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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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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窗户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屋顶,阳光照耀下发出灼灼光辉,正是列疆国王宫所在。客房的价钱也是整个客栈中最高的,不仅风景独好,还能俯瞰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人群。
易岭个头不高,这里的窗台比照西域人的身形所设,想要将楼下骑驴的漂亮女人尽收眼底自然要踮起脚尖,借助万能的西洋望远镜。
毛驴一半为屋檐所遮,女子曼妙的身姿时隐时现,等了许久终于转过脸来,原来蒙有面纱,不禁有些扫兴。俗话说军中待三月母猪赛貂蝉,他在西域分舵待了三年,混迹于一群光棍中,自是苦闷异常,如今跟随副堂主,又是个不近女色的,否则还有机会结识陌生的女子,今年为自己寻觅以为贤妻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
天南海北地想着,西洋镜中的女子催动驴子,横穿大街,突然停在对面的巷口,仔细一看怀中抱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嘴动个不停,双手奋力挣扎,被女子狠狠按住,随即老实了。
镜中瞧得一清二楚,女子所用的点穴功夫极为特别,正是点苍派的成名手法。
点苍山路途遥远,门人忽然来到西域已是奇事,且是派内高手。这孩子显然极不甘心,挣脱不下,眼珠滴溜溜乱转,发现一切皆是徒劳,大颗大颗的眼泪挂在脸上。
两位堂主楼下与人相谈,不便打扰。易岭招来手下:“探探对面巷子的动静。”
等了约有一炷香功夫,手下回来:“是谭正春和谭正奎,前阵子脱离点苍派,做了五陵门薄云天的左膀右臂。”
“那孩子呢?”
“屋内只有谭氏兄妹,未见有孩子。”
回到据点迅速将孩子藏匿起来,更显蹊跷。他让人继续盯着,自己下楼请示薛子赫,发现任适秋早已离开,两位老大坐在原处,一个嘴角上扬,一个面红耳赤,不知争论什么,见有人来立即打住。
薛子赫听完描述冷笑一声:“薄云天也来插一杠子,我就说他不是省油的灯。”
“据说任适秋抢了亡妻的孩子,此番除了争夺咱们的生意,也为夺回爱子。”杨怀风道:“你和万峰闯一回他们据点,找到那孩子,有大用处。”
易岭领命而去,待到天黑,神不知鬼不觉地伏在屋顶,只听下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非得绑上么?一个小娃娃,还怕在我们眼皮底下溜了?”
“白天我也这么想,只点了睡穴,这孩子的内力竟冲破穴道,差点儿抓我满脸花。”女人语调干净利索:“怎么也是少主,若有分毫差池,你我便算失手,今后在五陵门中难以立足。”
“不知他二人可还顺利。”
“姓任的是硬茬,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这时只怕已经动手。”
屋顶上的两人均是老江湖,当下飞身跃下,抽刀斩灭蜡烛,顿时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刀光闪了几闪,复又平静。屋内无窗,借助从门缝里透进一点光亮,双眼逐渐适应,谭正春忍痛看着右臂,鲜血顺着九节鞭嘀嗒落下,电光火石间的交手,自己已然落了下风。
“我兄妹初到此地,不知哪一路的朋友到访?”谭正奎的判官笔险些被震飞,虎口受到重创,话说间将兵刃偷偷交到左手。
“我等奉命行事,不愿结下梁子,兄台将掳来的孩子交还,感激不尽。”
“不知阁下说什么。”
易岭横刀,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赶尽杀绝了。
天际一束白光划过,带着尖利的呼啸,只见谭正春面色一沉,像发生了件极为出其不意且恐怖的事,与兄长对视一眼,毫无征兆地夺门而逃,顷刻间无影无踪。
“别是没占到便宜,反被那姓任的丫头咬了一口。”万峰幸灾乐祸。
易岭四处查看一番,并非发现机关暗道,心中纳罕,又在院子里搜寻个遍,一无所获,忽听万峰叫道:“老易!”
他今年二十九岁,被同仁们冠以如此老气横秋的称呼,完全是老光棍易岭的简称,自己一直很是愤慨。万峰叫声刚止便几步来到院墙之下,愣在当场。
砖墙开了个大洞,徒手当然不可能,而转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斗室般的暗格便一目了然。别人的密室都设屋内,此处别具匠心,竟挖通了邻居的房子。这里既是空的,孩子多半在隔壁,二人提刀在手,小心地摸进院门,只见地上一串血迹,殷红刺目,客厅里一具尸体靠坐在桌腿上,手中握着茶杯,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遇害。
“老周!”二人异口同声。
尸首面目极度扭曲,平日熟悉的人也未能一眼认出。易岭无论如何想不到昔日同僚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有探子说三舵主投靠敌营,又有线报说他只求自保,态度中立,是否因此激怒凛义山庄不得而知。唇亡齿寒,本是同根,眼看颈项剑痕清晰,显然刚刚毙命,不免恻然。
“凶手并未走远,听到召集信号立即杀人灭口,带走孩子,武功应在你我之上。”
“这剑伤咋有点眼熟。”
易岭也有同感,认真回忆一下,恍然道:“几年前凛义山庄未成气候时,庄内招募一个姓温的青年剑手,也在西域一带行事,有一次遇上沙暴,咱们在一个驿站避风,你说他的兵刃是好货色,非要切磋,虽然点到为止,但招式路数和眼下这个何其相似,也是由左及右,反手为攻,用力不猛却准得出奇。”
万峰挠头,勉强记起一些:“你们还说这年轻人有潜力,前途无量,可惜未投明主。”
“薄云天这根墙头草,杀妻之仇不报,终究还是暗中投靠仇家,这等软骨头,称称没有二两重,也不怕同道中人笑掉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