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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听风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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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们走了。”见唐非意神色有异,白长川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唐非意缓缓点了头,转身朝另一方走去,白长川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冲上去询问道:“你不追过去问清楚了?那个段疑假装不认识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刚刚非要来这里找他问清楚,现在怎么扭头就走了?”
听到白长川的问话,唐非意脚步一顿,回头道:“你好像比我还着急?”
白长川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突然皱了眉,不再说下去,只道:“这件事情我不过问了,总该可以了吧?”他似是被唐非意的态度给刺激到了,转身要往云小辞和段疑离开的方向追去。而他刚一走出几步,便又听唐非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不论怎么说,我还是得谢你。”
白长川打了个寒颤,摆手道:“你竟然也会谢我,当真是奇事。”他这般说着,脚步依旧不停,很快便拐过了长廊追着云小辞等人去了。唐非意看着他的背影,脸上亦是闪过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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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白长川的话并没有说错,段疑假装不认识唐非意,必然有着自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夺得听风亭之主的位置,还是别的什么,便是唐非意所不知道的了。
自那石室回来之后,唐非意便回到了暂住的屋子当中,仔细的梳理起了如今得到的线索。
他先是在弗州城外受到自己手下的暗算,接着又听到了自己的死讯,再然后,云小辞从弗州城外树林之中捡回了一具尸体,并一口咬定那尸体就是他唐非意。之后霁月山庄便派人去将他的死讯告诉了听风亭众人,得到这消息之后,段疑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了听风亭的主人,并且来到了霁月山庄,看了地下室的那具尸体。
唐非意有许多事情想要找段疑当面求证,所以他直接出现在了段疑的面前。
然而段疑的反应,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段疑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事情到了这里,所有的疑团就都指到了段疑的身上。
这样看起来,最有可能的事情便是,段疑就是派人偷袭他,并放出他死讯的人,而段疑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取代唐非意,成为新的听风亭之主。
但唐非意知道,这样的猜测绝对是错的。
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相信段疑,段疑绝对不可能是派人偷袭他并传出他死讯的人。因为段疑,他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可能害他,对他不利,唯有段疑不可能,唐非意信他,比任何人都信。
“你究竟在想什么?”白长川来找唐非意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远远便看到唐非意站在窗口,似在沉思,不由便开口问了出来。
唐非意轻轻摇头:“没事,我在想今天段疑的神色有些不对。”他这般说着,又回忆起了当时段疑看他的神色,还有他所说的话,似是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今天段疑说不认识我的时候,你也在场,你说段疑说话时的神色,是不是有些怪异?”
白长川本没有考虑那么多,听到唐非意这样说起,这才仔细回忆了起来,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些,只是牢牢记着段疑说的那一句话:“他当时是什么神色?我只记得他说他不认识你,还特地说了两遍……”
“是了,他说了两遍。”唐非意微微闭目,颔首。
白长川懵了一下:“什么意思?说两遍又怎么了?”
唐非意缓缓笑道:“师兄从来没有将一句话说两遍的习惯,先前我思虑太多,竟没有想到这一层。”而段疑特地将这句话说两遍,定然是有着什么别的原因。这样想着,唐非意随意从一旁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白长川在后面大声唤道:“你要去哪儿?”
唐非意头也不回,只道:“我再去找师兄一次。”
在唐非意看来,白日的时候,段疑说的那些话,更像是特地说给旁人听的一般。所以他才选择在夜里避开所有人,再去找段疑一次,这样段疑应该就能够没有顾虑的将真相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唐非意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到了云小辞安排段疑暂住的地方。
段疑的住处很黑,旁边的院子皆是灯火通明,却只有这间院子连一丝灯火也无。唐非意心中有一层隐隐的担心,他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还未收口,便直接施展轻功冲进了段疑的房间。房间之中漆黑一片,唐非意轻轻唤了一声“师兄”,却只听到了一声低弱的闷哼。
“师兄?”唐非意再唤一声,只觉身子微冷,他自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屋中的油灯,这才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形。
房中的摆设十分简单,笔墨纸砚都好好的摆在书桌之上,只是桌旁地上躺着一人,脸色灰败,前襟染着斑斑鲜血。唐非意看清这人面容之后,当即蹲下身来,想要将这人抱起,却又怕害他伤势加重。地上的那人意识尚清醒着,见唐非意到来,便虚弱的动了动唇角,似乎是在苦笑:“你还是……来了……”
看着这人的神情,唐非意心下不忍,却仍是低沉了声音问道:“师兄,是谁伤了你?”他伸手托住段疑的身体,手上内力送出,护住他的心脉。然而他手上内力送出越多,段疑的脸就越是白上一分,见此情形,唐非意不得不停了下来,神情也变得更为冷漠。他已经看出,段疑身上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自己的内力送到他的身体里越多,他身上的毒便会发作得更快。
段疑神情复杂的看着唐非意的动作,呛咳了几声,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地上很快就积成了一片血泊。唐非意也不管身上染了鲜血,一只手小心的托着他的身体,另一手自怀中掏出一个药瓶,便要将那药倒入段疑的口中。段疑见了那药瓶,很快别过脸去,似是不愿服药,唐非意却蹙了眉,毫不在意他虚弱的反抗,将药丸倒进了他的口中,发狠道:“吃下去!”
