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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个穿黑西装的冰山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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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西走在这条长的并不漫长的小路上,路边的青石板上生满了青苔,他的步子不大,提着菜篮子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偶尔会传来人居里孩子们的欢笑吵闹声,贺西的心情也意外的变得好了起来。
沿着这条街向前走,大约八百米,就能看到一家小巧的饭馆,不打眼,然而充满了浓浓的温馨气息。
“二傻!快看!妞妞送我的纸飞机!”小胖墩从小饭店的门口飞奔出来,像一颗重型炸弹似的冲到了贺西的怀里。
这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贺西,贺西把胖墩抱在怀里,边哄边向饭馆里走。虽然饭馆小到只能坐五桌人,每一桌只能放五张椅子,但好在贺西只养两个人,身上的担子并不非常重。
贺西把独自欣赏纸飞机的胖墩放到椅子上,边洗手边教训他:“说了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要把店门关好,小心你被人抱去吃肉。”说完又浸湿了洗脸帕给一身汗的小胖墩擦脸。
小胖墩嘟囔着嘴,然而一直被贺西管教着,不敢口出抱怨,于是只能晃动自己的小脚丫以示不满。
菜篮子里都放着新鲜时蔬,小县城就是这点好,物价便宜,东西也好,一早起来就是县城周边的农民担着菜来卖,新鲜的可以掐出水。贺西刚放了水洗菜,就看见小胖墩郁郁寡欢的左右摆弄着纸飞机。
都说孩子是父母上辈子欠的债,虽然这债不是他欠的,现在却要他来还。贺西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子,拍了拍小胖墩的额头,无奈的说:“孟子豪,我郑重的再和你说一次,你的活动范围只有这条街,也就是我们家的饭馆直到妞妞奶奶家,你懂了?”
小胖墩吸吸鼻子点头,小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贺西,如同一把温柔的匕首,还未现行,贺西已经缴械投降了。
“去玩吧,自己注意安全。”
“耶!宇宙超人变身!”小胖墩大叫一声离开板凳,边向前跑边转过身用手比成手枪向贺西打出子弹,还不停的配音,发出:“噗噗噗噗噗”的声音。
贺西边笑边清洗蔬菜瓜果,这时候是早上10点整,和大的饭店不同,贺西并不需要在八点就开始准备食材。蔬菜已经洗干净了,为了炒菜时没有多余的水分,还要放在簸箕上在阴凉处通风口阴干。
为了方便经营,贺西每天都会制定不同的菜单,例如今天是祈福喜虾、红烧鱼块、清炒白菜、罗宋汤。那么就只有这几样,第二天的菜单会第一天晚上才定。
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方便,但是慢慢的也让贺西积累了一批顾客,他们大多是周围的上班族,偶尔出来改善伙食。贺西这里分量足,价格实惠,所以常常还没到12点就坐满了人。
贺西手脚麻利的去好了虾线,剁好了猪肉,又把鱼肉切大块,贺西抬起头来看门口的时钟,大约10点40,贺西就开始加入葱姜、料酒、胡椒粉、盐腌制虾。
不同的公司下班时间都不相同,但贺西从未在自己的小店里见过这样一个生面孔。
挂在门口的铃铛随着店门的开合而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声响,男人穿着正式的西装西裤,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走进来,他的嘴唇抿的很紧,然而形象很好,非常有男人味。
大概是在老板那里被骂了,贺西不免同情起来,现在有良心的老板越来越少了,不知好歹的员工也越来越多了,但总有一切老实人,总是在被欺负。
“帅哥,店里的东西还没准备好,要不您换一家?”贺西把鱼块也腌制好,才高声说。
男人正在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被贺西高声一喊才回过头来,抬头看向贺西的时候眼眶似乎还是湿润的,可是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冰冷的不像个血液温热的人:“不用,我坐在这等。”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贺西也不再把生意往门外赶,他动作迅速,且乐呵呵的笑着说:“那您可得多等会,现在时间还早呢。”
男人没有说话。
贺西也不再巴巴的凑上前惹人讨厌。于是贺西开始准备罗宋汤。过11点之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贺西一边笑着招呼客人,一边又暗自观察这个一直盯着手机,动也不动的男人。
大约11点半,每天几乎固定的客人们两两结对的走进饭馆。贺西在后厨把蒸好的祈福喜虾装盘,这道菜卖相好,味道好,分量足。尤其受女性的喜爱。鱼则是更加方便的一道菜,大锅煮好后小火温着,麻辣鲜香,男女老少皆宜。
清炒白菜是道不费时又口感清爽的菜,因为提前阴干,所以炒出来的菜并不是汤汤水水,而是干爽可口的。贺西自己尝了一小片,觉得满嘴都是新鲜蔬菜的香甜味道。
门口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那声音清脆的像女人高跟鞋发出的声音。贺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是谁。
同时,一直盯着手机的西装男人也抬起了头,几乎可以算得上阴狠的目光狠狠地盯着门口。就像变成了一个炮仗,似乎一点就要炸了。
门口的挂铃随着风的碰触摇摆起来,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这人先是迈进了一只脚,而后才是全身。他笑容满面的朝贺西打招呼:“小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
贺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脸部表情僵硬的说:“还好,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倒是你,不是说最近几天比较忙,不会来了吗?”
