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的魔法师》范醒

56、你是他吗

　　故事最初的设定并不是在校园，不过，找到了加斯帕德·尤利尔，他的年纪就让李约不得不把背景放在了中学校园。不过，校园有校园的好处，主角配角都很年轻很便宜。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演技。

　　配角还好说，都是比较单一化的，脑谱化的角色。比如女主角的闺蜜，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开朗乐观又善良的角色。这种闺蜜在无数部电影里出现过，毫不稀奇，没有性格发展，没有变化，很好演。
　　可是，主角就复杂得多了。

　　男主角，初期是一个木讷闷骚，智商很高的高中男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天才优等生。他一直暗恋女主，却不敢表白。
　　后来，被女主角接受之后，他被激发了青春，开始变得自信而浪漫。不但改变了形象，还改变了表相性格，把闷骚变成了明骚。而后期，冷酷的生存环境，让他的高智商再次表现出来。他并是天生的杀手，性格不但不冷酷，甚至还很软弱，可是，在杀人的时候，无论再怎么痛苦，再怎么哭泣，最后他都还记得如何执行自己的计划，如何擦除所有的痕迹和线索。

　　这样一个角色，尤利尔拍后面两种状态时都得心应手。在法国时，他拍过不少的艺术片，无论是调情浪漫，还是表现变态痛苦，都是常事。反倒是角色最初的模样让尤利尔屡屡失败。

　　一个木讷天才，一个心怀暗恋又压抑自己情感的优等生，一个完全不懂如何打扮自己的中学生，只敢在梦里放肆的孩子。一个骨子里很自傲的男生。
　　而尤利尔长得太出色，太风流了，成了这个形象的阻障。

　　李约给他找了黑框眼镜，理了西瓜头，还穿上了蠢毙了的宽大校服，可就这样，尤利尔随便往那儿一站，微微一笑，立刻就闪起光来。

　　“不要笑这么大！”李约直接喊卡：“背也不要挺这么直！要有种稍稍把自己藏起来的感觉。”
　　“不对不对，不要嘴歪在一边笑，真诚一点，羞涩一点！幅度小一点！”
　　“……”

　　之前的一个月，李约索性就先拍后面的戏，校园恋爱的过程。几场教室戏，操场戏，还有游乐场的戏，色调温馨又明亮，拍出来美极了，简直可以当MV。那些个剧本里为天才而设计的浪漫手段，足以打动每一个少女的心。这些都很顺利，甚至于女主在甜蜜中又沉醉又纠结的感情戏，斯图尔特也表现得非常好，她特有的那种冷劲儿，和这样的剧情特别合拍。

　　这一段情节在电影里奖占很大一部分戏分，使得整部电影看上去象是一部真正的校园爱情故事。可是前期有多美，后面的毁灭就有多打动人。这一点，学过剧本创作的人都知道。

　　后期，男主角杀人的戏份并不多，但拍起来很吃重。因为要哭，甚至要哭到抽搐，还要压抑着不出声，各种复杂的情绪都要在无声中完成。好几次尤利尔情绪到位了，却因为忍不住抽泣的声音，被迫重来。
　　还有很多完全称得上是体力戏的戏码。被溅起的血淋了满身，还得因为淋的角度不对，换了衣服，重新淋一遍。杀完人，装正常，手还要一直抖，在没有人的地方使劲呕吐。

　　呕吐这个动作，做出来之后，很容易引起真的呕吐。尤利尔就有好几次真的吐了，而且是干呕，清水都呕出来了，眼泪飙出来，李约才喊卡。说，很真实。

　　还有四处躲藏的戏，下三滥的小旅馆里，废楼里，下水道里，各种腌臜。警察追得很紧，可是，男主角总能用各种方式度过难关，甚至不惜卖弄美色。在这场戏里，他表现出比恋爱时更加逼人的风流气质，完美极了。而在这样的环境里，男主角还要冷静地做出周密的杀人计划，把这位男主角的智商之高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戏，尤利尔都完成得很好。又能吃苦，又不怕脏不怕丑，李约很看好他。只有回过来拍他呆学生样的时候，忍不住叹气。

　　倒是女主角，从故事的一开始，就心存欺骗，从未真正阳光过。她每一个情绪都不是单一的，痛恨又迷恋，得意又后悔……最难的是，还总要微笑，在微笑的表情下演绎这些复杂的情绪，起来比男主角还要困难，在细微之处，更需见功夫。
　　李约依旧用的是数字摄影机，不怕重拍，慢慢磨，常把斯图尔特磨得快疯掉了，才罢休。

