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口不提》笑忘书1

48、尾声（二）

　　那个熟悉的城市仿佛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她一路向北。
　　他却不在公司。
　　“他还回来吗？”成荫不敢确定，过了今天，她是不是还有这么大的勇气。
　　“应该会回来的，下午有个会议需要骆总主持。”还是那位于特助，毕恭毕敬的答道。
　　“好，那我等他！”
　　“要不我先给骆总打个电话吧？”
　　“不用！”成荫急忙回绝。她怕如果骆诚知道她在等他，会不会就不会回来了。
　　于特助脸上的惊讶神色一闪而过，但也并不多说什么。帮她倒了杯咖啡后，便关门离开。
　　成荫环顾四周，这间总是让自己落荒而逃的办公室，今天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好运？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觉得煎熬。当推门声终于响起的时候，成荫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她猛地回头，对上那双如黑洞般幽深的眼眸。
　　骆诚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径直坐到办公桌后，似是想了想，才开口道：“怎么回来了？”
　　成荫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的对白就这样被他全部推翻。
　　“出国前，我答应过妈妈，我们俩的事情，一年后再做决定，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定。”
　　骆诚听她这样平静的口气，一颗心沉到深渊。原来她是来谈分手的，他一再逃避，不敢面对她，不过就是怕会听到她这样的决定。
　　从她远走他乡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走到了尽头。可虽然知道，他还是宁愿可以和以前一样，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不去听，也不去想。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无论他怎么骗自己，他们之间的裂痕一直都在，他曾经给她的伤害也一直都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杨森，对于她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美梦，而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个梦日日缠着他，他总是忍不住探究，她的哪一个笑容是为了自己，而哪一个蹙眉又是为了别人。
　　他无法停止对她的爱，也同样无法停止对杨森的嫉妒。这样的嫉妒像一根刺，扎疼了他，也同样刺伤了她。
　　如果不是因为他，成荫不用离开亲人，孤身一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也就不会遇到歹徒，昏迷不醒的躺在医院里。
　　当他看到病床上的她时，他简直恨透了自己。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爱她更多一点，可直到那一刻，他才不得不自问，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爱，将她逼到这样退无可退的地步，让她伤心的远走他乡还不算，还要这样伤痕累累的躺在医院里。
　　他曾经暗暗发誓，如果她能够平安无恙，那么，他愿意放手给她自由。
　　如果她自由了，自己的心是不是也就自由了？
　　骆诚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掏出一支烟想要点燃，迟疑了一下，又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你想好了？”骆诚也不知道是要向她确认，还是要向自己确认。
　　“原本我也以为我可以潇洒的说分开，可过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我逃到国外去故意不见他，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我好不容易才遇到这样一个人，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成荫讲述自己的感情。即使早就有心理准备，可听着她这样娓娓道来，还是觉得心痛不已。
　　“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要重新开始？还是他早就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不想再回头了？”
　　骆诚裤兜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确定，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祈求，可这样低柔的声音却如同最刺耳的铃声，彻底惊醒了他。
　　这样也好，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找理由骗自己了。
　　他看着摊开的手掌，烟盒早已经被自己捏的皱巴巴的了。他慢慢的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半响才有勇气开口：“与其你一个人在这胡乱猜测，何不直接去问他？这么多年，你也应该为自己的感情求个明白了。”
　　他听到身后的成荫走进了两步，就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可他不敢回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机械般的抚摸的手中的烟盒。
　　“是啊，是应该去问清楚的吧，连你也这样觉得对吧？”成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他十年前就喜欢我，我其实一直好想问他，他喜欢的是真实的我，还是那个他幻想出来的完美的我？我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与别人演一场戏来骗我？为什么我出国前要关机不接我的电话？我还想问他，明明每个月都会去看我，为什么还能那样若无其事的问我在国外过的怎么样？为什么可以守着昏迷的我三天三夜，却在我醒来最想要见到他的时候又躲得远远的？可我最想问他的是，他现在还爱不爱我，还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怯懦、自卑的我？”
