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岩中花树》凌释

10、Chapter8.Your determination.

　　一）灯光从屋顶上倾斜而下，细碎地撒在大理石地板上，分割出一块块阴影，连同银色的餐具也闪着微光。嘈杂的音乐声与说话声不绝于耳。偌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浓烈的香水味，以及食物所散发出的诱人香味，但是那些人脸上伪善的笑容却不禁有些令人反胃。
　　“所以我一定是脑抽了才会同意来参加这个聚会吧。”千岩树晃着酒杯里的红酒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一切。她突然觉得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她就总是为一些小事懊悔，这还真不像她啊。
　　若是以前的她，即使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条她也会挺直脊梁面不改色的走下去。
　　（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软弱的呢。）暗暗唾弃自己的软弱，再次瞥了一眼在一旁与他人谈话的棕发男子，在心里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要毁了彭哥列指环吗，有必要弄这么大的排场吗，你还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要毁掉彭哥列指环啊，连敌对家族的人都请来了。
　　视线落在那个白发男子身上，他正闭着眼睛一脸笑容的将棉花糖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左眼角下是一个奇特的紫色倒王冠印迹。而在他身边的是个带着大大巫女帽的女孩，看上去很可爱，左眼角下也有一朵金色的小花，只是神情麻木，蓝色的眼瞳毫无光泽。
　　千岩树看着那个叫“尤尼”的小女孩，听泽田君说她也是Arcobaleno的一员。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右眼下的菱形六瓣花，千岩树在心中默默叹息（这孩子大概已经没有灵魂了吧。）
　　踌躇了半天，千岩树最后还是决定放下酒杯离开这里，再待在这的话她怕她会疯掉的。只是在离开前千岩树还是直直地看着泽田纲吉，歪着头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一样。（泽田纲吉君，这是你的诀择吗。）
　　半晌之后，棕发的男子回过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温柔而又不失坚定的笑容，继又同他人攀谈起来。
　　千岩树看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也不知是在为什么而高兴。随后她便匆忙地转身离开。
　　这是她来到九年零三个月后的未来的第三个月所发生的事。
　　这是之后一系列事件的开端。她知道她逃不掉的，所以她才要拼尽全力去改变。
　　（二）其实早在一个月以前，泽田纲吉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毁掉彭哥列指环。
　　当时他在山本家与山本无意间谈起这件事时，千岩树正无所事事地侧躺在沙发上看报纸。但对于泽田的想法山本却不是很同意，因为彭哥列指环于他们而言已经不仅仅是家族的传承、战斗的武器，还是希望－－唯一能与米尔菲欧雷对抗的希望。
　　毕竟现在的状况的确不太乐观，七个Arcobaleno五个死亡，一个成为米尔菲欧雷的Boss，就连“最强婴儿”reaorn也下落不明，更何况他们还拥有完整的玛雷指环。
　　彭哥列指环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看，米尔菲欧雷的目标就是彭哥列指环，这也是一切战事的源头。
　　千岩树倒觉得彭哥列指环毁掉也挺好的，本来现在的形势对彭哥列就不利，又何必自讨苦吃没事找事干。硬碰硬的话彭哥列根本不可能赢。
　　因此当泽田纲吉问起她这个局外人的看法时，千岩树依旧目不转睛地继续看报纸，愣了半晌之后才心不在焉地瞥了泽田一眼，事不关自地说：“啊，我觉得挺好的啊。既然那东西是火种，与其让它被他人夺走还不如自己把它毁了。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千岩树也没有听，反正在泽田离开后她就听到了山本叹气的声音，抬起头来才发现他脸色并不好，想也知道大概泽田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看法。
　　她想他是下定了决心要阻止白兰。
　　（三）千岩树走到大厅外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已是深夜，蓝得近乎发黑的天幕中没有一颗星星，连月亮也不见踪影，春末夜晚的风也带上了一丝燥热，空气中夹杂着红酒与草的气息，刺鼻而又带着一丝清新。她身后的大厅里依旧是熙壤的人群，高大的欧洲红豆杉挺拔直立，路旁几棵一米高的迷迭香在风中“沙沙”摇曳，但可惜此时还不是它的花季。
