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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   严洛晨跟张孝廉他们一起被带回了警局。

      经过一夜的审讯,无论严洛晨如何辩解,警察都只是强调要搜集证据。结果到了天明时,审讯他的女警将张孝廉等人的口供啪地扔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严洛晨不明所以地拿过文件夹,视线所及,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根一根地戳在他心上,令他止不住浑身发抖。

      “这些混蛋。”严洛晨突然摔了所有的文件夹,甚至将桌子上的台灯等一切物件扫到地上,双目赤红,激愤到极点,歇斯底里,“他们全都在胡说,他们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参与他们,我没有偷东西,他们肯定是受了林湛的指使来陷害我的……对了,我同宿舍的老梁可以为我作证,我那天出门有跟他说过这件事,他知道的,你们去找他,他会证明我是无辜的。”

      “行了吧,人证物证都在了,你还狡辩什么?老实承认免得遭罪。”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警察对待不配合审讯的嫌疑犯,最惯用的方法就是毒打。严洛晨现在这么不配合,自然是免不了。三个警察一拥而上,二话不说,首先就是一人一脚,严洛晨当即滚到地上,而后雨点般的拳头以及警棍的重击接踵而至。拳脚、交、杂中,严洛晨依然用他最大的力气嚷着“我不是窃贼,我不是主谋,我是冤枉的”

      殴打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严洛晨始终没有认罪,他匍匐在地上,左边脸上一大块挫伤,血丝血水染红他半边脸,额上一大块淤青,肿得高高的,鼻孔下面和嘴巴、下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稀巴烂,身上的淤青和脚印、棍印更多……

      严洛晨身上很疼,心里更疼,一点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他明明是帮忙抓脏的,现在却变成了窃贼的同谋。不,是主谋。

      这是张孝廉、司机以及那两个与他同宿舍的工友一致的供词,他们都说,是受到严洛晨的鼓动和游说,才起了贪念去干那种事。他们还说,第一次的行窃,他们偷了一车日用百货,处理掉的赃物换成现金之后,三分之一归了严洛晨所有,剩下的由张孝廉和两个搬运工平分。第一次得手之后,严洛晨觉得偷得太少,没卖多少钱,所以决定再偷一次,为了卖钱更多,就把目光瞄准了高档的小家电。在行动当晚,严洛晨负责观察周围的情况,张孝廉则负责带领工人搬货。他们相互带有手机,一旦有情况,严洛晨就拨张孝廉的手机号码,大家立刻准备逃走。

      “他们串通起来陷害我,我没有偷东西!是林湛陷害我!”

      严洛晨带着哭音一直虚弱地重复,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

      被警察在案发现场抓到,手机里的号码是张孝廉的,警察出现前一分钟他打过那个号码,加上张孝廉他们如同背过台词一般一致的口供,他百口莫辩。而林湛始终避而不见,根本没有人证明他是为捉赃而去。

      严洛晨既后悔又不甘,为什么只是为了出那口对张孝廉不服的恶气就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听老梁的劝告?为什么要答应林湛的要求?为什么要相信他?

      他想扇自己一耳光,他恨死自己的愚蠢和冲动。

      本该是第一时间就能明白过来的事情,可严洛晨却经过了这多么周折才想到重点上。张孝廉等人不过是些贪图钱财的小人,没有聪明的头脑,也没有慎密的心思,就算害人用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断然无法设下如此精密的布局而就为了整他严洛晨,更何况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一并被警察抓。不过是跟他稍有口角之争,张孝廉犯不着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开玩笑。

      细细回想,摆明了整件事就是林湛给他设的一个局,而且,被他整得这么惨,自己竟然连林湛跟洛晨之间的关系都没弄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头栽进去了。

      严洛晨咬着牙不愿意哭。

      被关在警局的黑屋子里,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这种静逸的黑暗和处境,除了让严洛晨更清楚地明白是林湛在陷害他的事实之外,对于接下来的出路毫无帮助。

      几天后,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不过,对于严洛晨来说,是又有了更残酷的打击。警察根据张孝廉等人的口供,到严洛晨住的宿舍搜查第一次偷盗之后的赃款,然后找到了他的行李箱,还找到曾经与洛晨一起乞讨过的流浪汉们,录下他们指证他偷窃的口供。甚至于,当晚明明知道严洛晨是去帮忙捉赃的事实的老梁,也录了一份口供,表示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警察们按着严洛晨的手指打开Fendi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苹果手机、Dior的限量版项链、范思哲的衣裤、纯金的钢笔……最后将洛晨的身份证丢到他面前。

      “从身份证上看,你是XX县的一个小镇来的,并非本市人。如今很多农村人家庭也十分富裕,买奢侈品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据我们了解,你之前是个流浪汉吧,你能解释一下,一个吃饭都要靠乞讨的流浪汉是从哪里得来这些贵重的物品?”

