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人》金果

20、从哪里冒出的远房亲戚

　　贺西提着蛋糕往家走，就算是已经看了十年的风景，在贺西眼里也更加顺眼起来。就连路边开始萎靡的花，在他眼里也是娇艳欲滴。空气中都弥漫着清香。

　　贺西哼着小曲儿，调子模糊不清。孙昶走在贺西的旁边，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哪怕两个人没有语言和眼神的交流，走在对方的旁边，都是觉得安心安宁的。就像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像他们两个人，可以走完这一辈子。

　　贺西是个不算英俊的年轻人，他长的秀气斯文，身上也有漂亮的肌肉。可是就不会让女人产生爱慕的感情。他没有异性缘，整天大半时间待在厨房，身上有时候甜蜜的糖霜味，有时候有辛辣的辣椒味，有各种各样的味道。但最重要的是，按孟子豪的话说，是有家的味道。

　　而孙昶是个和贺西完全相反的人，他长的英俊帅气，高大又健朗。他也没有女人缘，可他没有女人缘的原因，和他本人没太大的关系。他唯一会做的菜就是糖腌番茄。他的家世也和贺西不一样。他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少爷，从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祖辈父辈把撸全都给他铺好了。

　　贺西不像孙昶，他活的累，但是充实。他没有靠得住亲戚，所以他比常人更加坚强。他受过苦，受过伤。可却从没有放弃过生活，他最苦的时候连栖身之所都没有。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有了自己房子和店，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家。

　　“那是谁？不是法庭上那人吗？怎么在这儿？”贺西转过头问孙昶：“你熟人？”

　　那位青年有一头的金黄色短发，涂着浓重的眼线，穿着黑色短皮夹克，下边穿着牛仔裤，手上戴着骷髅头的手链，非常标准的朋克打扮。黑眼圈也很重，活像三天没睡过觉。

　　他远远地就朝贺西他们招手。

　　“人在和你打招呼。”贺西看那小青年手摇的弧度越来越大，还一垫一垫的往上跳，和他成熟的打扮非常维和。

　　孙昶似乎挺了解这个人，他一脸厌恶的耸了耸肩说：“他是在和你打招呼。老天，他怎么留下来了。”

　　“你朋友？”贺西问。

　　孙昶毫不掩饰对此人的厌恶：“我表弟，最招人厌的就是他。”

　　两人刚说完就走到了家门口，那位朋克青年笑容灿烂的伸手和贺西交握，一边握一边说：“我叫孙然，我表哥有和你提起我吧？他特讨厌我，我倒是不讨厌他。你叫贺西是吧，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咱两有缘分。我挺喜欢你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贺西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先进去吧，进去说话。”

　　谁知道孙昶一把拉住贺西的手，一脸鄙夷的对孙然说：“有什么话就这儿说吧，别进去了，我可不欢迎这个人到‘我们’家去。”

　　孙昶强调了我们两个字，对孙然的敌意显而易见，两人就像是站在战场上，眼神中都能看出火花。贺西一身冷汗，完全不知其所以然。

　　“别样么说嘛，表哥。”孙然笑嘻嘻的摇了摇手，骷髅头的手链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摆起来，“我一直都挺佩服你的。让叔叔和爷爷这么操心，可是哪怕他们再操心也从来没说过不让你继承家业。哪像我，早就被我爸给抛弃了。不过也是，叔叔只有你一个儿子。我才可怜，我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许多数不过来的私生弟弟。”

　　孙然这话酸的过分，贺西被孙然这一大段话说的头都疼了。他不爱掺和这些事。可是在家门口说话，从来就没这规矩。也不是待客之道。于是贺西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掏出钥匙来开门。

　　他站在门口说：“进来说话吧，喝点水，不然口渴。”

　　“主人都这么说了，表哥，给我点面子嘛。”孙然似乎对孙昶的黑脸不以为意，或许是习惯了孙昶这样的冷面以待，他显得特别从容，慢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贺南和孟子豪出去散步去了，屋子里很安静。孙然一进去就‘喔’了一声，赞叹道：“我喜欢这个专修风格，超温馨的。”

　　这栋房子的装修设计是贺西拜托柳依依做的，柳依依是个不称职的室内设计师。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然而设计的真不错。整个房子的基调是橙色和白色，简单又温馨。电视背景墙上手绘着贺西和孟子豪的Q版小人，孙然看了一会儿，才转头对贺西说：“我特喜欢这儿。”

