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灯火》千瓶蓝

22、第二十一章

　　我记得当初读本科的时候，我们相处的几个很好的姐妹儿打赌，赌谁第一个结婚，我用一顿肯德基赌夏烟跟冯东，林雪用一顿必胜客赌罗晓跟谭林，结果罗晓赌是我，而夏烟赌林雪，只有曲琪把几张春园的优惠券往桌上一拍，特霸气的说：“老娘我堵我自己。”

　　现在看来，她赢了。

　　我对曲琪说：“你俩这速度怎么这么快啊，我都还沉浸在你跟李楠的小恋爱里面甜甜蜜蜜着呢，你们竟然就要结婚了，那结婚该应备的问题都应备好了？”

　　“需要应备什么问题啊？”

　　我翻下白眼，说：“你装什么傻啊，别的咱先不提，房子总得有吧。”

　　“有啊，租的。”

　　“什么？”我大吼一声，“你俩打算租房结婚？”

　　“当然了，”曲琪说的理所当然，“现在的房价跟他妈的芝麻开花似的，一节一节的往上涨，等到买得起房再结婚，我都成修成精了，而且还是老妖精，万一到那时候再把李楠给吓跑了，那我上哪儿哭去啊，这么不保本的事情我可不做。”

　　我算是听出来了，曲琪跟李楠这是打算裸婚，我说：“曲琪，你想清楚了，裸婚很累的。”

　　“你又没裸过你怎么知道？”

　　我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啊，敢情我没裸过您老裸过？

　　我摇摇头，说：“我确实没裸过，所以不知道，那就请姐姐您先裸一次，给我们提供提供经验，万一哪一天妹妹也踏上这条道呢。”

　　曲琪骂道：“单小雅，去你的，我告诉你，你如果找个男的连房都买不起，我就一巴掌拍过去，打成肉饼后吃掉，再当成粑粑排出来。”

　　我想，哪有这样的人啊，自己可以裸别人就不可以裸，那现在李楠买不起房，我是不是也应该一巴掌拍过去，把他打成肉饼后吃掉，然后再当成粑粑排出来？

　　曲琪跟李楠结婚了，完完全全的裸婚，既没房也没车，但是用曲琪的话说：“这算什么，我们有感情，这么纯净毫无杂质的爱情，应该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被载入史书，以儆效尤。”

　　我抱着词典查了半天，就是想整明白‘以儆效尤’这个词用在这儿合不合适啊。

　　远居异地，没有时间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通过银行卡把红包送过去，不管怎么样，心意总得到吧，曲琪叹口气说：“算了，婚礼蜜月，我跟李楠决定去T市了。”

　　T市本身没有什么好玩的，既不是旅游胜地，也不是烟雨迷城的，但是有我们这一大帮朋友在，岂不是胜过万千景色。

　　曲琪跟李楠来的时候，是我跟纪哲去接的车，看到李楠，纪哲伏在我耳边说：“真如你所说，活生生的一个小白脸。”

　　我白他一眼，说：“你狗嘴里怎么总是吐不出象牙来啊。”

　　他说：“你让狗嘴里吐出颗象牙让我看看。”

　　曲琪戴着个遮阳帽，一身紫色的连衣裙，在夏日的艳阳高照下，优雅的像个公主。可是苦了李楠了，左手拖着箱子，右手拎着个塑料袋，肩膀上还背着曲琪的小红包，那哪是一个白脸啊，根本就是一黑脸嘛。

　　“呦，”曲琪摘下墨镜，抱臂环胸在我跟纪哲五米开外的地方站住，打量了我俩几眼之后，来了一句：“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不会整一块去了吧？”

　　纪哲又靠近我问道：“曲琪嘴里的狗男女不是我俩吧？”

　　“我估计是。”

　　我俩正面面相觑呢，曲琪已经来到面前，咯咯笑着说：“瞧你们俩这一对奸夫□□的样，怎么看怎么觉着应该拉出去毙了。”

　　我拉过纪哲挡在我身边跟曲琪说：“曲琪，你看清楚了，他是狗男是不差，但我可是本本分分的良家妇女，别把我跟他混为一谈，你这么摧毁我的名誉，小心我向我姐夫告状啊。”

　　李楠呵呵笑了两声，也过来说：“小雅，好久不见。”

　　我冲他莞尔一笑，曲琪把李楠跟纪哲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瞅着纪哲说：“纪少，你好意思看着我老公一个人受累啊？”

　　纪哲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赶紧上前拿过李楠手里的行立，说：“当然不能，这也是我姐夫。”
　　可是转头却跟我小声嘀咕：“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我们来到早就定好的饭店，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曲琪跟谭林，从很早开始就是，这两人在一起就没消停过，罗晓说他们八字相冲，命里犯克。