      “这些东西……”严洛晨根本就交代不出来这些东西的来历。他本就不是洛晨本人,不知道洛晨的过去,哪里会知道他箱子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警察轻蔑地笑笑,又丢给他一份口供,“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吧,连你以前那些天桥底下的伙伴都站出来指证你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这么狡辩有意思么?还有你所说的老梁,人家压根不知道你捉赃这回事。”

      “我没有狡辩?我说的句句属实,是你们这些狗屁警察无能,被林湛那个混蛋蒙瞎了眼睛!”

      严洛晨的心彻底凉了,他难以置信,为什么连那几个流浪汉、甚至是在工作中帮助过他的老梁也来做伪证。林湛他妈的就恨洛晨恨到如斯地步,不把他赶尽杀绝就不罢休吗?原本想着那些东西好歹是洛晨留下的,就算不知道他现在魂归何处,也不能随意弃之不顾,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贵重,却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林湛冤枉他是小偷的工具。

      辱骂警察的后果自然又招致一顿殴打,警察打人都很有技术的,专挑不致命又让人痛苦增倍的地方,严洛晨已经伤痕累累,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可他还是倔强地不认罪。

      事已至此,结局显而易见,严洛晨会被判刑是既定的事实。

      法庭不久后开庭审理此案,而林湛作为原告终于出现了。

      严洛晨作为被告押上被告席时,第一眼看见林湛就剧烈挣扎怒目切齿地叫骂开来:“林湛,你这个王八蛋,你他妈居然陷害我,你这个人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持枪武警制住严洛晨,法官给予他严重的警告,而林湛却气定神闲、冷漠地看着他,没有丝毫愧疚的表现,甚至会看到他眼中那胜利的笑意。严洛晨恨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在如山的铁证下,他的狂躁只是毫无意义和愚蠢的发泄,只会让法官更加肯定他是个顽固的罪犯的事实,而不会对案件本身带来任何好的意义。

      果然,严洛晨被判了三年刑罚。

      严洛晨自然是不服的,向法庭提起了上诉。坐牢,这是一辈子的污点,是擦不去的,被冠上偷盗的罪名,将来谁还会用常人的眼光看他?重要的是,这本该不属于他的罪名,这是冤狱,即便这一场阴谋天衣无缝,即便他毫无靠山没有分文无法找到一丝翻案的契机,他也不会甘心认命。

      在第二次开庭之前,严洛晨被发往本市位于城西剑皇山脚下的监狱关押。

      严洛晨好不容易长起来的头发再次被剃光了,穿着丑陋无比的囚服,手上端着塑料盆子和洗漱用品,跟在狱警身后来到指定的牢房。

      监狱是前年才重建的,条件比过去好了很多,普通犯人都是八人一个号子,有情节严重的重罪,比如杀人狂那种,是单独关押的,每个号子如今都有厕所,不过洗澡还是要到外面的大澡堂里。

      狱警打开一间号子的门,吆喝一般地说:“进去吧,本来是要把你关普通牢房的,不过最近人满为患,就便宜你住个标准间吧。”

      严洛晨面无表情,现在的他,不管看谁都是仇人,尤其是警察,这个为人民除害的威严存在,如今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堆狗屎和废物。

      走进牢房,铁门在他身后碰的关上。

      印入视线的房间很狭小,窗户设计得很高,很小,光线暗淡,除了两张面对面靠墙的木板床和两个小柜子,就再没什么了,有一个小门,里面估计就是厕所。有窗户的那面墙边的床上,背着严洛晨躺着一个男人,看身形很高大,跟他不一样的是,虽一样穿着囚服,可这男人并没有被剃成光头。

      严洛晨走到自己的床铺边放下盆子,或许是听到了声响,对面的男人动了一下,然后起身,似乎是刚睡醒深吸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周……”

      尽管满脸胡茬,尽管两腮凹陷,尽管两眼死鱼般灰败,可严洛晨仍然认出了这个他曾经深爱的男人——

      周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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