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红颜》千年石

5、第四折

　　淡淡的檀香飘散，熟悉的味道。猛地一惊，惜羽睁开了双眼。
　　还是自己的房间。轻叹一声，走到香炉前，细捻香灰，是普通的檀香。中了毒却浑然不知，这还是第一次。在宫里待久了，也许会忘记自己还是个杀手。
　　中毒后全身疲乏，几处大穴真气滞涩，看来不解毒便使不出内力。这雍正留着自己，是要问烟雨阁的事吧。

　　“看来你已复原，”雍正淡定的声音传来，“比想象中要快。”
　　“我小看你了。”既然身份被识破，可不想再装什么苏完瓜尔佳，“那不是檀香，却是香味极似的鬼影香。鬼影加上十年普洱陈香，便是云南大理的奇毒—— 一～杯～忘～世！”
　　“果然厉害。否则朕也不会费尽心思去寻这种稀罕物。”
　　“皇上费尽心思，是想问烟雨阁的什么事？”不绕弯子了。只是，一个杀手，怎会如他所愿？
　　“烟雨阁的事情，朕没有兴趣。”雍正有点嘲弄地看着她，“对朕来说，不过是一个江湖帮派。只是那曾静着实可恶。”
　　原来他也知道阁主是谁。“那留着我半条命却是为何？”
　　雍正微一错愕，随即恍然。忽地欺近惜羽，左手探出。惜羽习惯地身形一侧，苦于提不起内力，脚下一滞，还是被雍正捉个正着，拉至身前。
　　雍正笑着凝视惜羽，眼神熠熠，渐又迷离，说不出的暧昧。惜羽心中苦笑，想不到吕四娘也有今日。洛尘哥哥和凤池师兄知道了，怕是会嘲笑自己这个烟雨阁第一刺吧。
　　思绪飘忽间，雍正忽地出手，直点身周大穴。“解毒的时候封住了你的穴，这会儿差点忘了。”

　　解毒？惜羽暗运真气，果然发觉畅通无阻。心中大奇，救我做什么，不怕我杀了他？
　　“为什么不杀我？”惜羽冷冷盯着雍正。
　　雍正目光毫不闪避，反问道：“为什么不杀朕？”
　　为什么不杀你？中毒时的那一幕忽如潮水涌来。吕四娘出手从未犹豫过，可是这三年没有出手，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也是同样的决定。为什么，为什么？心痛，乱如麻。
　　“三年了，我死十次都不够。”雍正的语气柔了很多，惜羽眼中的痛楚他看得到。
　　自己决定了的事，决不后悔就是。惜羽眼神变得笃定，走到书案前，想了想，提笔写：“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若为钱粮紧要，民命尤属紧要，有民始有钱粮，能安民方能裕国。”*
　　放下笔，道：“皇上做的一切，惜羽都看在眼里。”回头望向雍正，“康熙年间有清官，雍正年间无清官。”**
　　雍正面色一变。
　　“无不清也就无所谓清了。”惜羽一笑，雍正也不禁莞尔。
　　“不管世人如何评说，在惜羽心里你是个好皇帝。若是杀了你，我无法预料天下百姓的日子会是怎样。”

　　“还有，我下不了手。”眼波流转，却意外对上雍正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恨我吗？”雍正不再用“朕”字，语气越发的落寞。
　　“恨！恨你令我家破人亡，寄人篱下；恨你如此狠毒，令娘亲悲戚而终！”吐出一口气，却道，“只是，你还不是我最大的仇人。”自己此刻竟会如此理智。
　　“为什么？”雍正奇道。这个女子，如此地令人捉摸不透。
　　“皇上放心，惜羽决定的事情，决不会变。”惜羽目光不定，答非所问。

　　“好！总算没有看错你。以后在宫里，你还是苏完瓜尔佳•惜羽。”雍正放下心中疑问。这个女子，要留点空间给她。
　　“为什么留下我？”惜羽心中却越发疑惑。
　　“三年了，你给我办事，从未让我失望。”雍正眼神清亮，“以前接手的那些人可还记得？”
　　惜羽心中了然。这样也好，难得他会放心利用自己。不禁笑道：“粘杆处的那帮人？”
　　“不错，还泪给了你，以后他们便是你的手下。”
　　还泪？自己居然成了头目，惜羽不禁怅然。誓杀雍正的烟雨阁杀手却成了他的刺客，这是一个讽刺，还是该叹人世变幻？
　　雍正起身走到门前，头也不回：“还有，这名字该改改了。你们以后，都叫做——血－滴－子！”

作者有话说

　　注释：
* 雍正原话
**《东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