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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手腕强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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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进来,京娘已经收拾稳妥,只瞧她打了个盘头楂髻,把脸搽的雪白,抹的嘴唇鲜红,身上香喷喷的,与秦寿成对上眼未语身子已经酥了一半,那含春半点哪一点是黄花闺女的模样?依着秦寿成那淫棍的手段,有点模样的丫鬟都落入他手,这秋红怕早也是他的人了。
京娘心里头跟明镜似的,面上却装着无事一般,虚抬一手唤她起身。
秦寿成手中把玩着洒金扇,却也不看她,只是微挽嘴角问:“这个时候不在四娘身边侍候着,急慌慌走来做什么?”
这笑意看着让秋红迷了眼儿,小脸跟喝醉酒似的:“回爷和奶奶的话,四娘晨起身子就不大舒服,说是肚里的哥儿滚得厉害,求爷去看看。”
秦寿成不紧不慢的摇着洒金扇,一双凤阳微抬,长睫毛落下竟叫人看不透他心中想着什么,只是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的看向京娘,声音慵懒:“你莫生气,我去去就来。”说罢哪里还是与京娘商量的口气,就往屋外走去。
外头的丫鬟慌张张打了珠帘子,只是手上劲儿没用好,竟有三两串砸在他脸上。要换做是旁时,早就发作,那厮却只是一瞧,将那丫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咧嘴:“无事。”
道完,长腿一伸跨出门槛,秋红连忙跟上去只到了珠帘处狠狠剜了一眼那打帘的丫头,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京娘笑意盈盈目送秦寿成出门,直到看不见了,才收起笑容瞬间冷下脸来。
青芽匆匆进来,见桌案上秦寿成吃冷的一半茶,小嘴一撅气道:“奶奶怎容她如此放肆,哪有爷在主母屋中反被姨娘请去的道理?奶奶平日里也太好相与了才这般!”
青芽难得见秦寿成来,如今他肯主动来屋里了,她恨不得此刻自家主子使出浑身解数来留住爷,可曾想半路却遇程咬金,越想越觉得火的难受。
京娘美目瞪去,轻哼:“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他要走岂是旁人能左右的,你若要留他明日我便跟他说了让你也做了姨娘,便让你和四娘好好斗斗法去。”
青芽这才住嘴,知晓刚才自己说的太过,连道:“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奴婢自幼就侍候着奶奶,奶奶在家中也是千金小姐般养着,如今嫁到秦府六年都未有所出,眼看着一个个妾侍都生养了,叫奴婢怎生不急,且这秦府也忒欺负人了?”
青芽是口直心快的人,京娘如何不知?便是没有那些情分就指着前世她病重之时青芽不离不弃的侍候着,她也早把青芽当贴心的人,只是有些话叫她如何开口与青芽说?
自打她醒来知道自己重生后,她就想着这一世绝对不与秦寿成做长远的夫妻,孩子更是绝对不能要,哪里还会主动勾他上床?刚儿诱他便是瞧秋红走来,故意要磨一磨他。那青芽却是个死心眼的丫头,就算直接跟她合理的事情,只怕她一时藏不住心事在秦寿成面前露了怯儿,反而坏了她的事,还不如等她将后路都铺平了再告诉她,以后也为她寻了个好人家嫁了。
京娘心中主意已定,只哄道:“你是我身边的人,该知晓我的脾性,与其生气还不如将正经事办妥了来。”
经她这一提起,青芽才猛然记起刚才自己出去办的何事,连忙将手中兑换处的三百两银票交予京娘手中:“三少奶奶说让你好生保管着,另七百两已经买了黄芪若是还需要什么只嘱咐人告诉她和三爷,她会给奶奶办得妥妥的。”
这京娘娘家虽比不得秦寿成家一门侯爷武将显赫,但也是世代从官人家,祖父与秦寿成的祖父曾同朝为官,京娘与秦寿成的婚事便是祖上定下。
青芽口中三爷与三少奶奶是京娘唯一的嫡亲三哥张意谨和三嫂孟氏,张意谨年前考中了进士,今年刚下方到地方当官,私下里置办的许多产业干脆一并都交由孟氏管着。
