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装傻充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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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事，妙春暗暗恨自己闲着没处乱逛，可谁知就这么凑巧会碰到这档子事。
那赵姨娘原先是王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模样长得妖娆美艳，贾政偏生爱这档子的美人，跟王夫人商量了收了。
王夫人原是想着那赵姨娘是自己这边出去的，到底比外头的纳进来的姨娘安生，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博得贤良的名声。
那赵姨娘也偏生又是个美人木头，空张了一副俏皮囊，素日专爱拈酸吃醋挑拨是非，且对下人尤为苛刻不尊重，虽进了姨娘的位份但行事依旧跟丫鬟似的，所以贾府众人都道她是阴险狡诈歹毒，这般越发托的王夫人贤德。
妙春对赵姨娘无感，甚而来说赵姨娘还曾惹过她。一次生辰，众人皆是看重宝玉不免把她冷落在一旁，那赵姨娘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起，笑吟吟的对王夫人说：“三姑娘这般模样，也不知随了谁，太太平日里见着难免添堵受气吧。”王夫人当场就黑了脸。
由此看来，这赵姨娘素日学了不少嘴上功夫，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什么话却是一丁半点都没学会。
今日撞见赵姨娘身边秀芹无间道的事，妙春知道少不得去王夫人那边走个过场了。
这不正陪老太太用完晚膳，王夫人喜笑盈盈的拉住她：“你等会去我屋里一趟。”虽是她生母，但她难得对自己笑的这般亲切，妙春顿觉遍体生寒还有一些不自在，半响才茫然点头应好。王夫人眼底飞快的流露出一丝不悦，只一瞬间的功夫又满是笑意。
老太太正坐在上头跟元春几人说话，这厢看着妙春和王夫人在一处也很是奇怪的笑问：“说着什么，可不许瞒我。”
老太太假意怒问，王夫人眉目一挑上前笑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太太，这不午间收到珠儿来信说请了太医专治这呆症的要接妙春过去。也不知她要走多久，心下便有些不舍。”
妙春打了个抖儿，手被她拽的紧紧的，已经有些发疼。宝玉这时还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一味的盯着她的脸瞧。妙春努力平复着心境，心想熬一熬就过去了。
只瞧着贾母坐在主位上，沉吟会儿道：“平日里你虽不大与她亲近，但到底是从你肚里出来的，也是这理儿。”说了又笑道：“这里也不用你侍候了，带妙姐儿出去，你们娘两定是有话要说的。”王夫人拉着贾母行了个万福就要往外走，宝玉却突然拉住妙春：“太太与妹妹要去哪里？”
王夫人微微一扯，两人一人一边手妙春疼的头皮发麻，嘴角不由呻吟出声，宝玉吓了一跳连忙放开妙春的手，凑上前：“妹妹疼吗？”王夫人一记眼神望向她，妙春身子顿时透着麻木生冷，摇了摇头。
“去找你大姐姐玩去，我与你妹妹有话要说。”王夫人对宝玉笑着道。贾母招手唤他过来：“你且去吧，宝玉我这边替你看着。”
阿照陪着去了荣禧堂，妙春极少来到这个这个地方，自上次来还是王夫人生了风寒她和贾珠元春一起来的。
荣禧堂内栽种着几棵大树，树影婆娑照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怕，两个丫鬟掌灯在前头领路，后面有跟着四五个丫头妈子，一路上一点声儿都不见，妙春被王夫人拉着往前走，不知哪里串出来一只猫，飞快的从女眷裙底闪过，惹得众人吓了一大跳。
一个婆子拿了树枝连就着猫身打了几下，哼哼道：“不知是哪院养的猫跑过来了，太太没吓到吧。”
王夫人沉着一张脸，两弯柳叶吊梢眉紧蹙：“这院里谁养猫你不知道吗？”贾府只有老太太屋里和两个姨娘身边有养猫，王夫人不说，旁的也知道是谁。
进了屋，王夫人板下脸呵道：“阿照去外面等。”阿照缩了脖子连忙跟着众人往外走，只留林之孝家的在屋里侍候。
屋内灯火通明，角落里一个座钟当当当响了三声，看去时针正指着八点钟的方向。好迟了，不知何时太太才放自己回屋，妙春肃手站在中央。
