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何内内涵

2、初见八爷

　　２

　　直到第三天我才从屋子里出来走动，走了几圈下来，身子便轻快多了，我让绿薇带我到之前跌入水中的秋千那里，心里寻思，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再穿回去。
　　我坐在秋千上，绿薇在身后扶着我，不知不觉，烦恼与忧愁都随着秋千的升高与清风的吹拂而抛诸脑后，我闭起双眼，吟起了李煜的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前四一江春水向东流”似乎是最后一句太符合我的心境，我握紧秋千，对着头顶蓝汪汪的天空，大喊道“为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不禁莞尔，也罢，顺其自然，这么愁下去，只怕愁出个好歹来。
　　“好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冷不丁背后出现个声音，我实在是没有准备，手中一滑，又要跌了下去“小姐！”绿薇大叫，正当我闭眼准备再感受一次从秋千荡到湖中的感觉，又觉得如果这么穿回去也实在再好不过，可是偏偏不遂我愿，只觉得腰上有一紧，我便稳稳落地，我又气又急的瞪着腰间那双纤长而有力的手，却觉得光瞪手并不解气，又抬起头，准备瞪一瞪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可谁知，一张很是好看的脸映入眼帘，英俊又不乏阳刚之气，我挑了挑眉毛，心想这是谁。正在我打量他的同时，绿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贝勒爷，十爷，十四爷吉祥”“起吧”那端响起淡淡的声音。我这才发现，身后还有俩人
　　这时，腰间的那双手也收了回去，我也顺势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八爷，十爷，十四爷吉祥”
　　“你就是八嫂的妹子？郭洛罗嘉鱼？”那人既然还在我身边，并不退后，见他不退后，我便退后一步，又轻轻扫了眼远处的俩人，嘴上答着“是”心里却在想，这人应该是十四阿哥，那边两位，穿玄色锦袍，黑色腰带，腰佩白玉的一定是十阿哥，偏黑五官既不精致也不清秀但是却说不出的舒服，身量并不是太高，但是让人觉得很舒服，他身边那位身着白袍配着浅灰色的腰带，嘴角略微扬起，一双眼睛黑如点漆，气度不凡，温润如玉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那便是八阿哥，我的姐夫了。
　　“是个好名字”十四阿哥笑了笑。
　　语毕，十阿哥便跑了过来，指着我，声音嘹亮“你就是郭洛罗嘉鱼！”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说“就是你荡秋千荡到了池子里？”他那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我忍！我本以为他也就顺着十四爷的话随便再说俩句，可真是没想到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草包！白长了一副好样子！我咬牙！
　　他凑近我，上下左右打量我，又上下左右打量一边的池子，再转回头盯着我，啼笑皆非“这秋千这么矮！这池水许到你肩膀了？你能栽下去？还能起不来？既然还溺水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猪么？！”说着他抑制不住的哈哈大乐起来。
　　众人默。
　　如果他只是乐我也忍了，可是他能不能后面不要加上，你是猪么，我心中怒气像是被泼了汽油的火焰，一浪高过一浪，心里再咆哮，你才是猪，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草包！
　　我屈身微笑“啊，十爷如此尊贵，既然还能得知小女的一些琐事，嘉鱼实在感动”那十阿哥笑得欠扁极了，说道“倒不是我想知道，只是如今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多少都是知道点的，毕竟是郭洛罗家的格格”他向前探了探脑袋，不怀好意的笑道，“毕竟从如此..“高“的秋千上跌入如此“深”的池水里，还溺了水的格格实属少见啊”说着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握拳，挺住，我道“哦，原来如此”我装作很是讶异的样子，又道：“不过我对十爷您却是颇为仰慕”顿了顿，见他一副要飘起来的样子，道“毕竟，‘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阿哥并不多，特别是您这般丰神俊朗的阿哥”他一听我夸他丰神俊朗本来是相当得意，却被十四阿哥突如其来的笑声搞的有些恼怒，而八爷却在打量着我，我生怕十四阿哥马上就说出我的意思，又怕八阿哥的目光，我只能脚底抹油，匆匆行礼道别后，示意绿薇赶紧走，便一溜烟跑了回去。
