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穿越是病》酒囧九

14、【末世】尸体哥

　　尸体哥
　　作为尸体：梧桐半死恍如生

　　人从梦里醒来总会有几分不清现实，许是因为梦境里是一株树动弹不得，所以杜泽南从身为一棵树的梦里醒来也根本动弹不了分毫。
　　杜泽南睡觉素来张狂，他一个人可以在一米五的床上睡出二米八的气势。他睡觉，在醒着的时候要大字摊开霸道的占住大床，要入睡的时候就双手合十贴服在腹部仰面平躺，然后尸体一样的用被子连脸蒙住，最后在真的睡着之后因为呼吸等方面的原因开始进入变形姿态，最后逐渐蜷缩变成床中心的一颗巨蛋。
　　杜泽南是无法和别人同睡一张床的。
　　他为人其实并没有洁癖，但是床是杜泽南的绝对禁地。
　　在有资格和条件提出自己的需求之后，他醒着的时候床不容别人触碰，也不愿意给任何人留下可以容身的空位。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醒着的杜泽南拒绝有人触碰他的床，但是如果真的有人睡在身侧，杜泽南睡着后却会下意识的追撵贴近，他自诩少梦睡着却像全武行一样不得安宁的各种姿势变化无端。
　　年幼的时候杜泽南和弟弟同床共枕，有过以床心为中心翻转360度将弟弟追撵到床头柜安睡的经历——而且这样的经历他是睡眠中无意识的行为，他只是单纯的睡觉姿势不好。
　　有人曾经说过一个人的睡觉姿势，可以从一定程度反映出一个人的心里状态。
　　杜泽南睡眠姿势一言难尽，为人也一言难尽。
　　虽然对人生没有追求，对生活的质量也得过且过，但是身为人，杜泽南总归还是有自己的喜好，他人生最大的喜好，也不过是睡觉。
　　他对自己睡姿的不适宜心知肚明却没有打算进行任何更改，在杜泽南的人生计划里并没有与之分享床位的另一半的存在，所以睡眠姿势他认为随心所欲一点无伤大雅。
　　但因为梦境无端，睡眠于他成了痛苦，这才是真的让他痛彻心扉。
　　梦里成为一棵树，梦醒不能动弹分毫。
　　杜泽南从自己身为一棵树的梦境中脱离，他的意志已经开始上蹿下跳洗脸刷牙，但是本体却依旧窝在床上……
　　有点类似寒冷的冬夜，意志告诉你你现在需要去厕所解决个人问题，你也已经在挣扎犹豫之中穿上并没有多么暖和的棉拖鞋磨磨蹭蹭走到了厕所门前，但是坐在马桶上的一瞬间你突然醒悟你居然还躺在床上。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杜泽南在意志已经伸手碰触到手机，进行到要穿鞋出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还是躺在床上，动弹不了分毫。
　　不，不只是动不了分毫。
　　他甚至并不是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床上。
　　因为身为凤凰树梦境里无边无际的黑暗,杜泽南对自己目不能视已经熟悉，所以他可以察觉到自己手脚的存在后，他便以为自己从自己变为凤凰花树的梦境中醒来了。他对自己周围的黑暗只以为是他昏暗屋子的暗黑无光，他对自己的手脚不便也以为是因为梦境里被钉久的后遗症。
　　但是貌似不是。
　　杜泽南转动眼珠，手脚依旧沉重的无法控制。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地板上，身上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有点奇异的不舒服，却也只是有点因为被压制而导致的不舒服，并没有疼痛或者沉重的感受。
　　这大概是个连环梦。
　　杜泽南一边试图动弹一下除了眼珠之外的部位，一边对自己的境遇进行评判。
　　大概就是梦到自己从一个梦境里醒来，然后又做一个浑身不能动弹却意识清醒的梦吧。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梦境？
　　杜泽南扪心自问，他期待这是什么样的梦境？
