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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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楚子骞死死抱住慧娘，哭道：“我不去！我要跟娘在一起！”他转头盯着楚江，目光竟有着与他年纪不相符的狠戾。
傅宁轩看在眼里，眉心微蹙。
楚江不耐烦再说，让手下将楚子骞带走。少年手脚乱蹬试图挣脱，那名手下是练家子，哪会将他这点力气放眼里，轻易就制住他。
慧娘心如刀割，哭得几欲昏阙，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带走。她深知楚江的脾气，一旦狠下心做了决定万无回转可能，再说只会惹怒他，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和儿子。
另一名手下得到楚江示意，上前对慧娘拱手道：“夫人请吧，别让小弟难做。”
慧娘拭干眼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楚江，见楚江背过身去，不愿理自己，目光一黯，低下头顺从地跟着那名手下离开。
染小乐知道慧娘是楚江的外室后，原本对她颇为反感，但眼见他们母子硬生生被人分离，也有点不好受。但她是外人，又是晚辈，且相较之下，还是更同情原配，于是把这点同情心压了下来。
楚江叹了口气，苦笑着对傅宁轩道：“傅老弟，真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本来准备了上好的素酒素菜，想与你畅饮几杯，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给我添乱。”
染小乐忍不住轻声嘟囔：“自己不风流哪会有这么多麻烦，还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只晓得怪女人……”
楚傅两人都是绝顶高手，耳聪目明，将染小乐的嘀咕听得明明白白。傅宁轩忍住笑意，但一双美眸中满是嘲讽之色。
楚江憋红了脸，虎目一瞪：“你小娃子知道个什么！”
傅宁轩见他羞恼，佯作责备小乐：“小乐，不得无礼。还不向楚伯伯道歉。”
染小乐不敢不听，弯腰对楚江施礼道：“楚伯伯，我没见过世面，说错了话，甘愿领罚。”
楚江哪能真罚个八岁的小女娃，阴沉着脸道：“罢了。坐下吃饭吧。”
矮桌上摆满了菜肴，楚江和傅宁轩边吃边聊，染小乐坐旁边心不在焉扒拉着碗里的碗里，心里总想着楚子骞，他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她匆匆吃完饭，就告退离开了。
傅宁轩等她走了，斟酌了一番，才道：“楚兄，你真打算带孩子去徽州交给嫂夫人抚养？”
楚子骞若是三四岁年纪，楚夫人或许还能纠正他的性子和认知，慢慢捂热他的心。但如今楚子骞已经十二岁了，从未离开过慧娘身边，有些认知已根深蒂固。
那慧娘外表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厉害角色，身手也不弱。只不过楚江不喜欢会拳脚的女人，才在楚江面前扮得娇弱。试问一名十六七岁就开始独闯江湖的女子，怎可能是弱女子。凡认识慧娘的人都晓得她一直梦想能成为楚江的嫡妻，恐怕从小就向楚子骞灌输不少仇视楚夫人和嫡系兄妹的观念，在楚子骞扎下了根。
看楚子骞方才那副模样，即使带去徽州交给楚夫人教养，也是无论如何教不好的，甚至很可能弄巧成拙，害了嫡子。且楚江和楚夫人因外室的事情，多年前就生了嫌隙，据说楚夫人一直拒绝楚江踏入她的院子，试问如此刚烈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抚养外室的孩子。
连傅宁轩都清楚，楚江自然知道此事难为。浓眉拧到一处，半响才吐出一句：“我对不住秋兰……当年她生小女儿难产伤了身子，大夫说她以后难再生育。那时我跟她只有两个闺女，爹娘极想要个孙子，我也担心无后，便跟她生了闲气，常常不归家。一次下江南遇到慧娘，见她长得有几分像秋兰，没有把持住……后来，我想着不纳慧娘为妾，让她生个男孩，抱回去给秋兰养……”
下面的话，他不说，傅宁轩亦能猜到，不是楚江见慧娘可怜，才一直没把孩子带去徽州，而是大老婆戴秋兰压根就拒绝抚养他的野种。否则以楚江的狠绝，要从慧娘身边夺走婴儿，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而且楚子骞出生后没几个月，戴秋兰也生了个男孩，她既有了自己的儿子，怎可能让外室的孩子回来抢儿子的地位。
如今楚子骞已被慧娘教得目无嫡庶，对嫡妻嫡子心存怨毒。楚江很担心将来他会与嫡子争夺帮主之位，兄弟相残，这才下定决心断了慧娘的心思，趁楚子骞年少还有希望改变过来，赶紧带离她身边。
