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杏遥未晚

22、保护你

　　就在方才一剑击退那人之后，唐非意分明感觉内息有了些许不稳，整个右臂骤然一痛，似是与方才的出手有关。若白长川所说，这毒伤只要是不重开穴道都不会造成任何困扰，但按现在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是他说的那样。

　　以他现在这种状况追出去，应该也没有什么胜算。

　　而如今唐非意回到了听风亭，而澹台素又无心亭主之位，众人自然仍是听从唐非意的吩咐。

　　唐非意见此情形，朝众人轻轻说了了几句，要大家加强看守，又吩咐梅长老将这次听风亭坐上了亭主之位又身死人手的人的名单写下交给自己，这才遣散了众人，最后只将澹台素留在了回风阁之中。

　　见唐非意如此安排，澹台素脸上颇有几分戒备，却是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自先前唐非意出现开始，澹台素便没有说过一句话。唐非意左手将鸣渊剑放在了桌上，走近澹台素，低声道：“阿素，你好像很怕方才那名袭击你的黑衣人？”

　　“有人要取自己的性命，我自然得怕。”澹台素微微别过头，淡淡回应了一句。

　　“但你并不是胆小怕死之人。”

　　唐非意说的不假，他与澹台素还有段疑的武功都是老亭主亲手教出来的，三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澹台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十分清楚。澹台素虽然武功不算好，但头脑却十分聪明，遇事都有自己解决的办法，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澹台素闻言忍不住苦笑一声：“师兄你当真是高看我了。”

　　他话说到这里，摆明了便是不肯说出实话，唐非意垂眼看着地面，本想继续逼问澹台素，但右臂的毒伤发作得实在是有些厉害，要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下去，他自问是做不到了。若让人知道自己右臂受了毒伤绝不是什么好事，唐非意沉默片刻，终是摇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得了唐非意这句话，澹台素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一路走到了大门口才又回身朝唐非意小心问道：“师兄你面色不太好看，是受伤了？”

　　唐非意瞥了澹台素一眼，默然不语。澹台素立即装作自己没有问出过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回风阁。

　　看着澹台素的背影消失于门外，唐非意终于吐了一口气，无力坐在了身后椅上，一手捂住右臂，紧咬下唇。他的后背早已汗湿，全是右臂的毒伤所致。当初白长川跟他说这毒伤发作的时候会让人痛不欲生，他还有所怀疑，现在看来白长川倒是一点也没有夸张。

　　他闭目靠着椅背，紧紧拽住右臂的衣料，只觉得整条右臂就像是被钝刀砍了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削骨蚀肉。好在这样的痛楚并没有持续太久，过了约莫一刻钟，这痛楚才终于减轻，他睁开双眸，扶着椅背站了起来。

　　也在这时，回风阁的大门之外响起了秦雁的声音：“公子，武林盟主云小辞已经到了听风亭，说是要求见听风亭之主，秦雁已经按公子的吩咐，将他们带到了观岛之上。”

　　“我知道了。”唐非意心中苦笑，没想到云小辞来得比自己想的还要快，如今他毒伤发作，只想回自己的住处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却还得分出心思去应付云小辞。沉吟片刻之后，唐非意打算一边应付云小辞一边休息。“秦雁，你进来。”

　　“是。”门外脚步声传入屋中，秦雁很快走了进来，待见得唐非意苍白的脸色之后，他面色大变，几步上前扶住了唐非意道：“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非意摇头，解释了一句是中毒之后便不再回应这个问题了，只是将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秦雁的身上，小声道：“你扶我回静海楼，然后将云小辞等人带入楼中。”静海楼也在这观岛之上，离回风阁并不远，乃是唐非意当上听风亭亭主之后的住处。秦雁不敢多问，很快将唐非意给送入了静海楼，接着便去带云小辞等人过来。

　　此时身上的毒伤已经不再发作，唐非意恢复了些体力，自己起身将房中的屏风给支开，这才端然坐回了床头。如此一来，云小辞等人进屋便无法看到他的面容了。

　　他一直不愿让云小辞发现自己的身份，一来是如此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他想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请，他还能回到霁月山庄用那个身份继续过下去。

　　每过多久，静海楼外便又响起了脚步声，唐非意知晓那定是秦雁带着云小辞等人来了。果然，几人很快进入了静海楼中，到了这屋子里，秦雁的声音自屏风外传了进来：“公子，云盟主等人到了。”