　　贺西不能说‘喜欢就好’或者‘喜欢就多住两天’这样的话，他只能礼貌的笑笑。然后到厨房把蛋糕放好。他也知道这人是有话要和孙昶说，于是知趣的回了房间。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孙然看见贺西没过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贺西的背影。然后继续笑嘻嘻的对冷着一张脸的孙昶说：“怎么这个表情？不欢迎我来也别做的这么明显嘛。看起来还挺在乎你小情人？关系订了吗？怎么不带回家给叔叔看一看，丑媳妇再怎么样也是要见公婆的嘛。”

　　“和你有关系吗？”孙昶冷冰冰的回应，“你来这不就是让我早点回去吗？我正准备回去呢，还劳你亲自跑一趟。”

　　孙然竖起食指摇了摇，闭着眼睛说：“NO，我可不是劝你回去的。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是离家出走来投奔你来了。他们都知道你讨厌我，当然不会想到我会在你这儿。”

　　孙昶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问：“说吧，你又惹什么事儿了？还是又泡了哪个大人物的妞。”

　　“我是这种人吗？”孙然瘪瘪嘴，“你知道我，我找他很多年了。小时候的事情，估计你这位健忘的大少爷都忘光了，我说了也没用。”

　　孙昶看了眼手表，抬头说：“算了，随便你做什么，我也不想干涉。反正离这个家里的人远一点。否则……”

　　“别像对毒蛇一样对待我嘛，表哥。”孙然嬉皮笑脸的说，“我们毕竟是表兄弟嘛，从小到大我可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在孙昶进到卧室之后，孙然一个人盘膝坐在沙发上，他仰着头看天花板。听到孙昶似乎在和贺西说话。孙然眼前浮现出一个人的脸，他露出一个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怎么了？”贺西有些迟疑的问：“他是不是脑子……嗯……有点……” “他要是脑子有病就好了，我早把他扔到精神病院去了，他就是行为举止有点和常人不一样。”孙昶显然是被气到了，他看着贺西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我的大部分绯闻都是他传出去了，我的隐私也是。他巴不得我脱光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唾弃。别看他一副不讨厌我的感觉，其实最想害死我的人就是他。”

　　对于孙昶的家世，贺西是一点也不了解。他到现在还有去直视孙昶背后那一个大家庭的勇气。他是个普通人，从没有想过会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走近。那是在报纸杂志上才能见到的人，让贺西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孙昶穿着休闲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扯了扯贺西的衣角，眼睛都没睁开，说：“一起睡会儿，别管那家伙，他肯定没安好心。快睡吧，待会有得你受。”

　　贺西和孙昶并排躺着。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两个人每天夜里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是沾床就睡，第一次在没有睡意的情况下躺在一张床上。贺西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他一方面想和孙昶确定关系，一方面又忌惮孙昶的家世。和有权有势的人家扯上关系对自己这个平民老百姓肯定没好处。更何况这个家里不止是自己，还有贺南和小豪。

　　贺西自认自己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他没什么过人的地方，自然也不会觉得孙昶会像自己喜欢他似的喜欢自己。暗恋这回事，本来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自己知道就好了，说出去了，也许结局会更悲惨。

　　“我过几天回去，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孙昶说，“我会把孙然也带走的。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明知道吗？”

　　“嗯，我知道。你别担心，能出什么事儿。”贺西笑了一声，根本没把孙昶的话听进去。他这老老实实活了半辈子，小县城里又出不了什么大事。更何况开饭馆的第一天贺西就告诉自己：与人为善，吃亏是福。

　　做生意的，不可能不吃亏，吃点小亏要懂得自己调节。没有人会聪明到一辈子不吃亏，为人处事上，贺西自认还是很有一套办法的。

　　“如果你打我电话打不通，你也别急。这次回去估计什么通讯设备也用不了，如果能用了，我一定给你打电话，主动联系你。”孙昶说，“我会把外面那家伙也带走，我把银行卡留在这儿，那是我唯一不被那边掌控的钱。我不能带回去，放在你这儿我安心。”

　　贺西说：“没问题，你别担心，一定没事儿的。”

　　与此同时，坐在沙发上的孙然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笑着自言自语，“谁又在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