　　其实她并不喜欢这些小花，她唯一喜欢的植物就只有薄荷，在奈良的家门口就种着一大盆薄荷，她喜欢那种清新的气味。
　　“阿树。”在她头已仰酸时自身后传来的男声打断了她的遥想，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半晌后她才缓缓回过身去，看到了从大厅里走出来穿着干练黑西服，笑得一脸温和的棕发男子。
　　在她转身的下一秒，春末弥散的暖风扬起白色长裙的一角，少女凌乱的蓝灰色长发在风中纷纷起舞，黑暗泯灭了眼角的小花，但那双浅金色的眼瞳犹如流倘的浅光，还有脸上那近乎于凉薄的浅笑。
　　那样安静的表情是泽田纲吉与她相处的三个月里看的最多的，不同于他记忆里那或张扬或温柔的笑，也不同于记忆里明媚而忧伤的眼神。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女从来都是冷淡，没有大起大落，眼瞳没有过多的东西，干净得像是琉璃，里面尽是些死去却依旧温柔流淌的浅光。
　　“有什么事吗，泽田君。”见对方不说话，千岩树只好无奈地开口。这个时间彭哥列指环应该已经毁掉了吧，也不知里面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他不在里面陪着屉川京子没事跑来找她干嘛啊。
　　（反正没好事。）千岩树在心里默默想到。
　　“有些事想问问你。”泽田纲吉向前几步走到千岩树面前，微笑着抬手揉乱了少女蓝灰色的碎发，柔顺而细腻，是很好的手感，却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对方的白眼。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烦不烦啊。”千岩树觉得泽田纲吉这样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摸狗一样，自然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便皱着眉头双手环胸，一脸鄙视地看着他。
　　泽田纲吉愣了愣，随后停下手中的动作，半垂眼帘神情不安地问：“阿树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没有了彭哥列指环我们要如何与白兰对抗呢？”
　　“哼。”千岩树看着他这幅颓废样真想一拳打过去，不过她若真打了，那狱寺一定会狠揍她一顿的，所以她果断地放弃了。“你后悔了吗。”
　　“……稍微有一点了。”泽田纲吉低头看着千岩树，少女浅金色的眼瞳此刻正翻滚着风暴，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泽田纲吉！”果不其然的，他听到了少女罕见的怒斥，以及……狠狠揍向他肚子的拳头。
　　“后悔也没用了！” 揍了一拳觉得还不解气的千岩树又狠狠地踩了几脚，黑皮鞋上尽是些凌乱的脚印。“你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
　　“……”虽然被对方打得生疼泽田也愣是没吭声，他知道那样的想法本就是在无理取闹，做都做了的事又怎能后悔呢。“至于那个想法我还没有决定。”
　　那个想法太冒险了，他并没有多少把握。
　　“我觉得很好啊。”看着对方略带惊讶的表情，千岩树并没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到：“因为那是拥有最大可能性的你与你们。”
　　“你已经猜到了啊。”泽田不禁苦笑，没想到他们两个竟想到一起了。他之所以会想到来询问千岩树而不是那些同伴的原因就在于千岩树看问题的角度与他们不同，她能纵观整个大局，抓住问题的关键，以最快却也是最简单的方法来解决问题，甚至能想到长久未来的利益。
　　这与reborn很像，也很像杀手的本性。
　　“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做吧。”千岩树像是忽视了泽田纲吉此刻深思的表情，踮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得花枝招展，“我可是很期待呢。”
　　“……”有些诧异地看着此时背景已是众多小花，笑得不怀好意的千岩树，他没想到少女会露出这样……奇怪的表情。“但这样做真的好吗。”
　　一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千岩树扭过头双手环胸，用一种颇为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到：“我们能想到这点，那白兰就想不到吗，我想他可不是个蠢货。”顿了顿，她看向表情凝重的泽田纲吉，勾起一抹嘲讽似的微笑，抬头看着他眼神平静地继续说到：“十年前的他们拥有你们没有的东西。”
　　“也是啊……”泽田纲吉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也不知是在感叹还是在惋惜。
　　十年前的他们天真勇敢，有着拼死也要守护同伴的决心，与现在双手染满血腥的他们截然不同。
　　这点千岩树也明白，所以她才会想到那个方法，虽然她并不认识她那个时代的泽田纲吉，但是偶尔山本也会在她面前提到他，说他是个多有趣，多温柔的人。
　　他们啊，拥有守护同伴的决心啊。
　　而这种东西往往能激发出一个人潜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