　　“可我知道，我没资格问他。因为我从来都不曾向他袒露过我内心的想法，他一直以为我喜欢的是别人，因为我从来没有勇敢而清楚的告诉他——我爱他。”
　　“我让他那么伤心，骆诚，你告诉我，他还会不会要我？如果我现在对他说我爱他，还来不来的及？”
　　成荫鼓起勇气说完这些，可骆诚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好像对她说的话置若罔闻。
　　又或者是不屑一顾。
　　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成荫不想半途而废。她想要走前几步，敲门声却再此刻响起。
　　“骆总，开会的时间到了。”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成荫绝望的想。她总是在错过，错过爱的人，错过爱的时机。
　　“你忙吧，我先走了……”
　　也许，她不应该选择在这个总是带给她挫败感的办公室里谈这么重要的事情。成荫转过身去，虽然这次她没有再次逃避，但却已经无力回天了。
　　成荫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而那扇暗红色雕花大门也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成荫甚至都已经看到了门外于特助抬手要敲门的样子，却突然有一只手覆在了她按在门把的那只手上，门又被顺势关上。
　　成荫只来得及看到于特助一闪而过的惊讶神色，便被带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所以能清楚的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两颗心脏，一前一后，一高一低，却保持着同样的频率。
　　“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低的喷在她的耳边，带着他特有的温热。
　　这样熟悉的温度终于让成荫安定了下来。
　　她从骆诚的禁锢中勉强转身，第一次这样毫不避讳的望着他的双眼，无比肯定的说：“我说：我——爱——你！”
　　成荫看着他眼中的那个小小的自己，火红的衣服仿佛是一团火，点燃在他幽黑的眼眸里。
　　“你呢？你还爱我吗？”
　　骆诚却不说话，一双眼睛只是在她脸上不停扫视，像是要确认什么。
　　成荫被他盯的有点不好意思，吞了吞口水，“骆，唔……”
　　他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耳边，身后是坚硬的门板，面前是他滚烫的身躯。成荫被困在这样的冰火两重天之间，只能无力的攀附着他，任由他浅啄、吮吸，步步深入。
　　好半天，成荫觉得自己似乎就要窒息了，他才慢慢的放开她，额头却依然抵着她，嘴唇不时掠过她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低声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低低的敲门声却再次响起，于特助的声音透着一股小心翼翼：“骆总？”
　　“跟他们说，今天的会议取消。”骆诚稍稍放开她，对着门外朗声说道。
　　“原来真的不是梦。梦中每次到这儿，你都会消失不再，可现在你还在我面前。”他将她揽在怀里。“你就这样真实的在我的怀里。我知道，这不是梦。”
　　成荫也情不自禁的环上他的腰，听他这样说，她只觉得心疼，原来他也同她一样，一起经历过那样难熬的深夜。“骆诚……”
　　骆诚将她搂的更紧。“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多希望那一刀是我……”
　　成荫急忙打断他：“不许胡说！你没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是我不好，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像你说的那样爱我而已。不过……”成荫从他的怀抱离开，一字一顿的对骆诚说道：“你从今以后不能再联合其他人骗我，也不许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而不跟我说。我可不想有关你的什么事情都要从别人口中听说！”
　　骆诚从来没有看过成荫这样带着点撒娇甚至娇蛮的语气，也满口宠溺的笑道：“好！”说完便又想拥她入怀。
　　成荫却轻轻的推开他，“你开会吧。我去机场！”
　　“机场？”骆诚脸色一变。“你去机场干什么？”
　　成荫看他这样惊慌的神色，不由轻笑出声：“我急着来见你，行李还在机场存着呢！”
　　骆诚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一手拉着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说完便急匆匆的出了办公室，对着门外应声站起的一众秘书扔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直接下班吧。”便扬长而去。
　　飞驰的车上，成荫将心里最后的一个疑惑问出口：“你生日的时候，有收到我发的短信吗？”
　　“嗯。”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
　　骆诚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
　　“你刚刚答应了我，以后会知无不言的！”成荫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我正在飞往悉尼的飞机上，手机关机了。等到看到你短息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你公寓窗外了。”
　　机场的到达大厅门外，骆诚将车稳稳的停下，这才转过头来，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缓缓的抚上她的脸。
　　“成荫，我人生中一切重要的时刻，我都想要有你陪我一起度过。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