　　从那天后我足足在屋里呆了两天，生怕十爷那火爆性子，得知我原本意思后，见到我就扒了我的皮，不过我似乎忘了比十爷更可怕的人，那就是八阿哥胤禩，刚用过早膳，八爷就遣人叫我去书房，遣来的那人正是那日叫姐姐的人，我为此多看了他几眼，白白净净的，模样也是清秀，我本想趁今个天气大好，出去溜溜，谁知八爷来了这么一出，只得跟着传话那人，像书房走去，说句实在话，我是极其不愿意和这位八阿哥见面，更不愿意与他说话，如今是既要我与他见面，又要与他说话，我的心情很微妙，我的不愿意程度也达到了历史最高点。
　　到了书房的门口，守在门口的人见我到了，他便转头对着门口道“王爷，嘉鱼姑娘来了”
　　想必是早有吩咐，屋里的人也没答话，他自己就把门给推开了，我硬着头皮不甘愿的像里走了进去，我刚跨入门槛，就一脚陷入了地毯的软绵中，像是一地刚长出来的小草，绵绵软软，前脚踩进去，后脚仿佛又要陷进去的感觉，随即屋内幽香扑鼻，我小心的四处扫了扫，屋中角落是深棕色细腿高柜的花架子，上面安置着景泰蓝的花瓶，瓶子里空空如也，但也并未给我任何突兀与不妥，似乎不放置花束在里面，更为合适好看，中间摆了一张古木圆桌，桌面上还雕刻了花中四君子的竹子在其上，栩栩如生，桌子底下配了几把圆木凳，再往里便是垂了半尺高的紫色珠帘，阻隔了些许视线，珠帘之后便是八爷的书桌，书桌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幅老虎图，画中的老虎是纯白的雪虎，孤零零一只，四面全是悬崖与峭壁，墙的两面是放满了藏书的书柜，书柜的左面与书桌之间的空隙被安放了一个高过书桌的景泰蓝香炉，这便使得，本是原本有两面过道的书桌与书柜之间，只余了一面过道。
　　我不禁觉得八阿哥实在是一个会享受的人，闲情逸致同旁人比起来也不是一丁半点了，只见他半倚在一张长椅中，身子底下铺了由十几条白貂雪白的皮毛缝制的的垫子，左手端着一杯冒着水汽的热茶，见我来了，只是轻描淡写的睇了我一眼，继续吹着杯中的浮茶，抿了几口，才不疾不徐的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来？”
　　他此时的样子实在好看，嘴角是习惯性的略微上翘，眼里是凉的，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也就是这副样子，才让人觉得他好看，他迷人。
　　“知道的”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哦？”他扬起了一个好听的声调，“说来听听”
　　闻言，我将悄悄皱在一起的脸又放开，故作淡定道“前几日冒犯了十阿哥”我说完他却没有回音，只是听到他吹开茶叶以及茶杯与杯盖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倒是清楚”他声音淡淡的，我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禁觉得，这些阿哥们都太会伪装情绪，实在可怕，见我不语，他轻笑一声“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那日你对十弟可是口齿伶俐，威风的紧”
　　我顿时又气又恼又悔又怕，气的是这个时代人贱言微，身份等级，封建礼数，恼的是他八阿哥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多管闲事，虽说是在清朝，可是我所知道的，从小便是人人平等，如今我实在难以接受，悔的是那日的莽撞，如此讽刺十阿哥，竟然未想到后果，如今是自己找罪受，怕的是这个时代随便一句无心的话都能成为掉脑袋的依据。想着，双手不禁握紧了几分，他口气依旧淡淡“十弟是皇子，除了皇上，就算是宫中娘娘也没有资格这么说他，因为他姓爱新觉罗”说到这，他停住，抿了口茶，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了，刚想要张口，他又道“不论十弟如何，你都要接受，明白么？”我此时真想将他手中的茶杯扣在他的头上，我真想问问他是有多渴，心里冷笑，勉强抬头看了看他，道“是”许是我的表情没有控制好，只听他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抬起头！”我抬头与他对视，那双眼睛如利刃一般来回打量着我，本是如玉的面孔，可此时在我看来，却是分外可恶，此时我只想尽快离开，便不情愿的屈身点头“嘉鱼记下了，如果王爷要罚我，我也心甘情愿不敢有半分怨言“
　　他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放下茶杯，道：“没说要罚你，你改日见到十弟定要像十弟道歉，到时我再找你，下去吧”我咬了咬牙，点头“是”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那尖锐的目光。
　　我委屈的实在想哭。
　　凭什么，凭什么将我带到这里还让我无端端的受气遭一个才见面的人的训斥，凭什么让我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教育，现在又让我接受三纲五常，封建礼数，八爷训斥我，十爷嘲讽我，只因为他们是皇子？我有些颓废的跪在地上。却又一肚子怒火。
　　“你这是怎么了？”身后响起十四爷的声音，他的声音实在特别。我敛了敛神色，回头行了个礼后，这才答道，“并没有什么事，受了些气罢了”
