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改变导演风格 ...
-
面试雅各布·盖尔秀对李约来说，只是顺便的事。整部片的主角是迪卡普里奥扮演的雅各，他的儿子弗洛伊德的戏份并不多，能用波兰的演员固然是好，但不能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说到底，这位雅各布·盖尔秀小朋友在李约对这部电影的想法里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好莱坞不缺这种青春型的美男，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实在不行，魔法工作室的尤利尔来帮个忙也是很方便的。
只是这种想法在见到盖尔秀的时候立刻就消散了。用李约老人的眼光看来，盖尔秀太青春了！不是那种活泼热情的青春，而是青涩透明的青春，干干净净的气质，还带着一种很特别的雅致。虽然英俊非常，可是看上去似乎颇为腼腆，看见李约的时候眼睛亮了亮，又立刻转开目光。少年特有的羞涩感，又不会显得女气，实在很……可口。
真的很可口，而且，他金色的偏分发型，猛一看还真有几分象年轻时的迪卡普里奥。
李约眯起了眼，看了盖尔秀一会，直到把少年看得开始有点手足无措了，才微笑着开口道：“准备好了吗？”
“是的，导演。”少年虽然羞涩，但回答的速度却很快，几乎在李约话音刚落就应声，这种明显的企图心让李约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表演一段和父亲吵架的戏吧。你是一个美国土生土长的少年，吸大麻被父亲发现。”
这个桥段看似平常，可李约的要求很细，设定说得这么明白，就是要求盖尔秀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想像出一个真实的美国少年。这对于一个生长在德国，又在波兰上中学大学的年轻人来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要说一口流利的美语。
听到这样的要求，盖尔秀只是闭上眼睛揣摩了一分钟，睁开眼时，那个透明气质的少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叛逆中二的少年，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场地嘲讽地笑，这个明明又有些心虚害怕，却偏要摆出来“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表情，确实二得可以。一大串完全口语化的美音英语从盖尔秀的嘴里流利的倾吐而出。场面的激烈程度完全不象是盖尔秀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李约和选角导演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微笑起来。
只不过，选角导演微笑是觉得自己没选错人，盖尔秀在李导面前给他挣了脸。李约微笑是觉得这少年意志让人意外地坚韧，别人察觉不到，可她刚才确实使用了轻微的“威慑”技能。
意志力差点的人接收到这种“威慑”之后，不说崩溃吧，也难免会颤颤危危，很难表现出平常水准。可是，李约却发现“威慑”对于盖尔秀不但没真正威慑，反倒激发了他骨子里的执拗个性，面试表演做出了超水平的发挥，可喜可贺。
李约也不是逮谁都用“威慑”的，而是因为弗洛伊德这个角色几乎所有对戏的对手都是迪卡普里奥。如果没有承受压力的能力，弗洛伊德这个角色肯定就会被迪卡普里奥压着走，完全失去光彩，成为衬托雅各这个角色的垫脚石。
看见盖尔秀之前，李约觉得全员衬托迪卡普里奥一个，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可是当初见到了杰弗里·拉什，立刻让雅各的父亲亚伯拉罕鲜活起来，现在又见到了盖尔秀，李约不由自主地就生出几分爱才之心。对《孤独的人》改变了最初的想法，也许每个角色都可以出彩。她可以做出最满意的作品。
这才有了发放轻微“威慑”技能的事。事实证明，盖尔秀的适应能力很强，完全可以承受弗洛伊德的压力。
“可以了。”李约看着少年一下戏立刻显得有几分惴惴不安的表情，不由有几分觉得有趣，也不再为难他：“就你了，盖尔秀。希望合作的日子里，你可以继续保持今天的状态。”
签约的事，剧本的事，片酬的事都是选角导演和制片人的事。李约这位总导演是个甩手掌柜，说两句鼓励的话，已经是很给这名新人演员最好的奖赏了。
果然，李约的话音一落，少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盯着李约使劲点了点头：“是，李导。”