林之孝家的斟茶递道王夫人跟前：“太太，中午的事便是那样，只是不知道妙姐儿看见了多少。”王夫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只一味的盯着妙春，眼瞧着跟前这丫头，粉脸柳眉杏眼，浑身上下无一不是精致。
倒比元春小时候还漂亮许多，只是怎生的是个傻子？便是连赵姨娘生的探春也不及万分之一。
王夫人缓和下神情，咳了一声：“妙春过来。”林之孝家的在身后推了推妙春，直到她走到跟前了，王夫人才微挑起她的下颌，慈眉善目笑道：“妙春看着我。”
妙春盯了她一样飞速错开目光，王夫人有些不耐烦越发使劲挑高她的下颌，强迫妙春直视她。
妙春心下也生出几分烦躁来。
“告诉娘亲，中午你看见了什么？”王夫人温声细语好言问，妙春一味的低头不语。王夫人微有薄怒，林之孝家的见了连忙将指着案桌上的梅子：“太太，姑娘许是爱吃。”
又从案桌上拿了一颗梅子递到她跟前，妙春一怔，眼神跟着那梅子跑。王夫人淡淡一笑，拿着梅子忽上忽下，到妙春眼中蒙上一层薄雾般的泪水才将弯身将她搂入怀中：“妙春见到什么说出来，这一碟子的梅子都是你的。“她低声诱惑。
妙春低垂着眼，心中千百种推迟想过，最后抬头叫了一声：“娘？”
“太太忘了姑娘不会说？还是咱们问她，让她答应就是。”林之孝家的出言道，王夫人这才记起来，朝她点点头，将妙春送到她怀中，自己倚在靠垫上听她两人对话。
“姑娘，今天下午可见到秀芹了？”林之孝家的是笑面虎，笑里藏刀，是王夫人身边一等一的人，也是极为不好糊弄的人，妙春有几次都吃过她的亏。妙春啃着梅子，怯生生的侧过身：“我的！”王夫人厌恶的转过眼去。
妙春手上那颗已经吃完，林之孝家的又拿了一颗，妙春要去勾她含笑藏到背后，拉住妙春继续问：“姑娘说了我就给。”
妙春懊恼的重重摇头：“没……”王夫人两人面面相觑。
“那姑娘在哪里看什么？”林之孝家的继续问，将那梅子拿近到妙春跟前，但就是不让她勾着，妙春抓了一会儿，有些气了：“鱼！”
王夫人这才神色淡然，指着妙春道：“问她当时身边有没有其他丫头在？”林之孝家的回道：“倒没有丫头，就她一人，后来用晚膳的时候我问了阿照，阿照说没见姑娘出去。约莫着下人贪睡没注意到她跑出去了。”
“既是如此，那送她回去吧。多看她一眼我便烦。”王夫人已经闭目养神，看都不多看妙春一眼。
好不容易蒙混过去，妙春惴惴不安的一颗心也总算安稳下来，便由着林之孝家的抱她出去，只是刚抱起她就扭动着身子，指着那叠蜜饯呜咽：“那！”蜜饯还没拿。
倒是在这一点上她目光从未有的坚定，更加坐实了林之孝心中的笃定，想来一个傻瓜能知道什么？即便是知晓了说出来别人只当她是疯话。
是咯。
林之孝家的松了一口气，昂着头塞给她一叠蜜饯，也不管那蜜饯滚落一地直接拉着她出了门。
豪门的斗争竟累至此，以往见王夫人对赵姨娘虽冷淡但是处事也公正让人无话可说，倒是那个赵姨娘三番五次来惹事惹人讨厌，只是今日一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赵姨娘将贾环当做夺宠的筹码，宝玉和王夫人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却不料王夫人轻而易举的在她身边安插了自己人进去，她种种行事，王夫人早已经明了，像猫抓老鼠一眼冷眼玩弄着。
即便是她，偶然间窥探了太太的私下的秘密，也被视作影响她贤良名声的潜在威胁。
若是今日是元春呢？妙春不自觉摇了摇头。
因为她的形如痴呆早就成为太太口中无用的人，妙春知道这至亲的血缘亲情早已被隔断在这层层的光鲜浮动之下了。
晚间回屋时，翠儿说有贾珠寄来新的信件。
妙春坐在烛光下，屏退众人摊开细看。
信中写说别庄什么都有，让她不用准备太多的衣物，连丫鬟只要带一个阿照过来就可以了。陆辰带了家中许多丫鬟过来服侍。
妙春翻过一页信纸，贪婪的汲取着俊朗的字迹下的轻快的跳动着。
还说，别庄很好，如果她过来住一定会喜欢的，陆辰已经为她请了一个太医在这边等着了，相信一定会治好她的口疾和手疾。
随同信件寄来的是一片叶子，还新鲜嫩绿着，不知这数九寒冬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看得人欢喜。
只是她抱着信件，嘴角的笑容就再也停不下来。
信中随遇而安的平静生活，畅快谈笑的自由自在让妙春心底隐隐多了一层希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装傻充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