但他说送去徽州交给嫡妻抚养，不过是应付慧娘的场面话。楚江倒是想亲自教导楚子骞，可一来帮中事务繁忙，他无暇顾及；二来嫡妻若知道他将楚子骞带在身边，怨恨只怕会更大。
楚江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时头疼无比，阴沉着脸端起酒壶灌了好几大口，喝得太急，差点呛着。
傅宁轩等他烦恼够了，才慢吞吞地道：“楚兄，若信得过我，可将令公子交予我。我带他去镜台山修身养性几年，或许能正正他的性子。”
楚江大喜，抛下酒杯：“我也曾想过，求傅老弟收下我这逆子。但想到逆子这性子，怕打搅你清修，总不好意思开口。”
傅宁轩暗暗好笑，老狐狸，若你果真不好意思，那又何必在我面前演那场苦情戏。也不戳破他，只问：“楚兄没有指点过令郎武功？”
楚江摇摇头：“我怕秋兰不喜，三年前请了山海派的徐道长教他武功。”
傅宁轩皱了皱眉，难怪慧娘极力想让自己收楚子骞为徒，徐淮名声大只是因他为人侠义，武功却只算二流，能把楚子骞教得多好。
此时船已经离开岸边，染小乐打听到楚子骞被禁闭在下舱，楚江还不许人送他吃喝，有点于心不忍，就溜到厨房摸了两个肉包子用帕子包了藏在怀里。
她揣着包子来到下舱，跟看守的人说是楚江命她来瞧楚子骞。看守的人见她是个小女娃，谅她也弄不出幺蛾子，就放她进去了。
舱里光线很暗，楚子骞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听到有人进来，抬起了头，见是冉小乐，不屑地哼了一声后，扭开脸。
染小乐走到他面前，掏出包子递给他：“肚子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包子的肉香钻进鼻子里，楚子骞的肚子立即响应发出声音。他耳根发烧，恼羞地瞪了冉小乐一眼：“不要你管！滚出去！”
染小乐挑眉，嘿，人小脾气挺大，好歹自己到底比他年长几岁，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反正她死活不把没有前世记忆的八年算入年龄里，仍当自己十七岁。
冉小乐在床沿坐下，拿着包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肉包子可香了，你真的不吃？可别后悔。”
楚子骞怒极，朝她脸上一拳挥过来，染小乐侧脸避过，另一只手顺势扣住他的脉门一用力，楚子骞手腕一麻，往前倒去。染小乐趁势抬肘撞在他胸口膻中穴，楚子骞顿时无力地瘫软下来。
他既惊且怒，却没法动弹，只拿眼睛恶狠狠地瞪她。
染小乐有点生气，这个别扭的家伙，差点糟蹋了她最喜欢的肉包子！忍不住伸指狠狠地弹了一下楚子骞的鼻子，骂道：“我是女孩，比你小，你偷袭我都打不过，还刷什么狠？！”
楚子骞想到因自己是外室所处，父亲不肯指点他武功，只请了个迂腐的老道教自己，到头来竟然连这个八岁的小女娃都能轻易制住自己，更是羞恼，咬紧唇倔强地看着她。
染小乐见他咬得嘴皮子都白了，心思一动，她觉得楚子骞本性不坏，趁着还小，若能谆谆引导，或许还能纠正，最好能想法子说服傅宁轩收他为徒。经过昨夜一战，她对傅宁轩好感倍增，心里面已开始信任他。
她掰下一点包子塞嘴里嚼着，诱哄道：“喂，我刚才那招你想不想学？”
楚子骞目光一闪，染小乐是宗师染修谨的养女，比自己小了四岁，却能轻易制住自己，可见根基好不好，师从何人非常重要。他若能学到染修谨的武学，也不必求着父亲传授武功了。
又听染小乐道：“我父亲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其实我一个女孩子学并不合适。所以他找来傅先生做我的第二位师父，但以前跟他学的东西也没法忘掉，不如我交给你吧？”
楚子骞眸中微起波澜，半响冷声道：“你师父准你随便传授外人？”
染小乐脸色一僵，她倒没想起这档子事，但染修谨似乎从没说过不准外传武功啊？管他的，权当他授权同意了吧，反正他不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会来见自己。
她下巴一抬，骄傲地挺起胸膛，继续刺激他：“师父只教了我一年多，学得不过是本门最基础的功夫。但即便如此，也比你的花拳绣腿好过千倍。”
楚子骞抿了抿唇，心下虽恼却没反驳她的话。染修谨的武学当然远胜山海派，简直不能相比较。一想到父亲不肯亲授自己武功，宁愿让个二流身手的老道白白蹉跎了自己四年光阴，他却悉心教导在徽州的嫡子，心中怨恨更甚。
染小乐发现他眸中阴霾更浓，心想可不能让他心中的仇恨更强烈。但她外形不过是个八岁小孩，若跟逆反期的楚子骞说大道理，他非但不信反而会更反感。
正不知该怎么办，忽然听到楚子骞低声问：“你为何要帮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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