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口不提》笑忘书1

9、分居要求（一）

　　婚礼盛大而隆重，骆诚看着成荫从礼堂尽头款款走来，觉得如梦境般不真实。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即使蒙着头纱，依然能看到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灵动，让人沉醉。骆诚承认，此刻的成荫，比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时候，更加美丽。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庆幸，庆幸自己答应了爷爷和妈妈回公司的条件，以换取爷爷对这桩婚姻的支持。庆幸过了十年，自己终于可以牵起她的手，亲手为她戴上戒指，实现十年前那句“我喜欢你”的承诺。
　　成荫却是从未有过的忐忑。一方面是由于骆诚妈妈让他们婚后一个月要先住在别墅里，另一方面是她发现那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件婚礼后马上要面对的事情。她还没有和骆诚商量。
　　晚饭是在别墅里陪骆诚的一些长辈一起吃的，成荫因为心里装着心事，味同嚼蜡。骆诚只当她是累了，便打发她上楼休息，自己留下来陪客人。
　　成荫看着满屋子的喜庆布置更加不安，思量再三，只能硬着头皮给骆诚发短信，“你上来一下，我有事儿和你商量。”
　　没过一会儿，骆诚便推门进来，并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楼下的热闹，笑着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客人们还都在楼下等着呢。”
　　“那个”，成荫不安的抓紧胸前的衣服。“骆诚，我有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儿，你说吧。”
　　“那个事儿，我们能不能先不做？”
　　“先不做哪个事儿啊？”骆诚一脸的不解。
　　“就是那个事儿啊，我们现在的感情基础，还不太适合吧。”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成荫不敢直视他，只能含糊的说道。
　　骆诚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突然明白了她说的到底是哪件事情，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一颗心，就因为她的这句话，她的这种表情，陡然从云端跌落万丈深渊。
　　“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已经让人厌恶到了这种程度。”说完转身狠狠地摔门离去。
　　成荫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刻意无视骆诚受伤的表情，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把刚才的话说出口。她知道这是自己那可笑的执拗又在作祟，虽然他们的婚姻并不是以爱情为前提，可她希望，至少那层最亲密的关系，能在有爱情的前提下发生。
　　而他们，见面也不过才一个多月，虽然决定要与他结婚，可婚礼这么快就举行却有点出乎她的计划。她甚至连他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生活习惯都不清楚，她实在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成荫呆呆坐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将她惊醒
　　是骆馨和王姨，还有一个烂醉如泥的新郎官。
　　“嫂子，我哥他喝醉了。”
　　三个人搀扶着骆诚躺在床上，骆馨看着心不在焉的成荫，赶紧解释道：“嫂子你别生气，实在是敬酒的人太多了，我哥没办法才喝多的。”
　　“小馨，我没生气，你们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骆诚感觉到成荫帮自己把西装和鞋子脱掉，又拿了湿毛巾替自己擦脸，他却只能那样闭着眼睛任由她摆布。
　　他多希望自己是醉了才好，这样就不用看到成荫，不用看到成荫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那么多的人都跟自己说恭喜，可又有谁知道，自己的妻子在新婚之夜就对自己提出分居的要求，又有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喝多了被骆馨送来，自己根本没有勇气踏进这个洞房的大门，而她，恐怕也根本不会给自己躺在这张床上的机会。
　　骆诚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和可怜。就在几个小时前，当他看到穿着婚纱的成荫时，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携手踏上红毯，特别那个人还是自己珍藏心底多年的人。为她戴上戒指的刹那，他的手因为无法压抑的激动而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和宾客觥筹交错，可一颗心却早已经飞到她的身边。
　　可她却轻易就将他的美梦击个粉碎，她的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他的婚姻，他自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他偷来的，是杨森不要而他捡来的。即使她刚刚曾经和自己站在一起交换戒指，他仍是那个被她排除在楚河汉界之外的人。那是一条天堑，他原本以为时间会将其填平，或者可以将自己的真心铺就跨越的通途，却不知道，十年过去了，这条沟壑仍然这样横在他们之间。
　　她不愿意走过来，而他，也迈不过去。

　　骆诚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屋的大红喜气，成双成对的喜字、沙发抱枕、水杯，只有自己是孤零零的一个。正要翻身起床，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成荫看着床上冷着一张脸的骆诚，讪讪的说：“你醒了？赶紧洗漱一下吃饭吧，爷爷和爸妈都已经在楼下了。”
　　骆诚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卧室自带的卫生间。
　　成荫想起昨晚骆诚那样愕然和伤心的表情，知道骆诚是误会了自己的原意，只得跟着他走到洗手间门口，隔着门对他说“骆诚，关于昨晚的事情，我想跟你谈谈。”成荫正要继续，洗手间里却传来哗哗的淋浴声，也不知道骆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等骆诚洗澡出来，却仍然对成荫不理不睬，绕过她走到更衣室，成荫只能又跟过去，看到骆诚正在慢条斯理的挑选衣服，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暂时先不要，等到我们有了足够的了解……”后面的话被生生卡在喉咙，只见骆诚缓缓揭开腰间裹着的毛巾，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身后还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人。
　　成荫面红耳赤，仓皇逃走。
　　楼下的人已经纷纷坐在餐桌旁，看见她一个人下来，爷爷问道：“怎么，骆诚还在睡？”
　　“啊，哦，没，他起来了，马上就下来。我爸呢？”成荫拉开椅子坐定，佯装镇定的帮大家盛粥。
　　“爸今天有会要开，先走了。哎，嫂子，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我知道你们是新婚燕尔，但你们这也太明显了吧。”骆馨凑在她耳边，声音却大到让所有人都听到。
　　成荫见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她，更加尴尬，“哪有脸红，可能是刚才从楼上下来跑太急了吧。”
　　“小馨，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成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婆婆的不苟言笑。
　　“就是，这也是你一个大姑娘该说的话吗？”骆馨头上吃了一个爆栗，转头不服的看着偷袭自己的人。
　　神清气爽的骆诚拉开成荫旁边的椅子坐下，转头笑嘻嘻的对成荫说：“睡的好吗？怎么起这么早？这粥是你熬的？”哪有几分钟前冷淡的样子。
　　成荫觉得他简直是故意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又不能发作，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粥是王姨做的，我只是打了打下手。”
　　“哥，我今天对你算是刮目相看了，你也有这么柔情蜜意的时候。”骆馨看着骆诚低头对成荫说话的样子，不禁有感而发，转头又对成荫说：“嫂子，我真佩服你，你是没见过我哥以前对女人的那个猖狂样，是吧，妈！”
　　骆诚妈妈一边喝粥一边淡淡的朝骆诚和成荫的方向看了一眼，“城西的那套公寓太不方便了，你们婚结的仓促，总得添置些东西，这一个月你们就先在别墅这边住着，等那边安顿好了，你们再搬回去。”
　　“太好了，嫂子，以后我就有伴了！”
　　成荫看骆诚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想他应该是同意的，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