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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爱的宣告(三) ...

  •   大厦的楼层很高,像个迷宫,余指鹿不能坐电梯,现在的他身体很虚弱,每五层都需要停下来歇一歇,他怀疑自己被钟怀注射了药剂,也有可能是自己身体走向衰竭。

      他的休息方式很简单,坐在台阶上,玩弄打火机。不停地开关开关,到最后保险丝燃断,再也无法生火,一个打火机的一生,不管是燃料耗尽还是设备出错,都能导致死亡。

      走到五十层,他花了一个半小时。

      打开木质大门,踏上高级地毯,破烂的板鞋踩踏出可笑的脚印,他知道办公室里有人,他准备推门进入,然后将刀子捅进血肉,把内脏拉扯出表皮。

      细小的声音,门栓扭动的声音。

      从重重木板门后走出了一个人,西装革履,手中翻阅文件,他停在了距离门十米的地方,转身。

      “指鹿?”

      空荡的走廊回荡男人的声音,但没有人应答。

      男人接着说,“你回来了,是要重新开始工作,还是正式引咎辞职?”

      周围只有静默。

      男人道,“几天前警察来过了,你的简历我能帮你糊弄过去,其他的就不行了。有些东西永远割不断,而且别忘了,当面怕你的人,背后一定恨你。你得罪了这么多人,几个警察想要知道些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男人的脚跟点地,慢慢悠悠,一下一下有节奏,像是在暗示什么。

      “公司现在也很危险,要是被警察给查出了什么,我们就会破产,几万的人流离失所,你也不会希望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吧。所以最近就辛苦你了。”

      男人说完这句,按下电梯按钮,似乎有什么没说完,却不打算再说。

      余指鹿从角落处走出,狞笑,手掌捏住了水果刀,渗出液体,目光狠毒。

      像他这种人,从不吃亏,有人欠他,便要那人生不如死,他定然不择手段。

      余指鹿一脚踢开门板,周围房间有人出来,余指鹿置之不理。

      他从办公室抽出资料,捏在手里,有人报警,有人拍照,余指鹿眼中冷光,他原路返回,没人敢阻止。

      大楼的前面是豪华的街道,背后是阴暗的巷子。

      他从巷子拐出,踏上破烂没有空调的公交车,投入硬币,戴墨镜的司机多看了他一眼,让他很不安。他拉着扶手站在边上,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无法让人忽视,他扭头,所有人都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

      车内空气混浊,微小的脏物互相交换,余指鹿眼皮越来越沉,一站过后,身边站了人。

      他手中资料突然被攥紧,睁开的两眼充满戾气。

      “把你的手移开。”他语气冰冷。

      他身侧后,钟怀一手搂着余指鹿的肩膀,一手搁在他大腿根部,眼里闪闪泛光。

      “小鹿。”钟怀笑得亲昵,余指鹿恨不得将手中的资料砸去。

      钟怀:“真是巧,竟然在公交车上也能遇到你。”

      余指鹿直勾勾看去。他感到了更多的目光盯上了他,他恨不得将那些乱瞥的眼珠都抠出来,踩在皮鞋底下。

      钟怀凑近他问,“一会儿有空去喝杯下午茶吗?”

      余指鹿口干舌燥,他感受到满车的人都在嘲笑他,笑他能被轻易触碰要害,随时能被夺走性命。

      余指鹿体温迅速下降,他伸手捏住钟怀的手,钟怀受宠若惊,肌肉紧绷,余指鹿手上青筋乱颤,却只能将钟怀的手挪开,他从窗边拿过武器,手肘朝下,割裂玻璃的金属就能将人劈成两半。随后他会在血雾中细数钟怀的血细胞。他笑得露出白牙,瞄准人类脆弱的头骨。

      钟怀脸上闪过疑惑,箍住余指鹿手腕。

      又一站到,钟怀一把将余指鹿拉下公交。

      下车后,余指鹿手腕迅速被冰凉的东西环住,他低头看,银光闪闪的手铐。

      钟怀的脸被树荫遮去大半,只有略微沙哑的声音,“你在司文被杀的那天,似乎在隔壁的城市。”

      余指鹿毫不犹豫地承认,“嗯。”

      汽车浓烟滚滚,绝尘而去。

      钟怀笑,“那还真是巧啊。”他上前一步,“下午茶不如先去警局喝吧。”

      狂风卷过残叶,余指鹿手背发疼,他整只手都是伤口,斑驳痕迹裂开后渗出血来。

      余指鹿觉得自己的大脑被捏紧了,钢针扎一般,他想逃离,却无能为力。疼痛越来越清晰,他手中的刀片被钟怀取走,整个人被拉扯着,推进一辆白色车子。

      他觉得自己再压制下去,就会窒息而亡,和司文一样。

      余指鹿坐在车内,抬头,他从后视镜看钟怀,只能看到一双眼,他开口,那双眼睛便从后视镜扫了他一下。

      余指鹿冷静道,“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抓我,而是跟着唯一的线索找出更多的线索。”

      钟怀告诉他,“唯一的线索就是你。”

      余指鹿分析,让大脑快速思考,“跟踪我总该有线索,而不是拘泥一处。”

      钟怀极度委屈:“这几天光是跟着你就很累了,没力气管别的。”

      余指鹿自此一声不吭,他不能断定这个警察的行为是真是假,很多时候,他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谎言,那是身为生存者需要的品质。