　　凤凰花树的梦境里，他是一株没有视觉在冷风里头皮发麻的树，现在他有视觉，可以从自嘲的上帝视角看见自己在昏暗的地方平躺却对黑暗的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希望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境？
　　柯梦一告诉他，他的梦境是因为他想才会出现，他调侃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杜泽南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变成一颗树，也没有想过自己要去经历其他人的人生。
　　所以，如果这个梦是他期待的，那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境？
　　杜泽南想着，僵硬的指尖微微颤动，这努力了良久之后的反映让他似乎拥有了继续操作下去的勇气和力气。
　　这个寂寞又黑暗的世界里，只有杜泽南一个人的存在。
　　但这样的寂寞并不是真的要一直维持下去。
　　黑暗中的声响就好像天光乍破的曙光，杜泽南纵然还是行动不便，但是头已经可以稍微转向声音发出的方位，仔细听辨。
　　那声音是人行走间发出的踢踏声，由远至近，似乎就在可以触碰的哪个位置。
　　杜泽南曾经住的地方隔音并不是很好，三更半夜有的时候可以很清楚的听见楼下道路上有人行走导致的空洞声响，早年的经历让杜泽南对某些声音格外敏感了些。所以，此时杜泽南心里数着步子，计算着这脚步声和自己的距离。
　　他依旧仰面躺着，已经可以判断出这脚步声来自于他右耳朵方向，似乎很是遥远，但是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杜泽南的听觉范围。
　　然后在停下的脚步声之后，听见了刻意压低却因为隔音差而传导过来的对话。
　　“封哥，你说阿泽活着吗？”提出疑惑的人声音里带着恐惧。
　　“生死有命，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回来看。”不耐烦的回复里带着浓厚的乡音，“你小子愣着干什么，开门啊，你不是有他屋子的钥匙吗？”
　　“不是，封哥，不然我们敲敲门。就算我有钥匙，如果阿泽活着，他给我们开门比我们自己开门强的多是不是？如果阿泽没了……如果阿泽也变成了怪物，被屋子关着也是好的，你看怎么样？”
　　“……少他娘的废话。阿泽那天什么情况你心知肚明，说不定他连成怪物的资格都没有就死了，快开门！”
　　似是吵架又似乎是推卸，在两人嘀咕着踌躇着终于下定决心后，杜泽南发现他视线范围里黑洞洞的墙上裂开一道缝，然后在吱呀的声响里有棍子顺着光线从那边探进来。
　　“泽哥，打扰您了，您在吗？”握着棍子的人发出颤抖的声音，蹒跚着步伐，突然被他身后的人推攘进来，一蹦三尺。
　　“闪开点，阿泽人呢？”后面的人推开前面的人，丝毫不管前面那位的吓到失调的肢体动作，自顾自的拎着一把大砍刀走进来。
　　现在屋子终于不是全然的黑暗，却也因为只有门口有亮而光影灼灼，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先前进来的人显然熟悉屋子结构，他颤抖着摸索着什么，然后杜泽南就发现头顶的灯亮了起来。
　　他依旧仰躺着，上帝一样的视角将屋子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窗户被木头封死的客厅地板上,他看见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额头带着干涸的血迹，双目微睁的盯着门口两个人的方向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血泊里，他腰腹之上压着矮小的柜子，地板上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东西，就好像被洗劫之后的凶杀现场。
　　进门来的两个男人在屋子豁然明亮之后，也和上帝视角的杜泽南一样看见了躺在地板上的人和他死不瞑目一样微睁的眸。
　　一起进门的两个人都怔忪了一瞬，僵硬防备握着棍子的男人瞬间背靠着门边的墙，口里絮絮叨叨的各种解释和赌咒一副随时跑路的狼狈姿态。