京娘的陪嫁虽多,但实用的却不多,她醒来后好好清算了一下,七七八八的固定产业都掌握在秦寿成手中,虽每月也拿着利息可稍微一动大项都得惊动这厮。这次借着大妞的婚事,她从中转换出银两也有一千多,又过了好几家的钱庄,便是再怎么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京娘想了想,沉声叫青芽附耳过来慢慢道:“你将这钱交给三嫂,让她全部给我买了黄芪,借着三哥的商铺囤货在哪里。”青芽大惊:“怎就全买了黄芪?那七百两还不够吗?”想着好不容得来的白花花银子,还没揣着怀里捂热就被转手做去其他事儿,青芽很是不舍,从京娘手中接过钱摸了好几下。
京娘娇笑着白了这丫头一眼,葱葱玉指指着她额头点道:“你莫贪财,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可记住了全部把钱全买了黄芪,若是明儿个我查看因是你舍不得给我缺斤少两的,看我倒不是不揭了你的皮儿。”
青芽被她这么一虎,再是天大的不甘心也甘心了,只是走到门口,忽又被她唤了回来,只听京娘笑道:“刚儿他出去的时候多瞧了晨香几眼,你顺带把这丫头给三嫂送去,对外只说三嫂与这丫头投缘求了去。这般也免得她被你家爷污了身子,只是记住其他事情不要让她知道了。”
“您说的是爷?”青芽皱眉。
京娘微微颔首。
“知晓了我的奶奶。”青芽无奈,只得作揖,又有些埋怨:“奶奶为晨香考虑,怎么不替自己考虑考虑?既是被爷看上的人,今日被你送去了,保不齐明日就与你发作,叫西屋那些人看笑话。”
京娘冷笑,轻哼:“便是这样又如何?晨香原就是我娘家送来的丫鬟又不是他秦府的家生子?他若生气也奈何不得我,他喜欢也罢不喜欢也罢。”听她这般说,青芽只得点头应下。
青芽刚往外走两步,京娘忽然叫住她:“等等。”
“奶奶什么事?”
京娘沉吟一会儿,从座位上起来,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可知爷胸口上有一道伤疤?”
她总觉透着一股古怪。
青芽微心直口快问:“怎的了,奶奶?”
京娘打开茶碗喝下一口茶,用茶盖隔离青芽的视线:“你可还记得是怎么来的?”
“怎么不记得,我的奶奶!”说到这件事,青芽唬下脸:“这伤还是半年前爷去柜上时被人捅了一刀的,后来抓住那人了,原来也是做药材生意的,竞争不过咱们家关了门上前寻了仇,胆子倒挺大。但是爷醒来后却饶了那人,将他收入咱们自己的铺子里当了管事先生。”
“收了?”
“可不是吗,奶奶。”京娘惊诧,按照秦寿成的个性那人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丢到半条命,她可不相信秦寿成这厮是什么善茬。
只是这枚刀伤她确信前世的秦寿成身上绝对没有!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掌灯,看着红红的长灯笼高高悬挂在半空中与那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一起,越发显得可爱起来。
京娘小心的算着棋,知晓要与那厮和离不是甚简单的事儿,道要她步步为营才是,她如今算计的是以后安身立命的钱财,还得忍耐着找和离的借口,只是娘家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处难交代一些,其它许多她也是顾不得了的。
但凭着上一世的经验,要和离也不是不可能。
京娘想着,心情不由大好,忽才觉得饿了起来,唤了丫头进来嘱咐小厨房煮绿豆粥。一整日吃了许多难消化的酒席,再加上是夏日里进些绿豆粥最是舒服。
这才刚嘱咐完,只听得前院突的一声惊叫,一丫鬟满头大汗跑来:“奶奶,三娘的丫鬟和四娘的丫鬟在厨房里闹起来了。”
秦寿成好女色,统共就纳了三房妾侍,这三房妾侍倒是各有特色。
西屋那个排行老四叫冯爱姐,自不必说,她一向讨厌。
倒是这个三娘王玉珠,她看的还入眼,上一世她对她只是淡淡的,可谁知病重时还是这个玉珠日日夜夜在她身前照顾,端茶递水的,没说过一句怨言。只是模样长得不是顶好,那泼皮一向喜欢艳丽,玉珠自打纳进府玩弄个三五日便抛下。
这王玉珠素来都是自己待在阁楼里,手下的丫鬟怎么会和冯爱姐的人起了冲突?