“没用的……这毒没有解药……”段疑声音颤抖,终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个字来:“听风亭……暂时不要回去……我特地传出你的死讯……便是、便是想要护你性命……”
唐非意仔细的听着他的话,却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这样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段疑额上冷汗滑落,他闷哼了一声,只不住摇头道:“别……别回听风亭,别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千万……要小心……”
“师兄!”怀中的段疑摇头的动作越来越大,竟似是有些疯狂了,唐非意紧紧按住他,想要替他疗伤,他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对着唐非意眯起双眼,似是笑了笑,接着便再也没有了动作。
唐非意动作缓慢的伸手探了段疑的鼻息,只觉得怀中的身体迅速的凉了下来。然后他闭上眼睛,嘶哑的吐出一句话来:“杀了你的人,我定会查出来的……”他这般说着,抓着段疑衣服的手越加用力,直将它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段疑死了,接任了听风亭的亭主,不过三日便死了。而究竟是谁杀了他,却无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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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听风亭选出了新一任的亭主,乃是从前听风亭四大长老的其中之一。新亭主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马加鞭赶到了霁月山庄,接“唐非意”和段疑的遗体,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唐非意”和段疑的丧礼之后不久,新亭主也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被谁所杀,众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线,而从中涌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张床。
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听风亭便死了三个亭主,这个消息几乎震惊了整个江湖。
“如此说来,那些人要杀你,针对的似乎并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整个听风亭?”听到新亭主的死讯,白长川立刻便找到了唐非意,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唐非意一手支着额随意应了一声,淡淡道:“看来应该是这样,所以师兄才让我不要回听风亭。”
白长川沉吟片刻,来到唐非意的面前坐下:“你师兄不让你回听风亭,定是觉得你赢不了对手,但你是唐非意,传说中武功高得不像人的唐非意,这天下当真有连你都必须躲着的对手?”
“师兄这样做,必然有他的考虑。”唐非意这般说着,又突然朝白长川笑道:“我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现在就不会借用你的身份躲在这里了。”
“呃?”白长川见他脸上的笑容,不由挠头道,“我还以为你师兄死了你就不会笑了。”
唐非意又笑了下,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他站起身朝屋外走去,白长川连忙跟上,大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去找云小辞。”
“找她做什么?”
唐非意顿住脚步,沉吟道:“不知道,看看再说。”他这般说着,头也不回便又走了,白长川知晓唐非意是对他有所隐瞒,也不多问什么,很快便跟了上去。两人一路到了霁月山庄的大堂之中,正看到云小辞和一群剑门的弟子在说些什么,云小辞脸上满是歉疚,声音也十分低柔,而在她对面的剑门弟子,声音却是越来越大,直有要将整个霁月山庄给掀了的气势。
见此情形,白长川当先站了出来,挡在了云小辞的面前,皱眉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扬了扬眉对那群剑门弟子道:“你们平日里说话都是这种语气?”
剑门弟子们正在气头上,一听白长川语气不善,皆是瞪圆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便要开骂。然而他们还没骂出来,便听唐非意道:“你们好歹是名门正派,在霁月山庄吵嚷成这样,当真是毫无规矩可言了?你们剑门门主难道是死了吗?”他如今心情不好,又遇上这一群人吵吵嚷嚷,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这些剑门的人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更是面色发青,一个个转过头来看向说话的人,其中一人粗着气大声道:“老门主已经过世了,你竟还这样羞辱他老人家,你……”
唐非意原本只是想气一气这些人,不想却当真说中了,他怔了片刻,挑眉问道:“究竟怎么了?“
众人还未说话,被白长川挡在身后的云小辞便开口道:“不久前,剑门老门主在闭关修炼时过世。”
“怎么死的?”唐非意蹙眉道。
“全身上下只有胸口有一道掌印。”云小辞说完这一句,又补充道:“但这掌印很浅,尚不致命。”找不到伤口,掌印又不致命,那么便只有中毒一种可能了。这样说来,与听风亭段疑的死,也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剑门的几名弟子有些急了,吵吵嚷嚷唐非意也听不出他们说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代表了众人走出来,对云小辞三人道:“老门主的死因由大师兄调查,尚不用盟主操心,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过是想让盟主你跟随我们去一趟剑门,助我们选出下一任门主。”
武林之中素来便有规矩,正道掌门过世之后,若没有交代下一任的掌门究竟是谁,那么便只能由武功高的人继位,而要分出武功高下,便只能举办一次比武大会,由武林盟主来见证,究竟谁是下一任的剑门之主。
剑门的弟子来到霁月山庄,便是为了请云小辞前往剑门,然而不知为何,云小辞却始终不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