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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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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真是痴汉的力量.....
29
十一月快结束的时候,间桐雁夜接到了浅川家打来的电话。言峰绮礼过来敲他房门,说[找你的]那会儿他正坐在书桌边整理手稿,听到这句话微微讶异。
刚接起来就听到浅川民一在那头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吼[老!师!快!接!电!话!啊!]
雁夜简直要被震聋,[你太吵了。]
听到他声音后熊孩子就很高兴,咋咋呼呼地炫耀是他专门问到了冬木市教会的电话(之前还打错很多个)用镇头邮局的电话打过来然后被神职人员转机拨了好久才打通的。雀跃得每个标点符号里都是“快表扬我吧”的意思。
好脾气的浅川老师立刻说是,是民一真厉害。
扯了些阿婆和学校的情况,民一终于想起来正事,说老师年前能回来吗?今年奶奶买了好多年糕哦。
雁夜“啊”了一声,抓紧听筒,抱歉,可能要在这边呆得久一点。
小屁孩立刻没了声音,失望都快要从光纤内汹涌过来,他笑笑说你要听阿婆的话。
[那么老师呢?]
民一问[有去医院检查吗?有按时吃饭吗?我让神父盯着你呢,在那边都有听话吗?有好好的吗?他没欺负你吧?]
间桐雁夜就顿了一下[当然,我很好啊。]
挂了电话回房间看到神父又在看他的东西,刚分类整理好的稿件一叠叠,他饶有兴致地翻看。
雁夜像是懒得费口舌,直接想越过书桌去浴室。
[这个故事还没写完。]
言峰绮礼忽然说,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他就站在浴室门口隔了不远不近地距离回头看,认出那是很早前就写不下去的童话:在森林里走失的小熊独自撞撞跌跌四处碰壁,然后终于遇到了愿意带它的同伴。
现在它还半身不遂地停在两个小动物相遇的地方,拿着那叠手稿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批判了这个故事的幼稚和不合常理。
间桐雁夜无所谓地歪了下脑袋[已经交了其他的小说上去。这个扔掉吧。]
30
尽管动用了一切能维持生命的方法和手段,远坂葵依然没有撑过那一年寒冬。
把这个消息告诉间桐雁夜的神父,饶有兴趣地发现他对此也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点点头,就回到自己房间直到天黑前都没有再看到。
他甚至都没有出席曾经最爱的女人的葬礼。
事实上,除了凛,远坂家的仆人和几个神职人员,雨雪中的葬礼冷清得可怜。
言峰绮礼站在棺木前念那段悼词的时候,瞧见远坂家的女儿,正如同一个真正的家主一样站得笔直,庄严肃穆,冷静又干净,像是瞬间就被迫长大。
而说到底远坂家的家主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所以那天晚上在街心公园撞见趴在秋千上大哭的凛,间桐雁夜并没有多惊讶。
倒是小姑娘非常的吃惊,想说什么也没敌过喉咙里的抽泣,眼泪还凝结在面颊上,就这样呆立当场。
雁夜叫她,凛。
她才再度哭出声来。
先是妹妹,然后是爸爸,现在连妈妈也走了。
远坂凛最后扯着雁夜的袖子哭得狼狈不已,叔叔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一直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请......不要离开。
间桐雁夜揉了下女孩头顶,那凛也好好振作起来。
凛忍住一声呜咽,把眼泪憋回去,恩,年后一起去祈福吧,叔叔要身体健康,一直陪着凛。
啊...好。
女孩就努力做出个惨兮兮的笑,
就这样约定了。
31
跨年之前,吉尔伽美什就离开了教会,原话是“蹲在这个又冷又单调的地方,无聊死了”。
英雄王要走要留从来看心情加随机,往往去叫他吃饭才发现不知何时就离开,早跑得没影。
神父对他这次的延迟有点未表达出的疑惑,而吉尔伽美什咧着嘴冲他们挥了下手。
间桐雁夜反应慢半拍地抬头,发现对方金红色眼眸正看过来,狭细的瞳孔类似某种大型猫科动物,一如既往捉摸不透。
[间桐雁夜,再见。]
32
新年的第一天居然出了太阳,许久不见的暖日让整个冬木市看起来都柔和了很多。
远坂家的小女孩难得换上了件淡蓝色的和服,细心打理了长发,乖巧又精致的模样,很早就跑来了教会。
虽然凛对神父横插一脚也要跟着去庙里拜祭表示了巨大的不满,但看在他能当司机护送又能抗能挑的份儿上勉强做了让步,允许神父远远跟着。
而言峰绮礼也居然真的只是跟着。
