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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变故 ...


  •   自那日后,楚宁老是吊着一颗心,生怕哪天燕小七拿了真簪子跑来质问。

      ——话说她想想自己委实也没做什么亏心事,这种感觉真叫一个...蛋疼。

      寒丫因为主子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完成,最近一直在自责,当然她每每自责的同时也没忘将季某人画个圈圈诅咒上一番,这个居心叵测的、捡人家东西不还的坏人!

      担心归担心,日子还是一样得过。不过燕瑾也忙得很,楚宁一直到新年的时候才又见到人,不过也就片刻功夫。

      这是燕家在京中过的头一个新年,虽说准备的与往年并无太大差别,但人们的心境不同,却是觉得格外喜庆。新年的时候老六燕希带着宋媛也到了京中,自然又免不了热闹一番。

      楚宁也高兴,因为沈芳菲才满了月子,全部精力都在自己儿子身上,根本没闲心管另外两个娃,也就由着他们在亲娘身边再呆些日子,所以这个年楚宁和白锦大概是除沈氏外最欢喜的了。

      沈芳菲的宝贝儿子楚宁在新年期间有幸的见过一次,孩子还太小,也看不出什么,可楚宁老觉得那娃娃没什么精气神,病怏怏的。不过这个时候里里外外都是一水恭维的话,楚宁当然也笑呵呵的说“好”。

      直至出了正月,人们的目光才终于转向了另外的事情。一件是四小姐燕盈即将出嫁;一件是通州唐家的人上门提了亲,对象当然是八小姐燕敏。

      楚宁听刘婆子说这消息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唐家与沈芳菲沾亲,但后宅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随时流淌着很多你想知道的或不想知道的八卦。

      楚宁对燕敏的怀疑从未祛除过,虽然后来她带寒丫又去了两次暮春轩,寒丫说那花并没有什么怪异,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楚宁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现今知道这个消息她无声的笑了,想最初白锦送了自己两盆黄莺花提醒她叶蓁蓁一事时,还是由燕敏貌似“不经意”的点醒了她,楚宁以为燕敏和白锦在那时就已经“很有共同话题了”,现今看来,沈芳菲比白锦下手更早的多......楚宁心中微微后怕,这若搁自己身上怕也想不那么早。

      不过白锦那边最近一直安静如常,倒不知是否也想到这一点了。

      明厢院里,也有人担心着这件事。

      雯儿拿着手炉站在自己小姐身后,有些担忧的低声开口:“小姐,唐家与七奶奶沾亲眼下很多下人都知道了,白姨娘那必也是晓得的。现今亲事一定,怕是她早晚会往...小姐身上想的。”

      燕敏穿着一件丁香色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正弯腰打理一盆长得过快的水仙,芬芳的花香中,显得她分外淡雅。可说出的话却平静中透着几分冷漠:

      “晓得又如何?我不过是看白姨娘喜爱送了盆野菊过去,单单那花本无任何不妥。况且我送花在前,谁知道后来有人又送了株苦梭草过去。我一个养在闺阁的女子,怎懂得那两物的香气是不能一起闻的?哎...要怪怕也是该怪那后来送苦梭草之人吧,干咱们什么事呢?”

      雯儿听了自己主子这话心里一定,笑道:“是啊,那花也是白姨娘自己看中的,小姐也舍不得呢,可也是念着情意,才割爱送人的。”

      燕敏直起身来冲着她轻轻一笑,真正的事实是一回事,而人们能看见的事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

      楚宁并没有来的及在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刘妈妈便急匆匆地跑来说:“门房那来人说有淄县的人来找姨娘,老奴去看了,是邓昆家的。”

      ......邓昆家的?那又是谁?

      见楚宁稍显迷茫的看着自己,刘婆子这才想起她家主子自生孩子时难产后,很多不亲近的人都记不太清了。忙瘪着嘴续道:“这邓昆家的是大夫人的陪房,这次却说是二夫人让她来的,说是、说是老爷出事了!”

      大夫人便是她爹的大老婆了,二夫人是刘婆子在楚宁面前对她亲娘的尊称,实际便是她爹的妾室。

      弄清了来人,楚宁还被刘婆子这话说得好个愣了一愣。

      和大多数的穿越女一醒来就见着爹妈不同,楚宁醒来时就已经在燕府了,根本没见过正主的父母,现在她听刘婆子一说,反应半天才意识到这爹妈是自己的......这感觉委实不大舒服。

      她看了哭丧着脸的刘婆子眼一眼,吩咐:“妈妈且先喘口气,咱们先别要自己吓自己了,便是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你去立整立整去把人带来,待我问清楚了再说。”

      刘婆子看楚宁很是镇定,不由也稳了心神,整整衣衫去带邓昆家的了。

      来得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体型偏瘦,身上一件棕黄色的长襦衫,质地虽远不如府里的婆子,但干净合身。脸庞很柔和,让人无端有一种亲近之感,只是面色不太好,想是急着赶路没怎么休息的缘故。

      楚宁张了张嘴,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邓昆家的显然也有些激动,见了楚宁眼圈一红,几度落下泪来。楚宁最怕看人哭,尤其还是一个年纪与自己母亲相仿的人看着自己哭,登时有些忙乱。

      “邓妈妈....”说完楚宁才想起还不知这婆子姓甚么,好在按她夫家的姓氏叫也算说得过去。

      那婆子擦了两把泪略微点头,随即扑通跪在地上,凄声道:“求小姐救救老爷。”

      楚宁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去扶她:“妈妈快起来说话。”

      邓昆家的在几人搀扶下起身,楚宁让青歌给她倒了杯热茶,想了想还是先问道:“母亲与...二姨娘现在可好?”