吃过午饭，整个剧组向着克拉科夫郊区的乡下外景地出发。李约意外地在剧组中看见了盖尔秀。因为整个波兰的戏都没盖尔秀什么事。盖尔秀演的弗洛伊德在剧情里虽然有波兰血统，但本质却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少年。他的戏完全在纽约外景地完成。
“他怎么来了？”李约问制片人。
“他强烈要求的，想看一看前辈的表演。我就同意了。李导你不喜欢？那我……？”制片人一愣，这种小事，完全在他的范围之内，但如果是这位剧组太上皇有异议的话，自然可以一票否决。
李约想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就这样吧，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李约特地和迪卡普里奥坐了一辆车，还亲自开车，把他的助理哄下了车。车里一路上只剩她们两人了。
“莱奥，看到那个少年了吗？”李约用下巴指了下后面的车。
迪卡普里奥表情散淡，一挑眉：“我儿子？看到了，怎么？”
李约看见迪卡普里奥这个表情，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没有哪个演员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后辈。哪怕是象迪卡普里奥这样的大明星也一样，这就跟撞衫一样的心情。以迪卡普里奥的地位和心态，倒不至生出什么敌意这么给面子的情绪，不过态度平常就已经充分表明了他的不爽。
那么，调/教就从这里开始吧。
“莱奥，这段时间，你好好观察一下盖尔秀。”
迪卡普里奥闻言眉峰一耸，瞪向李约：“什么意思？”
“莱奥，你知道自己在演技上的软肋在哪里吗？”
这回迪卡普里奥彻底皱紧了眉，他盯着李约，沉默没有回答。
“你只热衷于演别人，你没办法或者说是不想，演出与自己性格相似的角色。你也不喜欢演绎英俊少年痴情王子之类的言情小说男主角之类设定的角色，哪怕其实这种角色并不困难，对你来说，都有心理障碍。”
说到这里，李约没管迪卡普里奥眼神中的复杂的情绪，继续说到：“在这里，你要演绎的角色是一个心存绮念的单纯少年，虽然只有几分钟，但是，莱奥，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从眼神里透露出来单纯气息的少年，而不是熟透的苹果刷了绿漆装青苹果。莱奥，你离青苹果的时间太久了。太了解熟男的魅力了。我要你把那些都抛弃。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标本在眼前，你要好好观察。”
迪卡普里奥沉默了一秒，咬牙笑道：“‘苹果刷绿漆装青苹果’？好的，我会认真观察的。”说完，突然甩给李约一个媚眼：“亲爱的乔，你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不会是暗恋我吧？”
“亲爱的，你是演员，我是导演，而且还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导演……之一。”李约拍拍迪卡普里奥的肩，回了一个眼风：“而且，你……真的不是我的菜。你尽管放心演你的戏吧，我不会半夜敲你门，拽你上床的。”
“我怎么了？哪儿不符合你的审美了？”得，听了半天，迪卡普里奥关注的重点完全偏了。
李约笑起来：“亲爱的莱奥，你是我喜欢的演员，但不是我喜欢的男人。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世界还有大把的少女为你着迷，你绝对是个帅哥。只是对于我这个保守的中国人来说，你太花心了。”
“花心？哦！你完全误解我了。乔，我可是很专一的。”不知是不是他自己都觉得“专一”这个词贴在他身上太荒谬，迪卡普里奥一边说，一边闷笑着歪到一边，连座椅都颤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虎下脸来，故作严肃地低声回道：“亲爱的乔，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让你有机会了解我。”
“滚。”李约跟着前面的车，踩刹车，停下来：“从现在起，你的观察日记开启。”
“遵命，Sir。”迪卡普里奥调皮地向李约行了个军礼，开了车门笑着跳了下去。
李约从另一个车门下去，就看见迪卡普里奥的助理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和他，不由一阵好笑。这是害怕她和迪卡普里奥勾搭成奸吗？迪卡普里奥的黑历史太丰厚了，以至于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一点也不相信与他接近的女性的自制力。