京娘本不想管,但想起玉珠往日的情分,犹豫了一下便带了丫鬟往厨房走去。
还未进厨房,就瞧着一个丫鬟神色悲戚,脱得赤条条的低头哭泣,玉珠掩面站在她身上,小脸略微有些苍白,眼睛是红的,不知哭了多久。
另一旁跪着的是秋红,神色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冯爱姐站在她身侧,撑着大肚挽着秦寿成的长臂,娇滴滴的依偎在他身旁,旁的一干奴婢妈子肃手站在两边,众人竟鸦雀无声。
“怎又打起来了。”京娘笑道。
秦寿成见她来了,眼皮略微一抬:“你怎么来了?”
京娘保持着一贯的笑容:“怎的不能来?到底是女眷的事儿,只交由我便是了。”走到玉珠身旁,站定。
爱姐挑起柳叶眉,一双杏眼瞥过,嘴角动了动,有些不悦。
“怎么回事?”京娘问,厨房里管事的王婆子搬了三张椅子进来,京娘坐定后看向逸逸然也要坐下的爱姐,心中冷哼。
玉珠和丫头小梅哭的竟没一个会讲话,倒是旁边的秋红擦干了眼泪,拖跪着爬到她身边哭道:“奶奶评评理,四娘要吃口好的,爷便使奴婢要厨房里的妈子来煮,谁知小梅就守在那边愣是要叫老妈子炖了汤才给四娘,奴婢与她说嘴了几句,她便来扭我身上的肉,瞧她给我扭的,奴婢回了屋哪里敢跟爷说,只是后来被爷问了几句也不敢再瞒下去这才让爷知晓的。”
那绿闪红缎子掀开,只约莫看到几个不太显眼的指甲印,京娘沉思的看向玉珠,心中便有了个大概,笑问道:“厨房里又不只这一处能煮食,三四处空落着,怎么偏生要这一处?”
秋红怯生生跪在地上哭道:“奶奶不知,四娘吃惯了这妈子煮的食物,奴婢好说歹说可三娘的丫鬟就是不肯让。”
“是这样吗?”京娘看向小梅,小梅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话音还未落,爱姐抽出丝帕,擦着眼角,叹道:“姐姐是当家主母,许是不信秋红所言,可秋红身上的指甲印明摆在哪儿,爷看要为秋红做主呀。”
秦寿成看向京娘:“你想怎么办?”
京娘笑道:“按我的意思,左右不过是两个丫鬟各不相让斗嘴的事儿,哪里有多严重?既是爱姐觉得我偏袒小梅,那两人各自掌嘴十下,小惩大诫便是了。”
“怎生就掌嘴了?秋红哪里有错?”爱姐猛地站起来,小腹隆的高高的,秦寿成眼眸幽深,好整以暇的等她说辞。
只要秦寿成没发话,这事儿就好办。
京娘看向爱姐:“先不说小梅到底有没有扭秋红,就说小梅护主不利,让自家主子跟在这边受辱,这十下我掌的。再说秋红,这事本就是她有错在先,这么多处火炉不用定要和别人争个高低?即便是仗着你有孕在身也不该不管不顾的吵起来,府里我和爷还在,若是再委屈也该禀报了我去,再由我来定夺,妹妹丫鬟也忒不懂规矩了,难不成不该打?”
小梅挨打,是因为让玉珠受辱,秋红挨打是犯贱。
京娘说的一清二楚。那冯爱姐三两句话挑唆着她与秦寿成,连拉带打倒使的好手段,本还想跟她啰嗦几句,现下也省了这功夫。
秋红急了,滚爬到秦寿成脚边:“奶奶要打我,爷救我。”爱姐一旁哭道:“也是我命苦,秋红的确该打,原是我不配怀哥儿,让奶奶也跟着生气。”
京娘气的真想一嘴巴子扇过去:“这指甲印若真是小梅扭的,那便比对一下,不就明了。”
只这一句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秋红抽抽噎噎身子发直,爱姐抽了丝帕擦干了泪珠:“这哪里需要比对?姐姐说的是,左右不过两个丫鬟的错。”
秦寿成始终未曾言语,靠在椅子上,神情略显疲倦:“你做主便是了。”说罢,起身出去往外走去,爱姐连忙招着秋红道:“奶奶可真是要掌嘴?”
京娘望向玉珠:“你的意思?”爱姐瞪向她,眼中带着愠怒。
玉珠避开她的目光:“不,不是什么大事,奶奶饶了她们吧。”
京娘叹了一口气,难怪她会被爱姐压的死死的,个人担各业,就只帮她这一回吧,点头应下。