“哎,现在的老板就差没变成蝙蝠趴在我脖子上吸血了。”谢松茂一边打趣一边找位子坐,他来的时间晚了点,客人们都是三三两两的来,五张桌子都坐了人。除了先前来的西装男,其他的桌子一个空位也没了。
然而谢松茂刚转过头,就愣在了原地,他愕然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你一回国就去三川了吗?”
西装男哼了一声,他伴着一张脸,冰冷的像一尊石膏头像。他看也不看谢松茂,只是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好像里面有什么了不起的财宝。
“你还是老样子,就这么喜欢看我以前发给你的短信?”谢松茂耸耸肩:“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你个大老爷们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贺西边把菜装盘,边听着那边的动静。他可害怕这两位大爷吵起来或者打起来影响他生意。然而他端了五六趟菜,只听到谢松茂貌似与开头没有区别的语气冲他喊:“小老板,我刚刚才想起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吃。”
等谢松茂离开饭馆,西装男才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客人们大多都认识谢松茂这个常客,于是笑着和贺西开玩笑,其中有个十多岁的小姑娘,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笑着问:“老板,你说谢哥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每天都要来见你。”
客人们哄堂大笑,自然没人在意西装男黑的可以与包公媲美的脸。贺西也习惯了他们并非恶意的玩笑,于是非常正经的回答说:“别开玩笑了,那也得人看得起我,更何况我还有我家小豪,小谢要是嫁过来,那可就只能当后妈了。”
坐在离柜台最近位子的小伙子接嘴道:“有什么不好?小豪可乖了,再说,谢哥也生不出崽啊。”
客人们集体笑了几声,就开始举起筷子来解决今天的午餐,不时有几个熟客夸一夸贺西的手艺。
“好久都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喜虾了,现在饭店里卖的哪里是虾?简直是虾米,小的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肉在哪里,猪肉也不是猪肉,吃起来就像面团。”大妈叹了口气,“幸好还有小贺,我最近都不怎么想做饭,要是没有小贺,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吃。”
贺西笑着回答这一系列或夸赞或调侃的话,偶尔腾出视线去看那个每个菜都点了,但每个菜都没吃几口的西装男,肚子里诽腹那人是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公子哥。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舔着脸上前去乐呵呵的问:“怎么?不合口味?还是哪里没做好?”
黑西装冷冰冰的看着贺西,眼睛都不眨。似乎贺西的脸上开了朵花。此时的贺西笑的脸部僵硬了,他原本就长了一张好好先生的脸,此刻在黑西装的眼里就显得非常的虚伪可恶。
“虾没鲜味,鱼咸了,罗宋汤卖相不好看,就清炒白菜还行,可我不爱吃白菜。”西装男抿了抿唇,他一做这样的动作就显得象是故意找茬似得。
贺西眉头挑了挑,不过顾客就是上帝,在店里装装孙子又不会死人,于是他强装笑脸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谢谢您的建议。”
“我叫孙昶。”黑西装男扯了张餐巾纸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恶狠狠地说:“别以为会做点东西就了不起。”
“我不会做,难道还不会吃吗?!”
从没被人这么直白表示过讨厌的贺西的愣了两秒,正在不知道如何应答的时候,却听见一声塑胶鞋底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叽——”的声音,饭馆里的人全部被酸的牙倒。
一个拥有火箭速度的无敌小胖墩狠狠地砸向了欺负自家二傻的西装男子,一个头槌过去,狠狠地砸到了孙昶的小腹上。
两个人因为重心不稳,纷纷倒在地上,客人们爆出一阵大笑,离开的时候各个都表示这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吃的最有意思的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