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魔法师》范醒

8、完成

　　吉斯奇诺看着胖乎乎的，面相倒有些憨厚，可交谈相处下来，却发现，做音乐就是做音乐的，有着艺术家特有的性格……不靠谱。这不是说他工作不负责，而是表达情绪方面，有着与普通人不能理解的方式——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含蓄。

　　之前在咖啡馆，简略地看了一遍剧本，吉斯奇诺没说什么。但回到工作地，看了李约带来的样片之后，立刻现了原型。他激动得猛地跳了起来，还反过身来狠狠地拍了李约的背一下，要不是李约练过，八成会被他这一大力掀翻在地。
　　李约咬牙看着涨红脸的吉斯奇诺对她一个劲儿地夸奖，皱着眉不敢相地反复问：“这真的是你拍出来的？真的吗？你不是高中生吗？这可不是电影爱好者的水平！”

　　其实，在别人看来，拍动画片比拍真人片要费劲儿得多。因为表情肢体的限制，很难表达一些细腻的感情，所以想要做得好，不只是剧本要好，更多的要求是技术！
　　技术，这个门坎就拦住了大部分动画片爱好者的脚步。

　　可是这个五分之一的《奥罗拉之死》，却完全颠覆了吉斯奇诺的印象。明知道提木偶片，可是里面的木偶表情太真实，动作太流畅，除了造型之外，真看不出是木偶！
　　没有配乐，没有配音，没有剪辑，就这么赤裸裸的毛片，做为行家的吉斯奇诺也知道，如果就这样的视觉效果做成全片，这部片不火都不可能！

　　他兴奋完，两手用力地握住李约的手摇了摇：“我接了！”

　　李约依旧咬着牙，实在是这位吉斯奇诺先生兴奋之余，这一握的力气着实不小：“什么时候能完成初版。”

　　吉斯奇诺想了下：“两周。”平时不会那么快，但刚才的影像让他此时已经有了灵感，这两周已经是很充裕的规划了。

　　“好极了！我期盼你的成果。”李约没有象其它导演一样提出要求，实在是她对电影配乐不懂。这种事，还是交给专家更合适。反正到了最后，自己是有否决权的。

　　这次的会面，两人都很满意，签订了合约之后，根本没再寒暄，更别提客气地一起吃顿晚餐，两人都急急忙忙地就各自离开，投入工作中去了。一个是时间紧，一个是灵如泉涌，时不待人。

　　整个十一月，李约姐弟俩都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摄中，连感恩节都忘了。当然，对于从小在国内长大的一家子，都对这些外国人的节日不敏感，要不是李母的饭馆开起来了，经店员提醒，做出应季的感恩节特惠套餐菜单，八成一家人根本不知道外面都在过节呢。

　　十一月中旬，吉斯奇诺拿了初版的配乐过来，让李约大为惊艳。特别是关于战争的部分，上次的影片并没有涉及到，可是吉斯奇诺却把它们的惨烈、热血、绝望与对生命的赞叹表现得比李约想像得还要深沉，还要层次丰富。稍稍改了几个小细节之后，李约就直接给了个优等评价，完成了配乐工作。

　　十二月初，拍摄工作终于走到了尾声。李约并没有立刻开始剪辑，反倒是打电话给吉斯奇诺，请教他有什么性价比出色的配音演员。
　　有人脉在，李约可不会客气。吉斯奇诺做为迪斯尼的职员，这方面的人源肯定比她这个影界小白要强得多。

　　果然如李约所想，吉斯奇诺一点也没觉得李约的来电突兀，反倒认为李约是把他当朋友了，非常慷慨地给她列了名单，让她自己去洛杉矶面试。甚至还顺便地给她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录音室。

　　这次去洛杉矶，李约是带着西尔维娅一起去的。她觉得西尔维娅带着点娇憨感觉的嗓音很合适奥罗拉龙形时未成年状态时的声音，而且，她已经让西尔维娅练习了一个多月了，特地加了少许的异国腔，表达出奥罗拉非人类的特色。现场表演时，在李约听来，已经满意了，缺少的只是对于配音工作的了解和经验。
　　所以，这次带她去，特地给她找了个录音机做老师，希望她能在正式录音前，成为一名合格的奥罗拉配音员。

