下的稿子给我写完!”

      她睁开了被浓浓黑眼圈和大大眼袋包围的眼睛,“真田吗?”

      不是我是谁?

      最终我还是把她扔到了都是书的床上,略略把垃圾收拾了一下,再去厨房泡了杯咖啡。然后,戳醒长泽。她把被子一扯,转身继续睡觉。我嘴角一抽,一把揪住她的衣领:“长泽涉!”

      她终于睁开眼,坐了起来,“我去天堂了啊?这里怎么这么干净……”

      我望着这依旧乱七八糟的房子,顿时觉得三观被毁。我把手提电脑递给她,“把剩下的稿子给我写完。”

      她不满地看我一眼,“真田恶魔。”

      我狠狠地敲她脑袋,真不应该帮她收拾屋子的。我打开了我自己的电脑,开始工作。哪次长泽的稿子不是这样被我逼出来的?只要我不看着她,她就会偷懒。

      “真田,”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看我,“真田,你好奇怪。”

      “……”

      要是正常的我,怎么可能帮她收拾屋子!

      五个小时后,她把稿子交给了我,我直接在她家开始审稿。自打她在圆川签约后,她就开始在《竹韵》上连载小说,如果反响好就会整理出单行本,这是一贯的模式。而这种模式,也让她的名气大涨。这次的稿子,是本月连载的文章。这篇文章反响挺好的,“长泽,做好出单行本的准备。”

      “哦。”她默默地收拾书本,一本本放在书柜里。我瞥了一眼她这反常的行为,继续审稿。

      “长泽,这里。”我把电脑推到她眼前,“俗。”

      “……你妹。”她把我的电脑抢了过去,开始改稿子。

      “长泽,太俗。”

      “你妹!”

      “长泽!太狗血!”

      “不改了!”

      我一巴掌盖在她的脑袋上,“不许说脏话!还有,你以为这样的稿子能被通过吗!”

      她撇撇嘴,没有再给我废话。她知道印刷厂给我的最后的日期是明天,她也知道我是顶着巨大的工作压力过来找她要稿子的。她不知道的是,我每次去她那儿催稿子,都会关了手机,以免被疯狂找我的副主编桃城武的电话影响。至于桃城找我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因为他们没法催来稿子像希望我去帮忙……

      自己分内的工作给我好好做完啊桃城武,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敢说是立海大学出来的?

      等我从长泽那里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了。我拿着稿子匆匆乘上电车朝圆川赶去,上楼时碰见了一脸疲惫的同事兼好友羽鸟蔷薇。她朝我点头,“前辈,deadline?”

      “过了。你呢?”

      “后天。”

      我们心知肚明,便没再说话。当电梯到达四楼的时候,我朝她点头示意我先离开,她笑说再见。她所属的编辑部在五楼。

      所谓的deadline就是截稿日期,但是,一般几乎没有作者会在截稿日期前乖乖交稿的,至于我这里,只有长泽涉不例外。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特别的截稿日期,这种截稿日偶尔提前偶尔推迟,全由编辑的攻击功力与抵挡印刷厂各种炮轰的能力决定。这种截稿日叫做“让印刷厂忍无可忍的截稿日”,竹韵编辑部全体编辑把它简称为印刷厂截稿日。

      而明天,就是印刷厂截稿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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