　　唐非意低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一些：“我知道了。”

　　“云盟主，这次来到听风亭，不知所为何事？”

　　他这句话问出来，外面的云小辞久久没有回答，倒是苏微低语了一声：“这听风亭唐公子架子倒是真大。”

　　唐非意挑了挑眉，假装没有听见苏微的话，只耐心等待云小辞的回应。过了一会儿，云小辞总算是开了口，只是声音有些低哑：“之前是澹台公子派人传话，说听风亭遇到了一些麻烦，让霁月山庄赶来相助。”顿了片刻，云小辞又道：“我到了听风亭才听到消息，说唐公子你未死，并且已经回到了听风亭。如此……实在是太好了。”

　　唐非意仔细辨着云小辞话中的意味，却是无法猜测出她心中所想。

　　“当初在弗州城外，那些人并未杀死我。”唐非意解释一句，接着又同云小辞随便寒暄了几句，他知道这一次听风亭的对手十分厉害，所以并不想牵扯上霁月山庄，只想几句话让云小辞赶快离开。

　　然而云小辞却不知道唐非意的想法，两人聊了几句之后，便听云小辞问道：“听唐公子的声音，可是身体不适？”

　　唐非意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云小辞竟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在弗州城外受的伤还未大好，不过已经无碍了。”唐非意随意搪塞道。

　　云小辞继续道：“唐公子，如今听风亭情况特殊，唐公子你又受伤未愈，处境已是十分危险，不知可否让我留下来，若公子遇上了敌人袭击，也好……”她的意思唐非意一听便明白了，她想要留下来保护他。

　　唐非意本就不愿云小辞等人留下来，此刻听到这句话立即便打断道：“云盟主，听风亭的事情，怎好意思麻烦霁月山庄？”

　　“听风亭在江湖正道中的地位你我都十分清楚，霁月山庄不能不管这次的事情。”云小辞竟是一反常态的丝毫不肯退让。唐非意几番找理由都被她给说破了，无奈之下，唐非意只得点头答应下来，但却有一个条件，只许云小辞一人留下保护他。云小辞点头答应下来，让同行的苏微和殷月疏随秦雁到客房中休息，自己则是留在了唐非意房间之中。

　　唐非意向来不喜欢有听风亭的弟子进入自己房中，所以秦雁带苏微和殷月疏一走，整个静海楼便只剩下了唐非意和云小辞两个人。唐非意先前被毒伤折磨了一阵，早已生出了倦意，奈何云小辞在房中，他便不得不提起精神同云小辞说话。

　　“云盟主，你远道而来应该也已经累了，不如我先让人带你去休息。”

　　云小辞在屏风外站着，唐非意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她摇了摇头，接着她道：“我不累，先前来的时候我听听风亭的弟子说今日亭中才发生了大事，澹台公子险些在众人面前被人刺杀。如此想来，那凶手武功应当十分了得。”

　　听着云小辞的话，唐非意沉默片刻，终于道出了心中所想：“那凶手武功的确厉害，但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杀人，却不是因为自己武功高强。”

　　“唐公子的意思是？”

　　“那人要杀澹台素的时候我正好在场，当时澹台素脸色犹疑，似是惊惧，实际上却是欲言又止。”唐非意神色严肃，猜测道：“澹台素应当是知道什么，在先前大会的时候本打算说出来。但在他说出口之前，那黑衣人就动手了。”

　　云小辞明白了唐非意的意思：“也就是说澹台公子或许知道真凶是谁，所以那凶手才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出手，想要杀澹台公子灭口？”

　　“不过是猜测而已。”唐非意摇头，心中却是另有所想。在与澹台素对话之前他的确是那般猜测的，但出手救了澹台素之后，他有心要让澹台素说出实话，澹台素支吾半晌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若他当真是知道了真凶的身份，为何又不肯说出口？

　　两人说了这么多，云小辞虽长途跋涉却是毫无倦意，唐非意却是早已疲惫不堪，不多时便倚在床头沉沉睡去，云小辞在外面又说了些什么，他却是迷迷糊糊都听不清了。

　　唐非意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整个静海楼中一丝声音也无，显得空旷无比。

　　“云盟主？”唐非意撑起身体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听到云小辞回应。

　　看起来云小辞已经不在楼中了。

　　唐非意松了一口气，觉得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便站起身来走出了屏风。先前他记起一些事情，现在正好去一个地方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然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他刚一走出来，便看到了静静坐在房中的云小辞。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