　　“阿泽……泽哥，你死了就死了，千万别变身……泽哥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你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来是为了为了带你一起逃的，泽哥。您大人有大量，我们马上走，现在就走，你别看我，别看着我。”
　　“出息！”另一个拎着砍刀的男人则冷静的多，他环视四周，又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杜泽南，良久都没有动作。
　　杜泽南对自己的处境一如既往的茫然，他属于上帝的视角又回归于躯体的双眸，他盯住两人的方向，想着自己能不能先起来。
　　“阿泽，你一直看我，是还活着吗？”拎着刀的男人将手中的砍刀尖无限靠近杜泽南的眼睛，等着他的反应，在刀尖离眼眸真的只有分毫的瞬间却突然拉远。他踢了杜泽南掌控不了的身体一脚，又把矮柜踢离杜泽南。
　　“这世道突然就乱了，你死的早了点……不，或者死的刚好，晚一点你就是怪物了。兄弟来接你去逃命，你先一步走了，黄泉路上看好，下一辈子别在遇到那个傻逼了。”
　　杜泽南对他踢自己的反应不如对他话语的兴趣大，这个男人踢他的动作却让门口的人受到了惊吓，“封哥，人死为大，阿泽没了，咱们拿了东西走吧！”
　　“活着你怕，死了你还怕，你这样废物到底怎么办？！”男人不理会杜泽南的躯体，开始进入隔壁的厨房里翻找，“快点死进来把能用的东西收一收，一会还要去集合。”
　　“那啥。我没有觉醒封哥你那么强的力量，这……这我也不想的。”门口的男人走了进来用棍子戳戳杜泽南，发现他真的没有半分反映之后，胆子大了不少，又用手里的棍子敲了敲杜泽南的额头和腹腔，“没反映，真的死了，也没有尸变。封哥你说阿泽运气怎么怎么差的，他晚死一天就可以看见新世界了。”
　　“你个傻帽，快点干活，少说点废话。刚才还死者为大，现在就敢亵渎尸体，你不怕阿泽半夜找你？”在收拾东西打包的男人很不耐烦，“他认识你就是运气差了，遇到那个傻逼就已经是幸运E了。早死早超生，这破世道是个屁的新世界，老子是想要活，你少逼逼多干事。”
　　“他要找也先找你啊，你还踢了他一脚呢。”拎着棍子的男人撇撇嘴，眼睛瞅了四周钻入卧室也开始打包东西。
　　杜泽南依旧躺着，他又一次变成了上帝视角，一边看着两个人各自翻箱倒柜，一边消化两个人的话语里带来的信息。
　　首先，这个梦境里他貌似是本人出演。
　　一样的眉眼让杜泽南姑且相信那是他本人。这是在柯梦一为他催眠之后，第一次由他本人出演的梦境，他这次似乎不是一个寄宿在不知名人体不知名位置的存在。
　　其次，他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自己貌似已经死了。
　　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无法掌控身体了……因为他梦到自己成为了一个死人，死人是不需要动弹的，所以他的眼睛可以一直睁着对灯光突然的照射、对刀尖的靠近毫无反应。
　　也因为这是梦境，所以他下意识的行为也会导致自己在强烈的需求下，指尖微动，头颅位偏——梦是不需要考虑逻辑性的。
　　然后，这个梦境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应该发生了巨变。两个人来一个疑似因为他们死亡的人的房子里搜寻物资，他们提到觉醒提到变异，提到新世界……杜泽南看的小说不少，脑洞虽然不大，但有些惯性思维还是有的。他感觉如果他的梦境是小说影视，那大概是什么丧尸题材吧吧。
　　至于为什么国人对变异和尸变想到的词是丧尸而不是僵尸，那是因为杜泽南的认知里僵尸出没一般人都是闭紧房门躲着，只有丧尸的题材大家才会出门奔袭逃命——愚蠢的一批的套路，但是好像又很有道理的套路——以及，会这么想就是因为那两个人提到逃命觉醒和新世界大概不会是单纯的尸变僵尸什么的。
　　都是套路。
　　杜泽南乱七八糟的想着，搜寻的两个人也打包好了东西准备离开了。
　　拎着刀的男人出门前出于谨慎又一次环视了屋子一圈，突然又盯着杜泽南猛地皱眉，“涛子，你过来！”