　　一路上，西尔维娅比李约兴奋多了。她看过了无声版的《奥罗拉之死》，最后哭得唏哩哗啦。让她更喜欢她演绎的这个小龙了。虽然时常犯二，偶尔蠢得让人牙痒痒，但是，他性格中的热血纯真，还有直来直去的傻劲，都让她无比地喜爱。
　　说实话，当初李约第一次把剧本递给她时，她以为李约不过是用DV拍一部短片，这种高中生的兴趣玩艺，并不稀奇。可谁知李约竟然这么当真，不但租了摄影机，买了胶片，甚至还花钱请人做了场景道具！有钱烧的吗？！
　　看到这一切时，西尔维娅就开始认真起来。决定，不管李约最后能不能做成这件事，她都会努力帮她完成她的梦想的。可，真等李约告诉她，为她请了录音师，教导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配音师时，她才发现，不是她在帮李约实现梦想，是李约在帮她实现梦想！

　　到了洛杉矶之后的一切，对于西尔维娅来说，就象做梦一样。为了赶在圣诞之前完成一切，她的行程被排得满满的。她从未发现，学习竟然也是如此有趣而充实的事。在布拉德中学里，西尔维娅以美貌出名，可是她的学习……根本就没人提！谁知道这样一个有点虚荣的女孩子，竟然会如此刻苦呢？为了揣摩台词，很个小叹息都让她发展出七八个不同的调来，每天半夜才睡。第二天，依旧如此。甚至没时间顾一下她漂亮的红发，学会了象李约一样，随便一个马尾就出门了。

　　配音的世界里，大明星不过是噱头，真正有能力的，都是些不怎么出名的老戏骨，特别是在舞台剧浸淫多年的演员，在声音的表现力上个个出乎李约意料之外的强大。
　　比如，给奥罗拉人形配音的男声，明明是成熟男人的声音，却要表现出奥罗拉本质上未成年的娇憨劲，为了配合西尔维娅之前一个多月来陪养出来的异国腔调，他更是只学了一个晚上，就表现得分离不差，两人之间的配合，不看人的话，真好象是同一个人的童年和成年的区别。可这位男声，从面上看起来就是位严肃的大叔，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把奥罗拉那股子娇憨劲儿表现得一点也不做作的。

　　这帮子老戏骨，在配音室里，对着屏幕比手划脚地用各种各样的声音表达着角色。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象一群疯子啊……
　　李约看着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叹，幸好，她当初选择的不是当演员这一行当。她就算再有阅历，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做到象这些人一样，如此融入角色，完全放开自己。她太拘谨太坚持，只能做自己。做演员的话，她只能本色出演。根本没有前途。

　　“卡，抱歉，李尔，你的这一句，能不能再愤怒一些？”李约直接打断几人的演绎，拿着剧本走过去，小声跟李尔讨论起角色在战争后的心理变化。

　　这个故事，最出色也最震撼的就是战争场景。这些配音师们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可是，毕竟不象真的经历过战争的李约，能深层理解这些角色在战争中的成长与痛苦。李约也不摆老板架子，不卑不亢地与这些老戏骨说戏。开始，他们还不把这位小高中生老板当回事，可是李约不焦不躁，依旧平平稳稳地执行着自己的导演的工作。每次，她关于戏中人物的说法，一再地让老戏骨们大开眼界。
　　一来二去，他们对于李约的看法慢慢改变，真心相信这部场面震撼的动画片是李约这个小姑娘弄出来的了。也真心把她当成同龄人互相交流了。
　　到了这时，李约喊卡时，老戏骨们不但不再用不屑恼怒的眼光看向李约了，更是有些期盼着李约走过来说一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了。

　　圣诞前，配音工作也正式结束。所有的配音师不但收到了薪水，还收到了老板李约的圣诞礼物，虽然不贵，但大家都很高兴，互相留下了联络方式与祝福，才离开。这里面，西尔维娅的收获最大，不但专业知识大涨，有了工作经验。而且，眼界宽了，不再局限于高中的几个小男生，性格自然而然地稳重不少。

　　李约一家没有过圣诞，李约忙于把所有的成果后制成一部作品。更是反反复复地，集合了父母小弟的意见，做成了好几版的《奥罗拉之死》。李父的更注重主角的成长，李母的更温馨喜乐，小弟李翰的更喜欢广阔的战争场面。
　　最后一家投票，选中的是李父版的《奥罗拉之死》，让李父大为得意。

　　一月，李父带着李约和李翰，直接坐车到了盐湖城。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始了李约平生第一次的电影节之旅。

作者有话说

　　2004年的圣丹斯真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明星啊，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