看着凛把雁夜拉过去,像模像样地跪拜,希望叔叔身体健康。
间桐雁夜还是穿着那件不太合身的厚外套,神父站在他们十几步外都能看到那个人窝在毛茸茸的外套兜帽里有些傻乎乎暖洋洋的笑容,啊,希望凛也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之后又去了新年庆典,远坂家的大小姐似乎对各种稀奇的小吃分外钟情,一边吃一边给叔叔狂塞。雁夜刚好中招了一个特别粘牙的糖,说话就有点口齿不清,凛,小心摔倒啊。
然后又陪小女孩捞金鱼,大小姐居然是第一次玩这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后愤怒地想用魔术作弊,差点炸烂别人的摊子,结果还是神父出手,把玩黑键的功夫全用在纸网上面无表情展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捞金鱼神技引来一大帮人围观叫好,最后捞了一大堆被店家哭着送走。
甚至还去看了烟火。
小女孩踩在围栏上仰着脖子,冬木新年的第一个夜晚,五光十色绚丽得耀眼。
她回头看到她最喜欢的叔叔也在认真望着夜空,那些盛大的烟火一朵朵就全部映进眼睛里,明明灭灭。就连和烟花格格不入的神父也难得没发表什么意见,安静站在他身边。
有点像......一家人啊。
凛忽然这样想。
33
今天真的很开心。
在远坂府宅门口下车,凛礼貌地冲神父道谢。后座上的雁夜在回来的路上就靠着窗子睡着了,大概是真的挺累,连到了远坂家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凛不忍叫醒他,只是再度给神父说了谢谢,然后转身回家。
从远坂家回教会的路不长,但睡着的雁夜实在太安静。言峰绮礼忍不住从后视镜看过去,那个人歪着头靠着车门一侧,被边缘都是绒毛的厚外套遮盖住表情。
到了教会居然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他绕到后座打开门,雁夜的身体随着开门的动作朝他倒下去,言峰绮礼一把接住,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由他去,捞起他的脚弯把他从座位上抱起来。
就算隔着那么厚的衣服,也能感觉到间桐雁夜实在是...太瘦了,简直像是稍微用点力就能把他整个人碾碎。神父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紧了一些。
还在新年假期的教会空无一人,他抱着他上楼之前发现又下起了雪,还挺大,冷风往雁夜兜帽内死命地灌,他也没有醒来。
把人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神父碰到了他的眼罩。
其实之前□□的时候特意要求对方取下来,他对他那只浑浊的眼睛多少带些恶质的兴趣和偏爱,却从没如愿过,似乎自从那天起,雁夜就一直带着眼罩。
他伸手去揭,纱布粗糙边缘下的皮肤干冷,被血管纵横交错,丑陋不堪,这些他早就熟知,也已抚摸过几百遍。
然而揭下纱布后言峰绮礼依旧感觉到了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一样的一秒。
他没有看到那只因为神经坏死而无法闭合的,灰白色的,无法成像的眼珠,间桐雁夜眼罩遮蔽下什么也没有,原本该在那个位置的眼球不见了,只剩一个悲哀的骷髅一样的空洞,空茫地对着天花板的方向。
他忽然反应过来雁夜不是睡着了,而是陷入昏迷。
34
间桐雁夜半小时后醒来,先是抬手摸了下自己左眼,然后发现神父一直站在他床头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
[你眼睛呢?]
[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要形容,这大概就是“言峰绮礼”式的气急败坏,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间桐雁夜大概想要拍手欣赏,顺便吐槽两句这真是稀奇。
然而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话,疲惫简直是从每根残破的骨头,每块破破烂烂的肌肉,每一滴被污染过的血液,每一寸强撑到最后一刻的灵魂内冒出来,累得要命。
所以他醒来后对言峰绮礼说的第一句话是,好冷啊,麻烦关一下窗子吧神父。
那个无所谓的表情实在太招打,言峰绮礼一时没法抉择是去关窗户还是去打他,磨了下牙他还是转身去客厅的另一头把窗子关上。
刚把窗架上的锁壳插好,他听到了身后茶几上东西被扫落在地摔碎的声音。
他就没敢回头。
言峰绮礼盯着眼前的锁壳,忽然想起,
什么都不记得了的间桐雁夜,从来不会叫他“神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