　　曲琪笑声如玲的看着谭林说：“看到你我才想起来忘跟罗晓打好招呼，应该让她把你锁家里，免得在我新婚的时候看着你心烦。”

　　谭林则皮笑肉不笑的说：“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是来给我姐夫接风洗尘的，你心不心烦我暂时管不着。”

　　“嘿，没有我这个姐姐，你哪儿来的姐夫啊？”

　　在两人斗着嘴皮子的时候，我趁机把李楠介绍给大家，看着曲琪跟谭林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的样子，我估计她也没功夫介绍自己老公。

　　最后曲琪大大的喝了一口水，说：“今天先吵到这儿，下一回合明天继续。”

　　大家齐齐坐下，纪哲端起酒杯说：“今天是我们毕业以后聚的最齐的一次，而且还多了两个成员，为了这个我们先干了这一杯。”

　　众人都豪气干云的一口气全闷了，接着大家又把杯子倒满，纪哲接着说：“第二杯，就祝曲琪跟李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于是又是一杯，接下来第三杯，还没等纪哲开口的，李楠接过来说道：“这一杯让我来说吧，为我能够遇上曲琪，为她不计得失，不计贫富，心甘情愿与我携手，也为我能够与你们相识，大家陪我干了这一杯。”

　　说完他率先仰头全喝光，我看见他看着曲琪的时候，满眼的全是温柔与感激，让我感动的有种想哭的冲动。

　　我感觉到林雪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我，握的我有些生疼，我转头看着她，发现她也是泪光闪闪。

　　我忽然之间想起了三毛的一句话：你的心就是我的海角和天涯，我不能去得更远。我们此生共赴天涯海角，不是游走半个地球，而是人间相伴。

　　那一天我们一起玩到疯，大大的包间里面，我们十几个人就像撒了欢的野马似的，喝了一个昏天暗地，连一向稳重的傅柏，那一晚喝的也有点多，我估计他是多年没有感受这种青春洋溢的氛围了。

　　喝完酒之后我们又去唱歌，当完落单的我跟纪哲被众人怂恿着唱了一首情歌对唱，纪哲的公鸭嗓子一吼出来，我顿时感觉想哭，我说：“这么好好的一首歌全毁你手里了，你丫的就是一名歌摧毁机啊。”

　　纪哲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兀自一个人吼得震天响，清一色的平音，连个平仄都没有，我捂着耳朵根本没有跟他对唱的心情。

　　那是迄今为止我们最后一次的全聚会，从那儿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了那种机会，不，是永远都不可能再有那种机会了。

　　我请了三天假，跟林雪陪着曲琪还有李楠在T市整整玩了三天，几乎玩遍了T市任何一个能够游玩的地方，连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都没有放过，曲琪说：“虽说T市跟个平板女人似的，要什么没什么，但毕竟自己曾经待过四年，想想感情也挺重的。”

　　我跟林雪对视一眼，曲琪只待了四年，等我俩毕业的时候可待了整整七年，可是那时我不知道，到最后这个城市留给我的东西竟是我这辈子都无力去承受的。

　　曲琪跟李楠走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送他们，曲琪一边挥着手一边对我们喊：“你们不论是谁都赶紧的，下次来的时候得喝上你们谁的喜酒。”

　　我知道我肯定是没有这个希望了，我估计这事只能压在谭林或者冯东这两对情侣身上了。

　　我一如往常的继续着我的上班加班偶尔上课，再上班再加班再偶尔上课的重复生活中，就像个机器一样，生命只剩了无休止的重复。

　　与其说我像个机器，倒不如说这个社会就是一台大机器，而我们仅仅只是这台机器中的某个零件，有的重要，有的不重要而已。

　　我肯定是不重要的那一拨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就安安稳稳的在公司里呆着，混个白领当当。

　　我不再是廖凯的助理，而是越级成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不过我对廖凯依然敬重，一天到晚的师兄长、师兄短的喊着，直接把廖凯喊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我们成了很好的搭档，开始一起做设计。

　　我们晚上一起加班，一起啃方便面，为了某一个创意点会兴奋的奔到楼下的KTV里唱上两首歌，公司里的同事以前就觉得廖凯是个疯子，这会有培养出了我这么一个小疯子，再培养下去，公司都快成疯人院了。

　　我说：“这也不错啊，都成T市一景了，顺便收个观赏费什么的，多划得来啊。”

　　大家切一声，散开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晚上我又加班加到十点，伸了下懒腰，正好廖凯从办公室里出来，对我说：“小雅，行了，下班吧，我送你回学校。”

　　我心想，有这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跟着廖凯走出公司大楼，清爽的凉风迎面扑过来，略微带着露水的味道，比之办公室里的闷骚味好闻多了，我正享受着呢，忽然一辆车吱的一声停在我们面前，车窗摇下来，是纪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