      楚宁本意是要问自己亲娘的,话一出口才想起这声母亲是要叫嫡母的,只好在后面又加了二姨娘。

      “哎,本来还好,如今老爷这事一出.....这两日都急火攻心身子就不如从前了。”

      楚宁皱皱眉,心想既然是我母亲派来的为何不安排她自己身边的人来,看来这大夫人还是对她们母女不放心呐。

      因这楚宁脸上不由抚上了几分或真或假的忧心之色:“妈妈现下与我详细说说父亲到底出了何事?”

      邓昆家的不动声色的看了楚宁一眼,心说果然进了高门大户这人便淘洗出来了么?这丫头比在家时颇了多几分从容稳重。这样一想,脸上的表情更是凝重了几分,当下将事情原委详详叙述了一遍。

      这中间包含了很多妇人式的抱怨和哀叹,楚宁将这些全部滤去,大概提炼出了事情的粗略。

      原是年前怀县着灾时大批灾民往京里涌,京中不敢放入,便将灾民分批往就近的州县安置。然而过年前后正是银粮都紧张的时刻,京中一时哪里有那许多粮食赈灾,因便在各地方征粮。

      淄县县令是个倒霉催的,本县的粮食本已征够上缴,而临县的运粮车却在即将出淄县的时候被劫了!正是非常时刻,朝廷哪里容得出丁点纰漏,淄县县令立即便被扣了顶监管不力,托赈灾后腿的帽子。可怜楚宁老爹,一个没任何实权的从七品县丞,就这样整个给牵了进去。

      弄清事情,楚宁眉头蹙的更紧了。

      这事若放在平时未必是什么大事,可在赈灾的关键时刻那就是枪口了。眼下灾情未完全解除,这事还在风口上,谁敢顶风上?

      退一万步说即使此事有缓和余地,凭她一个后宅的贱妾又能如何?大夫人派人来当然是要她求燕瑾,可这人又怎会为了一个妾室的事情上心。

      邓昆家的见楚宁眉头紧锁,半晌不说话,便自随身的小包袱中取出一封信来:“这是姨太太给您的信,怕您念着她,这次来特特让老奴捎来的。”

      楚宁心里一动,接了信也没打开,便听邓昆家的又道:“老奴知道此事难,不然夫人也不会派老奴大老远得求到您这里。哎,其实说句老奴心里话,小姐未嫁之前老爷夫人对小姐都是疼爱有加的,小姐也极为孝顺。后来嫁了人,老爷夫人也时常念着,老奴想以小姐的孝顺定是不会袖手的。况且娘家也终是小姐的倚靠嘛,既便是小姐如今得了孩子,又有人宠爱,可事事谁料得准呢?老爷无事小姐自然会更好,二姨太太自然也得以享享清福。”

      这几句半请求半威胁的话说的楚宁心里一阵冷笑,庶女出嫁后与娘家离德离心的事并不少,况且她虽为妾,毕竟与娘家比是进了高门的,她那嫡母想是有几分忌惮。

      她低头轻轻摩挲着桌边,良久抬头客气的一笑:“邓妈妈说的极是,我又怎会忘了父亲母亲的恩情。且父亲如若有个什么,我在这府中怕也是要受人指点的,所以妈妈放心,事情我定当尽力。

      只是你也知当下这事还在劲头上,我身为一个妾室,我家爷虽赏两份脸面,但此事哪有我说话的份,否则没的让人抓了把柄去。且让我思量个法子,先跟我们也打听打听,看如今是到哪一步了。”

      邓昆家的见楚宁口风松动,稍稍点头,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您说的是,老奴也晓得这里头的深浅。”

      “妈妈果然是明理之人”,楚宁过来虚扶她一下:“这事妈妈说的明白我也听得明白了,我自也会放到心尖上。今日妈妈赶路也累了,便在这歇下吧,明儿一早再赶回去。”

      这、这就要打发自己走了?邓昆家的心中不豫,大夫人交代要等个准信的。

      楚宁瞥了一眼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也不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道:“妈妈还是先回去,省得没个信儿母亲那边一直记挂着。”

      说罢又别有意味的看了邓昆家的一眼:“况且我这也有封家书要劳邓妈妈你捎带回去。二姨娘身子不好,我也不想她太过挂念。”

      邓昆家的一怔,这是明晃晃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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