无视地转身向着自己的助理走去。事多着呢，小人物的心事，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果然，面对工作，迪卡普里奥完全没了他平常的浮夸作风，意外地可靠。当晚晚餐时，李约就看见他与盖尔秀坐在一起谈笑风声了。
这部戏的女性角色不少，可这些女性角色除了雅各妹妹的角色之外，大都很符号化，没什么发挥余地，只为了雅各的成长或者是阻碍而存在。比如现在的这位雅各年轻时代暗恋的村里的漂亮寡妇，甚至没什么台词。
但这种角色在大片里依旧是成名捷径，只需象《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里的莫尼卡·贝鲁奇一样表现出足够出众的美丽，就能让全世界记住你的名字。不过，因为李约对这种角色的冷落，这些角色全由选角导演一个人做主。
到了片场，在镜头上看到时，她才知道，这个角色的竞争有多激烈，这短短的不过几分钟的角色竟然是由玛达琳娜·米尔卡兹出演的！
李约对模特界并不了解，要不是R.L.在时尚界占有一席之地，她可能根本认不出玛达琳娜·米尔卡兹。米尔卡兹正是欧莱雅的模特。波兰出过不少模特，玛达琳娜·米尔卡兹不是最出名的，却是李约最喜欢的长相类型。甜美又成熟，颇有几分象查里兹·塞隆。看来选角导演很了解李约的口味。
现实中，李约认不出来，镜头一看，就认出来了。
“卡！玛达！不要走模特步！你现在只是村妇，虽然漂亮，但生活艰难，更多的是坚忍和卑微。走路的时候要有点戒备感，步伐碎点急点，身体绷紧，你现在走得太高傲了。重来！”
“卡！莱奥！你的眼神不对！”李约走过去，给迪卡普里奥留面子，小声训斥道：“我要的暗恋，青春躁动也可以，你眼神里的欲望太强烈了！不是熟苹果，是烂苹果了！就算玛达金发长腿，你也要克制点！看看盖尔秀看她的眼神！”
好久没被人当面骂得这么直接了。李约已经照顾了他的面子与威严，迪卡普里奥也很领情，顺从地转头看了眼盖尔秀，那却是一双清澈得没有半分波动的眼睛，不由地“切”了一声：“看他看你的眼神还更合适一点。”
“你说什么？”李约皱起了眉头，瞪着迪卡普里奥。在片场，她并没有那么和善。
迪卡普里奥懊恼地抚了下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停了两秒，道：“我可以了。开始吧。”
“第零零七场，暗恋，开始！”开场拍“啪”地一声合上，同样的场景再次开拍。
“卡！玛达！走位偏了！重来！”
“卡！莱奥……”
“卡，杰弗里……”
“卡！”
“卡！”
“卡！”
……
卡了一个早上，只拍出两场戏来。迪卡普里奥这样的大明星竟然NG三十二次！明明在别人眼里，有些场景已经拍得非常棒，很打动人心了，可是这位李大人却还能皱着眉喊卡。
而且，偏偏被李约喊过卡后，不知道和迪卡普里奥嘀咕些什么，再一条时，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迪卡普里奥表演上的细微差别。这种精进方式……亏得是迪卡普里奥先生，要是别人，恐怕别说精进演技了，直接崩溃了都有可能。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最少无论是玛达还是杰弗里这些配角，被卡时，都很有耐心，一点怨言都没有。导演怎么说，一点小小的改动就要重来的事也被大家接受了。
只是，一早上下来，所有人都感觉疲惫，不是工作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压力。顶着李约的臭脸，所有人都很紧张。连场务说“午餐时间到了”都不敢大声。谁知道李约一停机，立刻微笑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好象早上那个暴君不是她一样。这样的李约不说其他工作人员，连迪卡普里奥都吓了一跳。
“乔，你……怎么了？”迪卡普里奥与她合作过一部戏，可是在《华尔街》时，李约虽然也严格，却不象现在这样吹毛求疵。特别是对表演的要求，更是细致到似乎连毛孔多一颗都要管的样子。这压力太大了。
李约一边吃饭，一边笑嘻嘻回了一句：“我只是想改变一下导演风格而已。不必担心。你早上的表现比我想像得好很多。”李约本来还害怕迪卡普里奥被她惹毛呢，没想到这家伙的坚韧度也足够。而且现在被自己调/教地一点一点地学会收敛起演技的锋芒了。李约很有成就感。
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心情很不错。而对于迪卡普里奥和剧组其他人来说，心情却好不起来。因为，这个不停卡的早上，只是余下同样的三四个月的开始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改变导演风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