　　他见我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笑道“还有人敢欺负郭洛罗家的格格？”我愤愤的抬头看着他，字字用力道“当然有人！！”他见我这样，道“看样子是八哥了”我不理他，也没法答他，谁让他也姓爱新觉罗，找谁诉苦也不能找他们八爷党啊，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突然发觉十阿哥不在他身边，便问道“十阿哥呢？”他听我这么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脸的无奈“你啊，十哥那日被你气的半死，最近，在府里连屋都不出的发奋读书呢”
　　我不禁失笑，先前的坏心情都随着十阿哥读书读的快要癫狂的样子而消失了不少，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十阿哥既然没有找我算账反而是发奋读书起来。可是，又想到八爷那张脸，心情立刻从半山腰继续跌倒谷底。
　　“八哥怎么你了啊”他见我实在闷闷不乐，弯腰问我
　　“他训我！”我将本应该长长的一段解释，简化为这三个字，他道“我还以为什么，不就是训了你，你至于如此生气？”他又开始闷笑。
　　我道：“当然”我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其中缘由自然不能和他多说。他见我如此气恼，摆了摆手，道“好了，见你心情不好，我领你出去逛逛可好？”我大喜，道：“那好”自从来到这里，我连这贝勒府都没有逛全，更别提出了这门口去外面看看了，每次准备出去，总是有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实在恼人，不过如今既然十四爷带我出去，我当然愿意，更何况他就相当于一个地地道道且免费的导游。
　　“才说领你出去，你这就眉开眼笑，先前不是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嘛？”十四爷打趣道，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出去玩当然不能带上坏心情，走啦走啦”我看十四爷在原地不动的样子，有些着急的拉了他一把。他道：“慢点慢点”
　　出了王府，我倒是还是第一次见到清朝百姓真正的样子，街道上行人往来不绝，道路也是格外的宽阔，顺着王府往前走了十几米就出现小摊了，有卖包子的，有卖糖葫芦的，也有卖胭脂饰品的，各种各样看的我目不暇接，我喜滋滋的看着，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左看看右瞧瞧，最后身旁耳朵十四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住我，颇为无奈道：“悠着点，别撞着，这一路蹦蹦跳跳的，府里的东西比这好的多了，你至于这么开心？”我切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啊，府里的东西当然不能和这外面的比”他见我如此说，追问道，：“那是为何？说来听听。”我转到左边一个小摊，打量起摊上的簪子，一边打量，一边对十四道：“府里的东西都是没有人情味的，摆起来也是冷清清的没有半点生气，可这外面的就不一样，虽然款式质地都比不上府里，可是它是活的，有人情味，摆起来也是好的，暖的”说着，我挑起摊上的一支玉簪，这簪子的颜色类似陶瓷的质地，可是摸起来却是铁质的，颜色是后来涂上去的，拿在手里，便是刚刚开起的花，这花只有拇指的指甲大小，花瓣却是片片分明，我觉得这东西颇有些现代感的味道，便拿起来看了几眼，正打算放下，沉默了有一会的十四阿哥拿起我手上的簪子，歪头问道：“喜欢？喜欢那就买了去”说着又将簪子放回到我的手里。他付了钱，又大步流星的像前走去，我急忙跟上去，满脸笑容的停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笑嘻嘻道：“谢谢十四爷，嘉鱼感激不尽”他见我如此狗腿也笑了起来，道“买了东西就高兴了”我不语只是嘿嘿傻乐。
　　他见我手中还握着刚买来的簪子，道：“还是我帮你戴上吧，你这要再弄丢了就不好了”说着拿过我手中的簪子，替我戴了起来，我有些讶异，但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个十四阿哥的贴心服务。
　　再回府里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我却渴的不行，绿薇见我回来，忙给我倒了杯凉茶，急急的问道：“小姐你去哪了，奴婢还以为你一直在王爷的书房里呢，我又去问给你带路的小林子，才知道你早就走了”我此时渴的不行，也顾不上回答她，咕咚咕咚喝光了杯里的水，喘了一会才笑道：“我出去了一会儿”她点点头，视线落在我头上的簪子上，道：“小姐这簪子好生有趣，是今天出去买的么？”我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点点头并没有细说，只怕绿薇又多想了去，再去告诉姐姐就不好了，不过绿薇倒也是事事都是事事着我的。
　　今日还没有看过姐姐，我便打算自己去找姐姐，可是有怕见到八阿哥，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