      车子鸣笛,余指鹿脑海中晃过很多颜色。车子停下,余指鹿跨步,进入警局。

      曾队受惊,退后踉跄,余指鹿瞥眼,目光充斥嘲讽。

      审讯室灯光昏暗,削弱人的理性,余指鹿闭眼,漆黑覆盖大脑。他对于钟怀所做的一切毫不在意,他足够自信,钟怀问再多,也是徒劳。

      现在,他需要静静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实现他的目标。

      司文死了,一个人离开真是孤单,总要找些人或事去陪伴。

      进来的是曾队长,余指鹿知道,钟怀在外面,他从那里,能够了解这里一切。

      曾队问,“姓名。”

      余指鹿双手被拷上,他向后靠去,一踢桌角,“直接说正题。”

      曾队翻阅资料,抬眼,“好,那就来说说正题:你是怎么杀死一个人的。”

      余指鹿道,“我不太会干这事。”

      曾队将记录本往桌上重重一拍,眼神凌厉,“我再问一遍,你是怎么把司文杀死的。”

      余指鹿:“你就是这样审讯的?难怪警局破烂,警力也薄弱。”

      曾队站起身,冷哼道,“挺好,你就这样继续横着,我看你有什么能耐,能从这么破烂的警局出去。”

      余指鹿沉默片刻后,“我没想出去。”

      曾队愕然。

      余指鹿身子向前:“司文是我的爱人,我为什么要杀他?你们的侦查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曾队嗤笑,“别想耍小聪明,你的动机很明显,爱人和其他人勾勾搭搭,你就想杀了他和他的情夫。”

      余指鹿摇头,“我虽然知道司文和总经理的事情,却从没有过那种疯狂的念头,他们两个也就是图个新鲜,司文到最后一定会明白,谁是好的,谁是不好的。”

      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接近自喃,眼神恍惚,焦距破裂。他拳头骨节要破皮而出,呼吸急促,他回想着,自己是这么优秀,永远站在成功者的高度,拥有别人渴望的一切。

      曾队看着余指鹿,沉闷的房间更加躁动。

      曾队:“你怎么知道只是图个新鲜,说不定死者和你才是玩玩而已。”

      余指鹿额上汗水涔涔,“他们嗑药……等药力过了,司文就……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世上…”

      曾队向窗外下了个指示,接着问,“嗑?怎么个嗑法,都是些什么?”

      余指鹿咬牙,下嘴唇流出暗红的血,“我不知道。”

      曾队逼问,“你要拿出证据来,活生生的证据。”

      余指鹿脸色苍白,几欲崩溃,嘴里胡乱蹦出几个字,蝴蝶刀从袖口漏出,掉在地上。

      曾队一拍桌子,抽起桌上的资料夹,夺门而出。

      “去龙腾企业。”门缝漏出咆哮,“有眉目了,都跟我走!”

      余指鹿坐在冰冷的凳子上,头部低垂,身子缓缓地平静下来,白墙上的时钟发出响亮的走动声,很久之后,他的面部露出舒心微笑。

      片刻后,门又被砰地打开,他整个人昏昏沉沉,被拉走。

      余指鹿顺从,但这只能维持在表面。他微微睁眼,了然,因为他很强大,他有足够的自信。

      --

      时间不算晚,下班高峰时期,一群人鱼贯而出,警车的到来让人神经紧绷。

      曾队行动力十足,转眼已经在五十层高楼,钟怀和余指鹿到达的时候,他开始和总裁秘书交涉。

      曾队:“让你们领导出来。”

      女秘书为难,“领导出去办事了,现在不在。”

      曾队掏出证:“那我们一群人就只好在这等着了。”

      乔治默默,“这不是流氓行为吗。”

      曾队扭头骂道,“你懂个屁。”

      时钟滴滴答答地滑,茶水流动,纸杯软化,灯光全部亮起,走廊上轻重不一的喘息声交杂,地毯之下的木板被鞋跟敲打出咚咚的声响。

      钟怀递过一支烟给秘书,开始聊天,“每天有不少客户来,很辛苦吧。”

      秘书微笑,“拿工资,这些是应该的。”

      钟怀:“难得你看得开。”

      秘书只是笑。

      钟怀又道,“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候也会遇上令人苦恼的吧,像是赖在这里不走,成群结队跑来,暴力相加强行逼问,一旦多说点什么就要被扣薪水,甚至是解雇。”

      秘书开始焦灼,“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怀道,“也没什么。”他盯着秘书的眼睛,随后从秘书的前台电话机上,按下几个按键,嘟嘟嘟的声音响起,哒的一声,显示被接通。他上前两步,拧住门把推门而入,脸上笑意盈盈,“凌总裁,打扰了。”

      迎接众人的是空荡的屋子,昏暗的色调,以及一个昏厥在地上的男人。

      羊绒的地摊上有深色的痕迹,房间内气味刺激,像内脏拉破,令人作呕。所有窗户紧紧闭上,窗帘被拉了一侧,柜子被全部打开,文件乱糟糟的堆在角落。

      办公桌上的电话亮着刺红的免提键,从另一头传来门口嘈杂的声音,以及秘书惊慌的询问。

      眼前发生的事没人信,唯有余指鹿,他愣了片刻,靠在门上咧嘴,无法遏制笑意。

      钟怀深吸一口气,冷静说道,“打救护车电话,保护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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