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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糖果归你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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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汉尼拔……?”
汉尼拔·莱克特从轻微地推门声中睁开眼。
从红龙的宅邸回来后,临近深夜。卧室一篇漆黑,却依然能借助窗外的光看清站在门口的影子。
是安琪。
她换了另外一套睡裙,宽松的米色裙摆直至脚踝。纤细娇小的身影在汉尼拔的卧室门边晃了晃,直到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得到准许地安琪才小心地迈开步子。
“我睡不着。”她说,“总觉得一阖上眼,噩梦就会出现。”
在名单上少了一个人后,在她跨出第一步后?汉尼拔起身,沉默片刻,接着开口:“过来,安琪。”
像往日一样,她顺从地走向前。
光线昏暗,安琪看不到汉尼拔的表情,自然也无从了解他本身也不经常表露在外的情绪。坐在床边的男人肩背宽阔且挺拔,安琪一靠近他,便试图碰触他脸上的淤痕。
在指尖即将触及到肌肤的刹那,汉尼拔侧开了头。
安琪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猛然一顿。
汉尼拔握住了她的手,将那微凉的五指牢牢掌控在内:“你达成了你的目的,理应获得心安才是。”
“我害怕。”
“害怕什么?”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几度想要开口,最终却什么动静也没发出来。
在与汉尼拔相处的日子里,安琪总是知无不言,即便是犯错甚至是闹别扭,也会第一时间将内心所想统统说出来。这是在她刚刚来到美国时便养成的习惯,汉尼拔并不希望童年的阴影使得她封闭住自身的心灵。
于是他无声地张开双手,安琪呜咽一声,急不可耐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干净的布料味道,发间香波的味道,还有她身上挥散不去的淡淡甜味。统统与汉尼拔的宫殿中封存的记忆不差分毫,红龙残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彻底消失不见,就仿佛根本不曾存在一样。
“我好怕,好怕你会生气呀。”她圈住汉尼拔的脖颈,埋在他的肩膀里轻声说,“怕你觉得我的行为如此失礼,怕你会因此对我彻底失望。怕当我再度陷入噩梦的时候,不会有你将我从中唤醒,怕——”
“——安琪。”
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不会抛弃你。”
一局简单的话语,却让安琪哽咽出声。
汉尼拔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迫使她脱离他的怀抱,面对着他。安琪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真的吗?”
“你知道我的承诺从未落空过。”他说。
直到此时,安琪一直紧绷着的躯体,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我以为,”即便看不见,汉尼拔也知道她肯定在语句的停顿之间咬住了下唇,“以为你会生气。”
“如果你指的是引诱红龙将屠刀对准了我。”
安琪能听得出隐藏在他语句中深刻的不悦。
“这很无礼,安琪,且非常粗鲁。”
“但,但也非常有效,不是吗?”
她拽着他的衣襟,撒娇般开口。
“汉尼拔,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我也是相信你。你的能力比我强太多了,红龙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他的能力,什么能力?
在这十年间,汉尼拔与安琪从未言明过他的“偏好”,却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对不起,我会乖乖听话的,”安琪哀求道,“不再乱吃甜食,好好练舞,好好读书。陪在你身边,你说什么我都听。”
字句恳切,情绪直率。十年的时光足够汉尼拔对安琪的行为习惯了如指掌,他知道她说真话与假话时分别是什么模样。此时安琪的每一句话都发自真心,她的道歉是真的,关心与害怕也是真的。
最终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是我宠坏了你。”
就知道会是这样。
安琪偷偷地勾起嘴角。他总是会原谅她,满足她,这一次也不例外。
“汉尼拔。”安琪还得寸进尺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开口,“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什么?”
“今晚可以不可以睡在你这里?”
话音落下,没等汉尼拔回应,安琪就觉得自己的脸蛋变得滚烫无比。
她急急忙忙地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我只是觉得……在你的身边,我就不会再害怕噩梦了。”
“这不合适。”
“我只求这么多,汉尼拔。”安琪委屈地说。
——他总是会满足她。
汉尼拔一声叹息。
“躺下吧,安琪,在天亮之前,你我还有休息的机会。”
得逞地安琪小小地一声欢呼,手脚利落地爬上了床。
这还是她第一次躺在他的床上呢。即便是在刚刚来到美国,在她还会因宅邸的空旷与挥散不去的噩梦瑟瑟发抖的时候,安琪也没有提出要汉尼拔陪她入睡。
或许他说得对,他的确把她宠坏了。
安琪乖乖躺好,任由他替自己盖上被单,上面有汉尼拔的味道。她蜷缩于其中,接着感觉到床铺的另外一侧沉了沉,汉尼拔也躺了下来。
她小心地挪到他的背后。
“安琪。”
“嗯?”
汉尼拔背对着她:“接下来,你又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安琪又往被单里缩了缩,恨不得将脑袋也盖过去,“我想多陪陪你,再考虑名单的事情。”
“因为时机不对?”
“啊,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你更重要呀?”
回应她的是低沉的轻笑声。
安琪在被单之下皱了皱鼻子:“托马斯在等待机会邀请拉托□□亚的首相访美。”
“如果诺斯费尔德赢得大选,你就有机会击垮现任总统。”
总觉得洛基的假身份从汉尼拔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怪怪的,安琪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太过聪明,善于探查人心的同时又拥有敏锐的嗅觉吧。安琪一直觉得,停留在心理医生的位置上,对汉尼拔的才能来说是极大的浪费。
……但也幸亏他只是个心理医生。
“是的,”她承认,“弗朗西斯·安德伍德的位置太高。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过于幼稚了呀,汉尼拔?区区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就想谋划总统的性命。”
“你在识人方面有独特的直觉,安琪。”
是吗。
安琪放不下心来,她说她在害怕,这并不是用来接近汉尼拔的谎言——她接近他不需要任何借口,安琪的确在害怕。
“我还在害怕无法结果那个噩梦。”
她的额头抵在汉尼拔的后背上,喃喃自语。
“红龙是个好开始,然后呢?汉尼拔,我害怕我会在半途中失败,害怕自己永远也达不成目标。”
“名单上的人。”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只是吐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理应各有各的危险。”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安琪没接话,沉默自二人之间蔓延。她死死拽着被单,睁开了微微阖着的眼。
汉尼拔没动,隔着薄薄的布料,安琪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悦动着的器官沉稳有力,与平日没有任何区别。
但安琪知道,在他亲手打猎,在他处理食材,在他将菜肴送入口中之时,汉尼拔·莱克特的心跳也不会超过每分钟七十五下。
或许他,猜到了什么。
一种近乎于面临危机的战栗自尾椎直袭头顶,就在安琪做出反应之前,汉尼拔转过了身。他温柔地将安琪揽入怀中。
“无尽的考虑只会拖累你的身心。”
就像是读懂了安琪的内心般,汉尼拔说道,低沉的声音在安琪的头顶震颤徘徊,那声音沉着又带着安抚,可安琪仍然在其中读出了几不可查的危险意味。
“睡吧,安琪。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需要好好休息。”
说着,他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待到醒来,一切都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