　　不过，这样的磨练确实有用。而斯图尔特本身就是个非常有灵性的演员，李约给演员讲戏，并不会示范，因为她的演技实在不敢恭维。她只是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她的描述有时候还太过于小说化，但斯图尔特却能慢慢地吃透下来，理解并表现出来。
　　最让斯图尔特感动的是，李约对她的戏从没有不耐烦，其它的，哪怕对尤利尔还骂过两句，
　　不过，哪怕是这么温和，斯图尔特还是下意识有些害怕不说话时的李约。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害怕，可李约一沉默，她就紧张，尤其对方黑黑白白的眼睛转过来，她就赶紧在心里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
　　她现在才明白，以前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主角》的演员们异口同声地说李约可怕。当时，她还以为是为了节目效果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杰西卡是这一次的执行总制片，只是她要忙得的事很多，大约一周才能来一次剧组，所以，大部分的杂事都有一个工作室新招的副制片，一个年轻小伙子，天天蹲在一边看李约导演，兴致勃勃，好象对电影这个行业非常感兴趣了。不过，工作方面也同样没有放松，后勤工作做得非常细致。这样的表现，倒让李约对杰西卡招人的水平又高看了两分。

　　这样天天磋磨演员演技，日子过得飞快，转瞬到了二月。
　　因为所有的颁奖几乎都集中在二月，如果参加的话，整个剧组二月都要停工。李约有心不参加，可是杰西卡又说，今年《主角》的态势非常好，别的奖项也就罢了，奥斯卡一定要去。奥斯卡一般不会把奖项颁给不到场的提名者，除非你真是无法取代。可是现在，李约显然还没有到那个级别。

　　不过，今年的奥斯卡提名在2月，颁奖却是在3月5号，于是，李约直接把提名者午宴的名额交给了兴奋的杰西卡，整个二月都呆在有些清冷的加拿大，继续打磨这两块璞玉浑金。

　　角色的情绪虽然复杂了些，但场景也不算多，实际剧情也并不复杂，但出场人物真心不少。李约当初就没想着要把所有角色的演员都从美国带来，所以，除了学校里的几个主要配角之外，很多配角都是加拿大本地演员，比如，出镜率不小的几个警察。
　　不得不说，加拿大演员和学生演员有同样的好处，就是便宜。更好的地方是，他们的经验不差，演技完全过关，甚至常常有精彩一瞬。这样的演员在美国，价格绝对能翻出番去，可是在加拿大本地，却只能拿着与他们的演技并不相符的薪水。
　　难怪这些演员一有机会，就想奔好莱坞呢。不只是机会多，容易出名，还有就是钱的问题。

　　所以，副制片打着李约这个小名导的名义去找演员的时候，顺利得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甚至人潮踊跃地，他还不得不仔细按着角色筛选了一番。
　　可能是天天在工作室都能见着李约，并没有觉得对方有多高大多威猛，没想到一出来，她的名字竟然非常有效，让他一时之间意外了。没想到自己老板，这么牛逼！

　　哪怕这么一遍一遍地磨戏，到了二月底，两个月拍下来，剧情也拍了个七七八八，只需要补几个特殊镜头，就可以回美国去了。几个主要演员都稍稍松了口气。在这个年轻女导演手下，真心不比大导演们更轻松啊。
　　尤其是尤利尔，他合作过不少法国艺术片大导演，但是真没被这么死磨过。不过，到了分离的时刻，他却不得不感激，自己的可塑性又强了几分。最主要是，自己的努力可以被北美观众看见了。
　　李约别的他不知道，但李约的电影赚钱这件事，他却是非常清楚的。寻求李约导演的戏，当初更大原因不是因为她的导演才华，更多的是，她是他可以走向好莱坞最大的桥梁。可如今一路拍下来，却得承认，好莱坞拍电影的效率实在是全世界最高的之一，法国电影的那股子慢劲儿，在这个好莱坞团队里完全见不着。《你是他吗？》团队，让尤利尔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好莱坞剧组的拍片风格，为他以后再拍别的好莱坞电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纽约补拍了最后几个镜头，算是杀了青。李约照例请所有人豪华大餐，杀青酒大家都很开心，两个月的合作，无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相熟起来。酒桌上互相开着玩笑，不少人都喝醉了，只有李约和斯图尔特两个未成年，不得不喝果汁。到了此时，斯图尔特才对李约未成年这件事有了真实的认知。
　　也许，自己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可以有一番事业了。小丫头喝果汁也喝得一脸笑，似乎能看见自己很美好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份，停电了，没办法上传。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