　　“什么事封哥？”一听到召唤另一个男子马上应答，手里的东西都扔了，他神经质的把棍子横在胸前，谨慎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东西捡起来！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拎刀的男人眉毛皱的都要跳舞了，“你看看阿泽，他的姿势是不是变了？”
　　“表哥你别吓我。”拎着棍子的男人捡起包裹，他依旧持棍惊吓中却有几分强颜欢笑，对拎刀男人称呼变化都没有发现，“阿泽都死了，没有尸变怎么可能会姿势变化？肯定是你……你刚才踢他的那一脚让姿势变化了。”
　　“别叫我表哥！——算了。”拎着刀的男人不想理会他，他盯着杜泽南思考了好一阵子，终于松口，“大概是我多疑了，咱们走。”
　　他说完却没有动，将刀对着杜泽南的脖颈。
　　“嗯嗯，马上走，现在就是走。”
　　拎着棍子的男人听到离开的话语一马当先拎着东西就往出走，好像有人追一样的抛下同伴离开。
　　在他下楼梯的声音稍微远点之后，拎着刀的男人却突然笑了，蹲下.身拿着刀在他脖子上比划，好像在选择角度，“杜泽，你还装。”
　　杜泽南不能理解一个性格表现出来暴躁，言语表现出来想要生存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一具尸体感兴趣。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他理解的末世小说那种，躺平死去的尸体理论上是很危险的存在，活着的人为了生存可以道德泯灭但是应该不至于连对危险的警惕性都泯灭。
　　也许，不是完全的没有警惕。
　　杜泽南对刀尖划过脖子的感觉熟悉又有点记忆里带出的难受。
　　没有重量也感受不到温度的刀尖在微微颤动的皮肤上游走，感触其实并不深刻，可是恐惧带来心里上的压迫会导致精神的高度集中，生怕那刀尖真的用力狠狠戳进肉里……
　　所幸，这个梦境里，他是死人。
　　而死人，是没有知觉的。
　　迟钝的肉身被刀尖划过的感觉只是能引起他不甚美丽的回忆，却并不能对这样的碰触有任何活着的人该有的、会有的反应。
　　人的手是最精细的工具，也是最粗糙的工具。
　　在拎刀男人拿着刀在杜泽南脖子上路过的时候，杜泽南看见他的尸体脖子很轻易的就被划破表皮，却半响没有血液渗出。
　　因为死了啊。
　　杜泽南想起曾经自己脖子渗出的血液，一瞬间有点无法直视的暴躁，却因为他是尸体根本不可能有半点反应。
　　男人因为杜泽南泛白却无出血的伤口终于停下恶趣味的动作，他又咧嘴笑了一下，“杜泽你说，图什么呢？是，涛子害你被那傻逼弄的重伤濒死还没义气的溜了，你会死我不意外。但是涛子那个蠢货，丧尸之灾都开始半个多月了，你要是真的是紫月之前死的，你早就烂了……现在呢，你除了看起来惨烈了一点，就和刚死一样。
　　所以说，杜泽啊……阿泽你图什么呢？
　　紫月之前的死人就是死人，紫月之后的死人遇月起尸成为怪物。现在你屋子窗户封死，凌乱的一批可不是因为那傻逼抢劫你导致的吧。你之前屋子什么样，现在屋子什么样？内部封死的窗户，涛子没想起来这件事，我会忘？
　　所以你图什么？
　　死就死吧，尸体就尸体吧，早死早超生。但是你又想活又装死图什么呢？”
　　杜泽南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男人的话语，又对他的警惕性有些鄙夷。
　　他的话语信息量有点太大，但是他的行为让他看起来像一个给主角讲解世界观的反派boss一样，做好了扑街的准备。
　　既然觉得面前的是一具变异的尸体，什么给他对着变异的尸体讲解的理由和吐槽的欲望的？
　　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在boss一样的讲解之后，男人把刀再一次横在了杜泽南的脖子上，而这一次男人大概是真心的，他扭了扭脖子比划了好几次，寻找一个适合的角度。

　　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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